第5章
你敢在我面前提定情信物?
這把定光……是師姐送我的定情信物還差不多。
我毫不留情地追著湯臨砍了一路。
直到湯臨實在避無可避,不得已跳下擂臺。
這場比賽才算告一段落。
他害怕地看著我,臉都要嚇白了:「救命!裁判!這個女人是真的想殺我!我感受到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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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大比舉辦了接近三天。
這三天裡,我幾乎沒敢跟師姐說過話。
因為每次一跟師姐的視線對上,我就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個靡亂的夜晚,還有師姐意有所指的話。
師姐……一定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我了。
她……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辦?
所以,整整三天的時間裡我都心緒不寧,更別說跟師姐講話了。
反倒是師姐,比試越往下打下去,她看向我的目光越發堅定。
她輕聲強調:「杜若,一定一定,要看著我拿下魁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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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師姐的這句話,本來對大比沒什麼興趣的我。
硬生生咬牙打到了四強。
先前那些所有覺得我隻是一個跟在師姐身後貌不驚人的小跟班的人,都震驚了。
「杜若?她不是常春不起眼的一個師妹嗎?竟然能打到四強?」
而更讓修士們大吃一驚的。
是我師姐的表現。
「我一直以為常春仙子隻是容貌出眾,沒想到……她竟然不是隻花架子?她的劍術好強!」
「天吶,她一招就把佛子打了下去,她的實力好恐怖。」
甚至打到最後,得到了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結果。
就是他們本以為的佛子渡修,劍宗少主湯臨、玄謹宗大師兄溫夏白等,早早就名揚修真界的天才修士皆是沒有留在最後兩席。
留到最後的……居然是他們從沒在修行上注意到的,玄謹宗聲名遠揚的笨蛋美人常春。
和那個一直跟在常春身後的籍籍無名的師妹——杜若。
「她們隻是兩個女修,竟然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女修相夫教子就好了——擁有那麼彪悍的修為,是嫁不出去的。」
「常春不就是一個空花瓶嗎,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臺下的低聲交談,一字不落地傳入了我與師姐的耳中。
聽得清清楚楚。
我默默地攥緊了手中的劍,看向了師姐:「師姐,你想要證明給修真界看的東西,今天終於能做到了。」
長久以來,修真界對貌美女修的看法都是——長得好看就行了,反正都會嫁人的。
師姐因為她驚人的美貌,在修為上從小就受到了許多的輕視。
分明之前的無妄海除魔,師姐衝在戰場前,殺敵最多。
但最後論功行賞時,所有人都覺得師姐隻是運氣好,隻是幫她的男修最多,她本人是沒有什麼能力的。
他們喜滋滋地把最大的功勞落在了身處後方的渡修上。
美其名曰——渡修是佛子,是魔族的天敵,正是因為佛子,所以無妄海除魔才能進行得這麼順利。
他們輕飄飄地將師姐的功勞一筆帶過。
仿佛她沒日沒夜地努力,隻是徒勞。
他們都覺得師姐隻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但在修行一事上卻是完全比不過那些初露鋒芒的男孩。
他們一直都在潛移默化地告訴我們。
隻要嫁人嫁得好就行了,女修不需要擁有多強悍的實力。
所以這場大比,許多人把魁首押在了湯臨、溫夏白、周曳、渡修等男子身上。
但沒有一個人押在任何一位女修身上。
甚至就連合歡宗的大師姐江雲,都沒有押她自己,她隨便押了一位男修。
但——師姐偏偏要賭自己能贏。
為了證明這一刻,她從修行時接觸到劍的那一瞬就為之努力,直至今日。
她除了吃飯睡覺。
剩餘的時間,無時無刻不在修煉。
而我,也正是追隨著師姐的腳步。
才一點一點攥緊了手中的劍,找到了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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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看著我,她終於放松地笑了起來:「杜若,我們來好好地打一場吧。」
我凝視著師姐。
她這一刻,自信地站在擂臺上,簡直璀璨奪目到了極點。
所以,怎麼可能有人——能夠把視線從她的身上挪開。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師姐,唇角露出了一絲輕微的笑意:「師姐,請賜教。」
這場比賽,我跟師姐都全力以赴。
但師姐的長劍落在我的頸側時,我就知道,是我輸了。
我舉起雙手,以作求饒狀:「師姐,我輸了。」
沒辦法呀,我跟師姐的道從本質上不一樣。
我輸給師姐,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師姐的道,是一往直前無所畏懼的破之道。
而我的道。
是追隨師姐,永遠守衛在師姐身後的守之道。
我怎麼可能,主動傷害師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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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比魁首的壓軸獎品。
是名劍秋山。
是當今修真界,唯一一把能媲美神劍的寶物。
他們本來是拿出來準備送給本次大比拿下魁首的男修。
他們從沒想過,最後角逐魁首的竟然能是兩個女修。
所有人都震驚於。
名劍秋山最後落到了一個,之前被稱作笨蛋美人的女修手中。
師姐愛劍,這是修真界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所有人都以為師姐收集寶劍,隻是覺得寶劍華美一時新奇。
但誰又知道——師姐是真的熱愛著這種能帶給她力量的武器。
我能看出來,師姐拿到秋山的那一刻,激動得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但我沒想到的是。
下一刻,師姐徑直走向了我。
當著所有人的面。
她把秋山輕輕地,放到了我的手中。
她笑了起來:「杜若,這是我第一次拿到魁首的獎品,送給你。」
然後。
師姐一雙眸子軟了下來,她輕聲道:「所以,你能告訴我,那天晚上的人是誰了嗎?」
我沒想到師姐竟然會把這把她有史以來得到的最寶貴的劍當眾送給我。
這意味著什麼,我已經不敢去仔細思考。
我雙手顫抖起來。
我死死地盯著師姐,答非所問:「那天在匯林院,是我誤會湯臨和溫師兄了,他們倆誰都沒有下藥。」
我咽了咽口水,說出了我一直以來的猜測:
「唯一有可能在你杯子裡下藥的人,就是你自己。
「師姐,你是故意的。
「你醒來後也沒有忘記,你是騙我的。」
或許是為了讓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她的身上。
師姐自導自演了這一出戲。
她很成功。
我當初決定離師姐遠一點,已經是我強迫克制自己的結果。
現在,我更沒有辦法挪開視線。
師姐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你都猜到了呀。」
「所以呢。」師姐坦然地直視我。「你給我的答案是什麼,杜若?」
我緩慢而堅定地,伸手牽住了師姐。
因為我這個動作,我渾身都因為羞澀而開始發燙。
但我毫不遲疑:
「師姐,是我。
「我心悅你。
「我不敢想象你跟任何人在一起,我隻希望你跟我在一起。」
師姐笑了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她探過身,吻了吻我的唇角。
雖然師姐的耳根也在發紅, 但她強裝鎮定:「杜若, 我也心悅你。」
因為我們的動作, 全場安靜了一瞬。
師尊坐在高臺處,他無奈且牙酸地扶額道:「真是的,你們倆就非得這麼大張旗鼓地談情說愛嗎?」
下一刻, 湯臨不可置信的嗓音響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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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比之後。
修真界又突然多了許多談資。
例如。
「玄謹宗出了兩個天才!」
「拔得頭籌的人,居然是玄謹宗那個最出名的花瓶美人常春。」
「名不見經傳的跟班杜若,竟然也實力不俗。」
還有。
「你知道嗎?湯少主氣瘋了, 他舉著劍追殺了杜若一整個山頭, 所有人那天都聽到湯少主咬牙切齒地說,他死也想不到居然會被一個意料不到的人截胡。」
「玄謹宗大師兄溫夏白氣的胸頓足, 沒想到最大的情敵就在身邊。」
「我聽聞無情劍還強吻了一個純情少年!」
「誰?」
「是佛子渡修,他崩潰極了, 說他日後隻專心修煉, 再也不要動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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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外界的喧囂,皆與我們無關。
我跟師姐並肩坐在長廊下,都害羞得面紅耳赤,不好意思向對方主動開口。
沉默良久,我才結結巴巴地向師姐開了口:「師姐……我能問問你,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師姐嗯了一聲,她臉紅了個徹底:「那是當然啊, 我很喜歡很喜歡你, 想天天跟你晚上誰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那……那我能問問,你是為什麼會喜歡我啊?」
我感覺自己身無長物, 不如師姐努力, 也不如師姐溫柔。
甚至還有點毒舌和懦弱。
師姐她這樣光芒萬丈的人……居然會注意得到我這粒暗淡的灰塵?
放在以前,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一直都覺得, 隻要師姐習慣了我的陪伴, 我能留在她的身邊就已經很知足。
卻沒想到,居然有一天。
我能親耳聽見太陽對我說,她心悅我。
師姐的手慢慢地觸碰到了我的指尖,她試探性地握住了我的手:
「你為了遷就我的臉盲,主動提出你隻穿青色衣服, 方便我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你。
「我隻是隨意說想要一把劍,你就日夜不休地陪我跑遍了幾乎所有秘境。
「每當我一回頭……你就站在我身後。
「所以,杜若。
「這樣的你,教人怎麼才能不動心呢。」
我咽了咽口水,聽到師姐這樣隻述衷腸的話,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感覺我快要幸福得昏厥了。
下一刻, 背後的門扉突然被人打開,師尊輕飄飄地丟了一張紙出來。
他嘖嘖道:「杜若,你瞧瞧,我罰你師姐抄清心經。結果她交上來的每一頁裡,滿滿當當都是你的名字。」
「你說說,這不叫愛叫什麼!」
我們皆是被嚇了一跳:「師尊?你是什麼時候在這裡的?你偷聽我們講話?」
師尊無奈地攤了攤手:「拜託, 我一直都在房裡, 是你們非要坐到我的門口互訴衷腸的,這也能怪我嗎?」
我臊得面紅耳赤:「你為老不尊!」
師姐作勢就要抽出腰間的太虛六合。
在這一片歡愉的氣氛裡。
師尊方才丟出的那一頁紙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紙頁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漂亮的小篆。
「杜若、杜若、杜若、杜若,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呢?」
我撿起了那頁紙, 細心地折好放進的懷中。
「是。」
我望著天邊,仿若看見一隻白色的羽鶴凌空飛起。
師姐,我會永遠堅定不移地陪你在修行的漫漫長途上走下去。
陪著你。
直至海枯石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