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害得還不夠慘嗎?還想在我身上獲得什麼呢?你走吧......」
媽媽眼圈通紅,「你就這麼想你媽嗎?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弟他不爭氣,你這個做姐姐的不幫他,還有誰幫他呢?」
這輩子我最討厭的話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恨恨地攥緊了沙發邊沿,呼吸急促。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朋友怕我出事,扯著我媽的胳膊,「阿姨你快走吧,妍月剛出院,你讓她靜養一下,好嗎?」
我媽還張嘴還要說話,朋友顧不得禮節,捂住了我媽的嘴,把她拽了出去。
我看著我媽的樣子,既滑稽,又可悲。
媽媽不會再改變了,幾十歲的人了,她的觀念根深蒂固,我對她不報希望,隻想遠離。
18
那天以後,媽媽和弟弟沒來打擾我。
林清俞來找過我一次,他從我弟弟口中問出我生病之事的始末,還套出了婚禮當天我被綁起來的事。
他整個人有些失措,來見我時,胡子都沒刮。
他平日很注重外表,不曾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他眼中噙著淚,反復說一句話,「我當時要撞開門就好了......我當時要撞開門就好了......」
我咬著唇,喉嚨生痛,發出的聲音微微嘶啞,「不是你的錯,是我一開始就錯了。」
Advertisement
「有些錯可以彌補,而有些錯,注定隻能能為遺憾。」
「婚事過後,我想了很多,但隻有在醫院裡時,我的思想才是最清明的。」
「躺在病床上時,我在想,林清俞,是我配不上你,我仗著你愛我,讓你跟我一起受我的原生家庭的荼毒。」
「我給你造成的傷害,無法彌補,我欠你一個正式的道歉。」
「對不起,林清俞。」
「還有,祝你幸福。」
林清俞似乎很受打擊,他看著我,淚眼朦朧。
我很想抱抱他,但我已經沒有了資格。
我決絕地轉身離開。
雖然在轉身後,我控制不住地淚流滿面。
19
身體好轉一些,我想看看小貓森森,便打車去了林家老宅,
林家老宅沒住人,平時隻有保姆王阿姨每日過來打掃一下。
我和王阿姨熟悉,她得知我是來看貓,別讓我進去了
森森瘦了許多,倒不是王阿姨養得不好,而是貓咪也需要陪伴的。
可我病好後,就要去上班,真的沒時間照顧它。
王阿姨一邊拖地,一邊跟我闲聊:「我不喜歡那個白雯艾,高高在上,趾高氣昂的,不如妍月你心腸好。」
我笑笑沒說話。
「他們的婚房還沒裝修好,白雯艾先搬進別墅裡住,那一大卡車的東西,奢侈品什麼的,別墅都放不下,這不,好多都搬到老宅裡放著。嘖嘖嘖......」
她指了指一間沒關門的屋子,裡面滿滿當當的放了許多東西。
森森蹦跳時,打翻了一個小箱子裡,裡面掉出來一些照片。
我連忙去幫忙收拾,拿起照片來卻發現,都是林清俞和白雯艾的合照,每張合照後面,都寫了一段話和日期。
俞:二十歲的生日,你說,我是你的鄰家小妹。我不願做你的小妹妹。-2016.5.14
俞:二十一歲的生日,你說起剛談的女朋友,眼裡有光,可我我偷吻你時,你推開了我,卻沒有生氣。-2017.5.14
俞:二十二歲的生日,你說,我會繼續陪你過生日,但我不會愛你的。我不信,你隻是更愛她多一點,但你不是一點都不愛我。早晚,我會佔據你心裡更多的位置,把她擠出去。-2018.5.14
......
林清俞和白雯艾每一年都有生日合照,他卻沒有在我面前提前過白雯艾。
我和林清俞相識時,白雯艾已經出國了,我隻在林母口中聽說過林清俞的這位青梅竹馬,以前沒有見過她。
在我和林清俞婚期一月前,她從國外回來,住在林家,說是因為疫情所以要提前回來參加婚禮,那時我們才多有碰面。
每次林母說起白雯艾,林清俞都表現地很冷淡,或者在林母面前攬著我的腰說,「我跟白雯艾那早八百年前的事了,白雯艾是白雯艾,妍月是妍月,你別老拿她們倆比較。」
林清俞對我的偏愛讓我很感動,那時我以為,我真的是他的唯一。
原來,他和白雯艾沒有斷過聯系。
20
王阿姨見我半天沒從屋裡出來,探頭問,「怎麼了?」
我擦了擦眼淚,把照片塞進箱子裡,合起來。
「沒事。」
我把森森最愛吃的魚罐頭留下,告別王阿姨,離開老宅。
我走到老宅門口時,遇到了林清俞。
他比前兩天更憔悴些,眼底有淡淡的烏青。
此時見到他,我的心情十分復雜。
他看出我哭過,伸出手,指腹摸索我的淚痕處。
我立刻躲開了,目光冷然。
他的表情有些受傷。
「妍月,我們真的沒有復合的可能了嗎?」
我深吸了口氣道:「這段感情結束得讓我心碎,我難過,自責,痛恨我的媽媽和弟弟,唯獨沒有怪過你。」
「我自認為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但在情感上,無論是對家人還是對待伴侶,我是那麼得糊塗,以至於我居然一直沒有想過,你那麼理智的一個人,即便被我家人惹怒,你也不會因為惱怒,就突然就選擇跟別人結婚。除非......」
我頓了頓,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苦澀,「除非你本來就喜歡白雯艾。」
「不過在婚禮以前,你心中愛的天平更傾向於我,而在婚禮中,我家人的做法讓你對我失望,在那一刻,愛的天平倒向了白雯艾那一邊......」
林清俞抓起我的手,「妍月......」
我輕輕抽回,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我原不知道,這麼多年,你跟白雯艾都有聯系,她並不是特意回國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的,而是早有預謀。」
「你每年五月都會去國外一周,你說是去看望患有阿莫茲海默茨綜合症恩師,恩師不願意見陌生人,所以你不能帶我去。」
我盯著林清俞的眼睛,「僅僅是去看望恩師嗎?」
他眼神閃爍。
「白雯艾的生日就在五月。」
他的眼眸頹然垂下,默認了。
我嘆了口氣,「我本身就有錯,是我一次次向家人妥協,甘做扶弟魔,才會給白雯艾可乘之機,所以我沒有立場責怪你。隻是,你我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不要再聯系了......」
「不要,妍月,我錯了,對不起,可是......」
「我放不下你。我承認婚禮當時,我在對你失望後,一時間覺得白雯艾更好。但我和她在一起後,卻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等我冷靜下來,我發現我最愛的人,還是你......」
「但我已經不愛你了。無論你多好,你的好不是給我一個人的,那就毫無意義。」
林清俞甩出一句重磅炸彈,「我跟白雯艾沒有領結婚證。」
我有些吃驚,但除了吃驚,並沒有別的情緒。
「那是你們的事。」
我叫的車到了,我轉身離開。
這一次,我沒有流淚。
在回去的路上,我思緒萬千。
有些事,冥冥之中似有注定。
假如,當初我和林清俞的婚禮順順利利,婚後,我才發現他和白雯艾的事,我會是怎樣的心境?
如今,他和白雯艾是分是合,都與我無關。
20
我加班差點猝死這個事,被本地主流媒體報道了,報道人是個有良心的記者,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報道,怕有人會去醫院打擾我,而是選在我出院後,報道中隱去了我的信息,
有關部門到我工作的那家單位調查,勒令老板不要再在讓員工加班時間超過法定時間。
同事們來探望我時,說起這件事都挺高興。
會進這個公司上班的人,哪個不是身負經濟壓力?
有的選,沒人想玩命加班。
現在,老板不敢再讓大家通宵了,在有關部門的監督下,他也不敢克扣員工薪水,大家現在的工作氛圍好多了。
我痊愈後,回到了工作崗位。
我成了辦公室的大熊貓,同事們都很照顧我,黑心老板更是一日三問。
「李妍月,早上感覺怎麼樣?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請假哦。」
「李妍月,中午感覺怎麼樣?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請假哦。」
「李妍月,下午感覺怎麼樣?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請假哦。」
大家工作很累時,心情都不好,辦公室時不時爆發矛盾和爭吵
現在不加班了,員工白天的辦事效率高,身體好,心情好,凝聚力也好。
我靠一份優秀的計劃書,幫公司爭取到了一個大項目,一年的預測利潤,比他們三年通宵不休息幹的那破項目利潤還多兩倍。
資本家老板雖然黑心,但為了讓我幫他賺更多錢,給了我高額提成,還準許我上下班時間自由。
我用到手的提成還了林家的 60 萬。
林父收到錢後,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能想到你一定會還,卻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賺到了。」
「安夏那個項目,清俞的公司沒有競標成功。聽說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得到了,我問了下,你在那公司上班。」
「你的能力超出我的想像,看來以前在清俞身邊,你不顯山露水,是不想搶了清俞的風頭。」
聽到林父的誇贊,我心中微起波瀾,頓了頓,我平靜道:「清俞是總經理,我是他的助理,當然要幫他在公司樹立形象,才能讓他更好得經營公司。」
「現在,我換了工作,隻為了賺錢,不會再顧慮老板的面子,自在許多。」
林父嘆口氣,「是我們林家眼皮淺了,沒看到你的好。」
「對不起了,妍月。」
「不不,林總您無需道歉,本身錯在我,隻能說,我跟林家有緣無分,無緣跟你們成為一家人。」
21
周末和同事逛街時,我看到佘倩戴著鴨舌帽,黑色口罩,鬼鬼祟祟走進咖啡館。
按理來說,她包裝成這樣子,一般人認不出來,可她跨的那個包,像是林清俞送給我的那個,國外一個不算出名,卻做工精致的冷門牌子,這個包,很少見,我媽拿去送給了佘倩。
再看一個跨包人的身形,我猜她很有可能是佘倩。
佘倩進去沒多久,另一個同樣打扮得跟間諜一樣的女人走進咖啡館。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想去查查佘倩到底在幹什麼?
同事說她妹妹在這咖啡館上班,我們進到咖啡館裡找到同事的妹妹。
我拜託同事的妹妹拿我的手機去錄音,而我和同事躲隔壁空的包間等待。
我趴在牆上,隱約能聽到隔壁的談話聲,但聽不清。
等了幾十分鍾,同事妹妹在她們離開後,才過來找我們。
我聽著手機裡的錄音:
錄音裡有兩個聲音,一個是佘倩,另一個,是白雯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