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放縱 3869 2024-11-27 15:48:17

5


帶著小羊找到羊群之後,我和顧言川順著湖泊散步。


不遠處有人在拍婚紗照,我見機就問:「顧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為什麼叫他顧哥呢,一來他在我們這群人中年齡最大,二來他資質擺在那兒。


可雖說是年紀最大,其實現在也就二十九歲,年紀輕輕地拿下了影帝大滿貫,在內娛一直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他猶豫了三秒,這三秒時間裡,我的心也緊緊被揪住了。


他含糊不清地說:「可能有吧。」


彈幕又炸了:


【可能有吧?】


【哇哇哇,顧影帝這充滿遺憾的語氣,我好好奇,那人究竟是誰啊。】


有人艾特好友:【宋秘書,給我查。】


【好了,不瞞你們了,其實我和顧言川高中同校,他那個時候有個白月光叫李艾,長得美若天仙,顧言川苦苦追求無果,一怒之下進了娛樂圈。現在那個白月光後悔了,如果你們要問李艾是誰,那我告訴你們,李艾是我。】


【樓上的,你今晚睡覺最好睜一隻眼,虧我看得那麼認真。】


有人著急了:【宋詞安,我的嘴替,你快問啊!】


我倒是想問,可我張了張嘴,又退縮了。


碧空晴朗之下,天空竟然飄起了雨,我拉著顧言川往屋檐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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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跑到一半,雨又停了。


我納悶地回頭看,一道彩虹掛在天邊。


再扭過頭去,正好對上顧言川含笑的眼眸。


6


傍晚時,有人提議玩「你有我沒有」的遊戲。


每人輪流說一件隻有自己做過,別人都沒做過的事情。


所有人伸出五根手指,沒做過就收一根手指。


遊戲由提議者帶頭玩起,他說:「我有拖拉機駕照!」


一年輕小生蹦跶:「我熒幕初吻給了一頭豬!」


他還特意強調:「真的豬哦!」


真就離了個譜。


眾人繃不住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輪到顧言川時,他猶豫了一下,說:「我拿過四次影帝。」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人敗下陣來。


眼看著還沒輪到自己,手指都快全折完了,顧冉冉趕緊說:「我喜歡男生!」


全部嘉賓加起來就兩個女嘉賓,正當她自信滿滿會折下去一堆手指時。


我沒折。


她驚了!


然後大家發現,顧言川也沒折。


眾人驚了!


彈幕:


【不是不是,剛剛顧冉冉說的是她喜歡男生我沒聽錯吧?】


【宋詞安沒折我倒是沒啥驚訝的,他長得就一副受裡受氣的模樣,讓我驚訝的是,顧言川竟然也沒折!】


不是,他說誰受裡受氣的呢!


我宋詞安第一個站出來不滿!


還有人小聲辯駁道:「顧影帝是不是沒理解喜歡的含義啊,他可能以為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呢。」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


「顧冉冉說的喜歡本來就有歧義啊,她又沒說明白,又不一定非得是那種喜歡。」


「不是,你們認真的?是個人都能理解顧冉冉的意思吧?」


「……」


於是這一環節就在兩方的爭吵中度過了。


到了晚上,我照例和顧言川睡一個帳篷。


回想起晚上玩遊戲時,顧言川沒折下的手指,我思來想去,睡不著。


迷迷糊糊中,聽到顧言川起來的聲音。


在黑暗中靜默三分鍾後,我給自己找了一百種理由,也爬了起來。


最後我在一棵大樹後面找到了顧言川。


他斜斜靠在樹上,一掃平日的清風霽月,狹長的眼眸微眯,纖細的指間夾著一根煙。


熟稔地吞雲吐霧中,一雙倨傲不羈的眸子冷不丁與我對上。


他滅了煙,慵懶起身,嗓音低沉:「你怎麼來了?」


7


很少有人知道顧言川的過去。


他優雅的談吐和自骨子裡而出的教養,就像從家境優渥的家庭中出來的Ṫű̂ₓ。


但其實不然。


整個青春時期,他是個沒爸沒媽的孩子,整日跟著學校裡那群不學好的打群架。


翹課不來更是常態,連老師都拿他沒辦法。


直到有一次,我在一家貓咖遇到他。


稚嫩的顧言川穿著貓咖提供的可愛服裝,對每一個進店的人說著歡迎光臨。


對待貓咪,他更是耐心十足,溫柔十分。


那一刻,我突然想不明白了。


一個因打架通報批評數不勝數的人,卻對所有人都很有禮貌。


一個經常翹課不來的學生,不是偷跑出去玩,而是在一份又一份的兼職中夾縫生活,卻依然能夠排在年級前幾名。


那個時候的我,是因為身體不好,從大城市來到小鎮的轉校生。


小鎮空氣好,適合我休養。


也讓我遇到了那時的顧言川。


那所學校裡,因為管理不善,多的是校園欺凌,小小的顧言川出頭多不是為了自己。


哪怕一開始他也曾是被欺凌的對象。


因為淋過雨,所以他努力成長,成為他人的傘,越來越多的人站在他身後。


在那個年代,以暴制暴,更服人心。


年少時喪失父母,靠著微薄的賠償金苟存,可多少人記得,他也曾是在課堂上積極發言,聽好每一堂課,做好每一個筆記的人。


可唯一的親人因重病倒下,壓垮了整個少年的肩膀。


賠償金所剩無幾。


他開始逃課,去跑兼職,沒日沒夜。


沒有輟學的最大原因是奶奶不希望拖累他。


他隻能求著學校,瞞著他逃課的行為,而他交出來的是一Ţŭ₍份又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


隻有這時,他奶奶才笑得欣慰。


如果他的人生是一本小說,他已經有了一切可以黑化,放縱沉淪的理由。


但他沒有,他選擇了向陽而生。


8


也許他的記憶裡壓根就沒有我,但我永遠記得那時熠熠發光的他。


那是我第一次真誠地請求家裡,幫一個少年。


於是那年盛夏,還在路上喂著流浪貓的顧言川遇到了當時鼎鼎有名的星探。


那位星探,還因為顧言川太好看了,忍不住拍了張照。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少年回頭,正好對上鏡頭。


那張照片至今流傳甚廣。


後來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努力。


而我,隻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顧言川從不願拿以前的事出來賣慘,博同情。


每次有記者想挖他以前的事,都被他暗中壓下。


大家隻知道他有一個很愛的奶奶,在他還未成名時就已去世。


每當他奶奶忌日那天,他都會推掉一切工作和活動,連頭像都會換成黑白色。


他的養父母,對他很好。


再多的,就是他的成名路了。


四次影帝,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後面付出的是他整個青春和力挽狂瀾的努力。


在那樣一個被資本捧的時代,顧言川硬生生靠著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值得所有鮮花和掌聲。


可我知道,顧言川一直遺憾,沒能讓天上的奶奶看到這一切。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


我伸出手去,問:「喝牛奶嗎?」


他一愣,笑笑,接過,擰開瓶蓋。


借著月光,我清晰地看到他揚起的脖頸,線條流暢,喉結上下滾動一番,性感又禁欲。


我沒問他為什麼抽煙。


他也沒問我為什麼半夜爬起來給他送牛奶。


月光傾瀉時,我們相視而笑,像認識了好久一般。


9


旅途的第二站,是雪山。


當日照金山奇景出現的時候,許多人感性地哭了。


而我,也是感性中的一員。


但我哭著哭著就有點呼吸不過來,我還以為是我淚點低太敏感了。


最後還是顧言川先發現我不對勁。


很快我被安排了吸氧,被送上救護車。


網友們愣住了:


【宋詞安怎麼又上救護車了?】


【不是,他這身子骨好弱啊。】


【這應該不是弱不弱的問題吧,高反因人而異。】


【確實,我身體倍棒,還常年鍛煉,但和朋友去旅遊的時候就屬我高反最嚴重。】


吸完氧後,我意識慢慢清醒,看著彈幕陷入沉思。


完犢子,一共就走了兩站,兩站都上了救護車,明天的新聞會怎麼寫我都能想象。


我不信邪了,掙扎著要起來:「別管我,我能行!」


網友們被我這副模樣逗笑了,有人銳評:【好像打不倒的小強!】


顧言川一言不發地按住我,顯然已經熟練了。


彈幕:


【不是,顧言川這熟練的模樣好搞笑啊哈哈哈哈。】


【鏡頭裡鏡頭外透著股難言的心酸。】


【宋詞安:合著受傷的就隻有我唄!】


我掙扎不動,又頹廢倒下,徹底擺爛道:「顧言川,你會嫌棄我是你的拖油瓶嗎?」


「不會。」


「那節目組應該會嫌棄我吧,下一期估計就不要我了。」


一旁扛著鏡頭的導演冒出頭來,回了句:「不會。」


我鼻子一酸,感動得涕泗橫流。


導演頗不解風情地來了句:「這節目都是你投資的,你愛來幾期就來幾期,絕不帶一點嫌棄。」


我感動地一哽,活像一個笑話。


彈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折疊。】


滿屏的嘲笑聲刷刷刷。


我忍不住踹了一腳實時彈幕:「你們笑得好大聲啊,吵到我的眼睛了。」


結果他們笑得更大聲了。


關鍵是顧言川竟然也憋著笑。


煩死了。


10


到了醫院後,導演和顧言川依然堅持要陪我。


顧言川要陪我那是我人好。


那這油膩膩的大導演放著節目不去拍,扛著個攝像機坐我旁邊是幹嘛?


我一個虛弱的人被拍得渾身不自在,試圖支走導演,好讓我和顧言川有個獨處空間。


誰知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導演硬是不走。


「導演,你不回去,那節目怎麼辦?你不會是想讓我虧錢吧!」


「沒事,副導和制作人都在看著呢,那邊還在繼續拍攝,一點不影響我們。」


可你影響我撩顧言川了啊。


話差點脫口而出,幸虧我嘴巴閉得緊。


我悠悠道:「那你也不用親力親為吧,攝像大哥哪去了?」


導演:「這你就不懂了吧,拍你倆熱度高,我讓攝像大哥先去休息了,到時候我們輪崗。」


我嘴巴張成 O 字形。


你們都知道休息,我是驢打的嗎?


住院還得拍攝,我這個投資人是假的嗎?


網友:


【好看愛看多拍!】


【少爺住院也得打工,我這心裡終於平衡一點了。】


【宋詞安這委屈巴巴的可憐樣還挺好玩的,以前怎麼沒發現。】


【看宋詞安那無語的模樣,笑死我了。】


【導演沒點眼力見嗎,沒看到我們宋少想和顧影帝單獨相處嗎?】


【導演:休想!】


【哈哈哈哈哈!】


……


最後還是顧言川看不下去了。


他和導演溝通了一番,導演這才戀戀不舍地關了直播,走前還不忘朝我拋了個媚眼:「宋少,等著人家哦。」


我:「……」


都說了他油膩吧,我眼力多好。


「顧言川。」


「嗯。」


比起虛虛地跟著喊他顧哥,我發現,我還是喜歡直接叫他的名字。


「我頭有點暈。」


顧言川立馬緊張起來,想按鈴。


我本來就是逗逗他,哪能真叫來醫生。


於是我的手慌亂搭上他的,按住。


他的手有些涼。


顧言川看著我,有些不解。


我吞咽了下口水,按捺住想撲上去的衝動,腦子四下轉動,開始胡扯:「好像是早餐沒吃飽,有些低血糖了,就是有點頭暈而已,不用叫醫生。」


顧言川聽到之後,松了一口氣,隨即從兜裡掏出幾顆糖來,十分自然地給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所以都買了點。」


手裡的糖還帶著點餘溫。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


「你怎麼會……」


隨身帶糖。


隻是因為我嗎?


相比我的支支吾吾,顧言川坦然多了:「你不是低血糖嗎?隨身帶著點總是好的。」


我剝顆糖塞進嘴裡,好甜。


如果要問今天是什麼給我的勇氣敢撲倒顧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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