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還好。”靳林琨扶了下眼鏡,重新把歪七倒八的桌子扶回來:“還有別的攻略嗎?”
於笙被七組組長拖走幫忙參謀節目了,梁一凡什麼也不會,老老實實等待安排,還沉浸在他琨神竟然運籌帷幄到了這種地步的震撼裡:“啊?比如什麼……”
靳林琨給他明確搜索範圍:“比如剛挨了一頓揍,怎麼繼續帶舍友出去吃飯那種。”
梁一凡:“……”
自習課變成了才藝展示,大家都在到處亂竄尋找靈感,靳林琨被揍得很不明顯,甚至沒幾個人發現。
於笙被一群人拽著,熱火朝天地討論七組究竟能拿出什麼節目,在文藝匯演裡爭取到一席之地。
“大合唱怎麼樣?”丁爭佼對這種活動了解得實在不多,冥思苦想:“笙哥彈琴,董珏不是會唱歌嗎?可以領唱。”
報名單是岑瑞現場設計的,剛好傳回來,拍在他面前:“組長,你看看這上面‘不跑調’這項多少人打了勾,大概就能打消你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
尤其居然還有好幾個人誠實地選了“調是什麼不知道”,也不知道一張嘴究竟是什麼效果。
合唱類的節目形式轉眼被打進冷宮,一群人冥思苦想,陸續提出了幾個主意,又逐一因為現實條件的局限性不得不遺憾放棄。
繞了一圈,也沒能想出合適所有人上場的節目形式來。
“我覺得吧,這個活動主要還得看臉。”
夏俊華叼著筆思考:“根據我多年的文藝匯演經驗,隻要長得好看,站在臺上現場刷題都可能得到評委們的一致好評。”
岑瑞對這一點很贊同:“而且隻要有兩個人在前面吸引注意力,我們就能在後面設法劃水。”
……
眾人的視線在於笙身上落了一會兒,又不約而同轉向了教室的另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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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琨神跟笙哥兩個人站在臺上,我們的勝算好像就有了。”
丁爭佼有點心動:“笙哥會鋼琴,要不問問琨神有什麼才藝?不管是什麼,咱們全力配合——”
被迫拉過來幫忙、一邊刷題一邊旁聽討論的於笙終於抬起頭:“他會管風琴。”
“……”
一片安靜裡,丁爭佼依然不舍得放棄,試圖提出建議:“或者——我們可以演管風琴……”
七組第一次全體會議進入了死胡同。
接下來的兩天,討論的內容都依然沒能從死胡同裡繞出來。
在梁一凡的帶領下,敢來最後一排聊天的人一點點變多。為了能夠討論出合適的表演形式,幾個主要的節目組織負責人都鼓起勇氣,在組長丁爭佼以身作則的帶領下,利用課餘時間圍到了兩位凝聚全組希望的大佬旁邊。
“琨神,我就想不通。”
岑瑞也抱著本書蹲在桌邊,忍不住提問:“是什麼讓你決定學管風琴的,是理想嗎?是信念嗎?”
夏俊華跟著湊熱鬧:“是對樂器之王的致敬和古典音樂的熱愛追求嗎?”
一個本身就有幾間房大、幾層樓高,稍微霸氣點能霸佔整個教堂的樂器,究竟是怎麼學的,七組同學都暗中討論了挺長時間。
最後在副組長孔嘉禾同學“隻要還有人演奏一種樂器,這種樂器就一定有辦法學習”的無懈可擊的理論下,才終於基本打消了琨神隻是因為不想參與集體活動,隨便編了個才藝的猜測。
靳林琨最近已經挺親和,也會和同學們多聊幾句,聞言放下手裡的筆:“為了能不總是被叫上去表演才藝。”
丁爭佼:“……”
夏俊華:“……”
“……”
特長是口琴的岑瑞愣愣聽著:“臥槽,我居然有一點心動。”
“小聲點。”丁爭佼壓低聲音提醒他,“笙哥睡覺呢。”
昨晚剛從刷題切換到背書,於笙腦子裡轉了半宿的歷史年表,沒怎麼睡好,正趴在桌子上補覺。
這種有人說話、又不算太吵的環境天然就挺催眠,於笙睡了半節活動課,這會兒還沒醒。
一群人的聲音都自覺壓得不能再低,看著他們琨神放下筆說了句話,就又轉過身,替桌上趴著的人往上輕輕抻了兩下披著的外套。
於笙半張臉埋在手臂裡,察覺到肩上的動靜,蹙了蹙眉,抬手想要扒開。
靳林琨一點兒也不著急,很耐心地握著他的手送回去,把衣服整理好,在背上輕拍了兩下。
察覺到熟悉的力道,於笙原本想要撐胳膊坐起來的力道就跟著緩了,又趴回去,釋開眉峰繼續睡。
“……哇哦。”
岑瑞忽然有點不知道該發表什麼感慨:“右手定則的夏俊華同學,你這次有什麼感想嗎?”
夏俊華:“別說話,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董珏:“我開始想睡覺了,真的,上課睡覺這麼幸福的嗎?”
梁一凡看習慣了,對這種畫面早已見怪不怪,睥睨地掃了一眼這群沒見識的同組同學,從容地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
被眼前畫面刺激得不輕的七組同學們正在你一言我一語抱團取暖,唯一沒參與進來的丁爭佼來回看了一會兒,猶豫著開口:“琨神,我聽說會彈管風琴的話,至少一定要有鋼琴基礎……”
靳林琨點點頭。
丁爭佼敏銳地抓住了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念頭:“你和笙哥可以——可以四手聯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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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笙有四手聯彈的琴譜,但是都在家,得回家裡拿一趟。
在討論這一步計劃的時候,孔嘉禾試圖提出市裡書店就有賣琴譜的,相比之下買一本新的要比坐大巴車去臨市拿更加節省人力和物力,被所有人齊心協力捂著嘴按了回去。
“可以當然是可以。”
老萬拿到請假條,有點好奇:“但是於同學要去拿琴譜,為什麼要請假的是兩個人?”
組長丁爭佼早有準備:“因為琴譜要根據本人的愛好和擅長技巧來挑選,琨——靳林琨同學擅長的方向和於笙不一樣,他們兩個需要在討論後確定究竟拿哪一本回來。”
老萬點點頭,把請假條翻了個面:“那又為什麼要請兩天?”
岑瑞飛快舉手:“因為隔壁市離這裡比較遠,琨神容易暈車,需要休息一晚上,不然太影響狀態。”
有理有據。
老萬欣然應允,給兩個人批了兩天的假。
4號線上,號稱暈車的靳林琨正抬著胳膊,試圖讓才睡醒就被打包帶出來的舍友披上自己的衣服:“再睡一會兒,到站了我叫你。”
“不用,睡醒了。”
於笙隻是睡了個覺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有點詫異於靳林琨的好說話,揉著額頭坐起來:“怎麼突然要四手聯彈,那他們在臺上幹嘛?”
“還沒定,可能是伴舞,或者演舞臺劇。”
因為七組組長的神來之筆,靳林琨頭一次完整地參與了一場討論,很詳盡地給他轉述:“副組長會拉二胡,岑瑞會吹口琴。還有幾個人有樂器特長,他們在討論,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方式把這些都融入進來。”
於笙接過他遞過來的保溫杯,灌了口水:“那差不多得打起來。”
小學的時候為了能上臺,也去參加過一次市裡所謂的中西樂器薈萃演奏。因為準備時間不足、磨合倉促,到現在還能清晰記起當時的盛況。
靳林琨好奇:“怎麼打起來?”
於笙簡單給他回憶:“拉二胡的舉著胡弦要鋸了拉小提琴的,吹單簧管的全世界追殺嗩吶,三弦缺了個撥片,最後在吉他那兒找著了,架子鼓想拉架,被兩邊一起揍了一頓。”
靳林琨聽著他說,忍不住笑出聲:“聽著就挺熱鬧。”
“啊。”於笙現在回想起以前的事,居然也不剩了什麼感想,笑著揉揉脖頸,“是挺熱鬧。”
其實那場演出最後效果挺好,除了他都是初高中的學生,臺下有家長坐鎮打不起來架,外行聽著也覺得挺好聽,一陣一陣地響起捧場的喝彩聲。
雖然對這次的演出效果不作期待,不過要是真排練調度得合適,說不定到時候也能弄出個糊弄得過去的東西來。
這次地鐵到站得似乎比上次出來快,於笙才轉念,就被靳林琨在膝蓋上輕拍了兩下,示意到站了。
一出地鐵站,灼烤的陽光就撲面迎上來。
於笙來過一次,記得路,扯了扯還準備低頭翻地圖的靳林琨:“跟著,別走丟了。”
明明上次來還是準備翻牆逃出夏令營,結果莫名其妙就買了個煎餅又翻牆回去了,連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要出來的都沒想起來。
現在又再一次到了這個地方,居然還是跟著這個人來的,為了早就沒什麼興趣的文藝匯演回家拿琴譜。
於笙自己都覺得有點奇妙。
靳林琨笑笑,跟上他:“真走丟了,你回不回來找我?”
“找個屁。”
於笙曬得頭疼,沒好氣瞥他一眼:“丟了你就一個人在夏令營待著,我回家打遊戲,想怎麼躺就怎麼躺,總比在宿舍舒服。”
靳林琨微啞,好脾氣地不再說話,加快腳步跟上他。
到了中午飯點,一溜小吃又到了出攤的時候,擺成一排,熱熱鬧鬧招攬著顧客。
靳林琨像是頭一回出來,什麼都要看一眼,正對著個煎餅攤子好奇,被於笙拍了一把:“大熱天吃煎餅,你不暈車了?”
於笙醒的時候,一群人已經執行力很強地寫好請假條準備去替兩個人請假了,就來得及聽見這麼一個梗。
“剛才還暈來著,透透氣就好了。”
靳林琨心安理得地胡扯,從煎餅車上貼著品種豐富的配料上收回視線,有點遺憾:“這個看起來挺好吃的……”
市區的人有點多,稍不小心就容易走散。於笙怕走得太快這人跟不上,停下腳步等著他,也忍不住跟著看了一眼。
……有點眼熟。
沒等他從記憶裡揪出當時的畫面,熱情的攤主就一眼認出了當時擁有獨特點餐方式的小伙子,高高興興朝他招手:“挺長時間沒見你——上次你買了個煎餅就急急忙忙回去了,這次不著急了嗎?”
攤主的記憶力非常好,手上已經很麻利地開始拿東西:“今天還來煎餅?還一套什麼都放一套隻放薄脆?等三分鍾,馬上就能做出來!”
第三十九章
靳林琨這個人很煩人。
大熱天不快點兒走, 還非要拖著於笙照顧人家煎餅攤的生意, 欣然按照攤主報的要了兩套。
於笙被他拽著胳膊,聽著他和攤主“上次是大早上來的”、“對對我是喜歡什麼都放”的熱情闲聊, 就很想就地再把這個人揍一頓。
“都開始拿東西了,不要也不好……”
靳林琨買完煎餅還不知道幹什麼去了一趟, 背著手回來, 給拎了兩套煎餅等他的於笙做工作:“大熱天出攤不容易, 不能打消人家的積極性。”
這人尤其擅長仿佛唬人地講道理,語氣一本正經, 好像一點兒都沒受到嘴角藏都藏不住的弧度影響。
於笙於笙沒傻到站在大太陽下面等他,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靠在陰影裡玩兒了半天手機。好不容易等到這人回來, 不冷不熱掃他一眼:“想笑就笑, 用不著忍著。”
靳林琨沒忍住, 笑意鮮明地從眼底泛起來,抬手搭他肩膀:“朋友, 剛才——”
“別動手動腳的。”於笙抬手就扒他胳膊,“你熱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