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直播算命，匹配到戀愛腦影帝。
三句話勸他分手：
「你們八字不合。
「她影響你財運。
「克你全家。」
影帝沉思片刻：「寶寶們，今晚直播暫停，我分個手先。」
1
最近直播算命很火，聽說隔壁山頭的小道士已經給他們道觀鑲上金邊了。
我看著手裡的饅頭，默默地開通了直播間。
剛注冊的直播間根本沒什麼人氣。
我也不急，認真畫符，時不時瞄一眼屏幕。
約莫半個小時，彈出了一個連線申請。
我想了想，放下筆，點了接受。
不一會屏幕上出現一個戴金絲框眼鏡的中年男人，五十歲上下，藍色襯衣卡進褲子裡，腕上戴著一串佛珠，價值不菲。
「姑娘年紀輕輕的也信這個？」這個網名「凱哥」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語氣很輕蔑。
他想的無非是，我一個年輕姑娘哪裡會什麼算命，不過是搞點噱頭，賺人氣罷了。
Advertisement
我盯著凱哥身後，定定看了一會，冷了表情：「還不是因為你。」
凱哥似乎愣了一下，條件反射道：「關我什麼事？」
「對啊，關你屁事。」我拿起旁邊的筆，繼續畫符。
男人被我噎了一下，面上的橫肉抖了抖。
他人氣不低，這麼多人看著不好發作，吐了口濁氣，艱難扯出了一抹笑容。
「小姑娘，我看你上面寫著什麼都能算是不是真的？」
「嗯，前三卦免費。」我在屏幕上擺弄著什麼，對他愛答不理。
我的態度激怒了圍觀網友，一時間大量的人湧入我直播間。
【小姑娘年紀輕輕怎麼戾氣這麼重，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
【這麼好看一個人怎麼沒有教養？】
【你媽媽沒有教過你，別人和你說話要認真聽嗎？】
凱哥看見直播間的人都在為他打抱不平，臉色好了很多。
「這樣吧，姑娘。你看我倆能連上，也算有緣。」
「正好我今天有單生意，你就幫我算算，能不能成。」
「成不了。」我頭也不抬地回答。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姑娘你算錯了吧，這單生意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成。」
【這女的根本不會算命吧，為了博眼球在這裡裝什麼裝？】
【頭都不抬一下，就算完了？】
【她知不知道做生意的人最信這個，她在這裡不懂裝懂，犯別人忌諱。】
【這女的這副表情，我Ťũ̂₉看著都快吐了。】
我低頭認真畫符，凱哥以為我算錯了，故意拖延時間想等他那邊退出連線，他想給我難堪，就一直沒掛斷。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我才放筆抬頭。
「成不了是因為我已經報警了。」
話音未落，屏幕對面的男人臉色巨變，竟然連笑容都維持不下去了。
「你說什麼？小姑娘，報假警可是要承擔責任的，你不能為了熱度，做這種沒有底線的事吧。」
彈幕也跟著凱哥對我聲討一片。
【這女的有病吧，讓她算命，她報警。】
【這年頭，人為了紅真是無下限。】
【等讓她承擔責任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警察肯定知道是不是報假警了。
「我們就看看警察是抓你，還是抓我。」
我看著屏幕對面的男人勾唇輕笑。
【天吶，主播好淡定，是不是真的看出點什麼？】
【沒覺得主播笑得很好看嗎？有點像小說裡的瘋批美人，我要三觀跟著五官跑了，來個人踢醒我。】
【樓上的長點腦子吧。】
【你這種腦子，喪屍都不稀罕吃。】
【真的沒人注意到，剛剛凱哥的眼神好恐怖嗎？】
【樓上+1。】
「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應該有數。你害了多少人，到頭來都要報應到你身上的。」方才我抬眼便看到凱哥身後無數的鬼魂，大多模樣駭人。
新中國成立之後我便很少見過如此景象了。
鬼魂不願往生，靠著大量怨氣留在人間，不過鬼魂記憶會隨著時間消散，怨氣亦然。
所以他們往往停在與他們有因果的人身邊，不斷滋生怨氣，借此長留人間。
凱哥身後，怨氣衝天。
2
我姓祁單名一個麟字，生來就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左眼能看過去，右眼能探未來，世間萬物在我面前皆無處遁形。
凱哥的過往中，拐賣婦女兒童，買賣違禁藥品，手上的罪孽多不勝數。他所謂的生意，不過是將新拐賣到的一群人賣去緬北。
他早被警察盯上了，他們的人裡也被安插Ṫū⁷了臥底，隻不過臥底被他們找到了，所以他對這單生意胸有成竹。
我不過是在報警的同時，告訴了警察交易的位置。
相信警察按照我說的去找，很快就能找到證據。
隨著那邊叮咚一聲，凱哥低頭看了眼手機，臉色大變。
還沒等他反應，屏幕對面響起踹門聲，直播也同時被掐斷。
【凱哥不會真的犯了事吧？】
【媽媽耶，我好怕。】
【主播不會真算準了吧。】
【會不會兩個人合伙演戲，想火一把啊？】
【樓上長點腦子吧。】
我不再看評論區：「開門紅哈，還能免費算兩卦，先到者得哈。」
【神特喵的開門紅。】
【我和凱哥一個小區的，剛才小區封了，好像是警察抓人了。】
【有人在網上發了照片，我刷到了，看顏色和凱哥直播時穿的一樣。】
隨著網友的討論，直播間的熱度越來越高，也收到了不少的禮物。
我想了想學著別的主播：「謝謝家人們的禮物。」
【我也不想看啊，可是她叫我家人啊。】
【還有倆卦，誰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我不敢，我怕主播算出我窮苦一生，我沒勇氣活下去。】
【胖胖不吃魚送出棒棒糖*1】
【等花開送出鮮花*1】
【過眼雲煙送出棒棒糖*1】
「孟俊尋人」申請連線，我點了接受。
隨即畫面中出現一個中年男人，他胸前掛著一張放大的尋人啟事。
不過三十左右的年紀，頭發就成了銀灰色。
他將胸前的照片懟到鏡頭前，好讓觀眾看得更真切些。
他可能不信這個，隻是想借直播間的熱度，將孩子的信息擴散出去。
我看著孟俊身後，和他尋人啟事上穿得一樣的小鬼，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老家東邊廢棄池塘，長得最壯的老樹下面，帶孩子回家吧。」
【聽主播的意思，可能孩子已經不在了。】
【根本看不了這些。】
【看孩子爸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心都揪起來了。】
【希望這一次主播算得不準。】
【你這次算不準，我們不會怪你的。】
看孟俊紅著眼全身顫抖的樣子，應該已經相信了我說的話，因為我說的位置確實存在。
他說了句謝謝就要退出直播間。
我忙追加道：「兇手就在身邊。」
孟俊走後直播間的氣氛沉重起來，和網友們聊了幾句後，就響起一陣敲門聲。
我端著手機，打開了門，對上門外穿著制服的警察，心中了然。
「祁麟女士是吧，剛剛是你報的警吧，麻煩你跟著我們走一趟吧。」
【媽媽，我看到了什麼？】
【主播不會要進局子了吧。】
【我早就想說，主播肯定是跟凱哥合伙演戲呢，現在把自己演進去了吧。】
「家人們我這有點事，今天不能播了哈。」我掐斷直播，點點頭跟在警察身後。
3
到了警局，警察例行公事對我進行問話。
「剛剛是你報的警對吧，你怎麼知道那個位置的？」問話的警察擰著一雙劍眉，神情嚴肅，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我看著他身後的金光，若有所思。
一般有大功德的人身邊才會出現金光庇護，鬼魂不能近身。
看樣子他好事做了不少。
「我算的。」我掐了掐手指，「算得不準是常態，算準了的話，純屬巧合哈，要相信科學。」
「祁麟！嚴肅回答我的問題！」
年輕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根本什麼都問不出來。
審訊室裡的氣壓越來越低，問話警察的臉黑得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周隊現在怎麼辦？陳凱那邊什麼都問不出來，已經這麼久了……李叔不會……」他身側的女警察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陳凱就是方才直播的「凱哥」，他們口中的李叔應該就是那名被發現的臥底警察。
「公園旁高樓，附近有水汽。」我忍不住插了句嘴。
我在凱哥的過往中看到他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沒死，但也被折磨得沒了半條命。
周隊看著我，目光凜冽。
「算的，不一定準哈。」我弱唧唧地補充了一句。
「周隊，現在隻有玄武區在下雨。」女警察道。
「通知李辰，讓他現在馬上開車去 713 大廈。」
玄武區隻有局部降雨，高樓除了住宅就是寫字樓，人多的地方肯定藏不住，人少的地方就是新修的樓盤和幾處爛尾樓，挨著公園的就隻有那處著名的爛尾樓 713 大廈。
女警察走後，周予繃著一張臉和我對視，壓迫感十足。
我端端坐好，一臉乖巧。
終於周隊的手機響起，聽到手機裡的聲音後，他明顯松了口氣。
「你好，周予。」周予面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朝我伸出手。
「我有點東西想找大師算算。」
我看著他拿出的一沓卷宗，表情慢慢僵硬。
周予好吃好喝好伺候，留了我三天。
家人們，你們知道這三天我是怎麼過的嗎？
我離開時，周予那個遺憾與不舍的眼神，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4
家人們，我好像火了。
惡補了兩天的覺，重新打開直播 APP，我的私信都快被擠爆了。
原來聽了我的話後，孟俊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趕回老家，沒想到真的挖出了孩子的屍體。
找了三年的孩子，就在家門口。
分別時粉雕玉琢的小人，再見已經被腐蝕得隻剩下一具白骨了。
孩子媽受不了，當場暈了過去。
最開始孩子失蹤被定性為拐賣，是因為有鄰居跳出來做目擊證人，說晃眼間，好像看Ṫù₈到孩子被一個中年婦人牽走。
落後的山村沒有監控，目擊證人的話讓孟俊夫婦堅信孩子還活著。
這三年他們幾乎是散盡家財，沒想到唯一的信念居然是謊言。
孩子的屍體被找到，鄰居的謊言被戳破，自然而然他就成了嫌疑人。
在警察的審問下，他的心理防線崩潰。
交代了作案過程。
他看到孟俊家長年隻有一個老人和小孩，便起了歹心。趁孩子奶奶下地幹活，將孩子騙到了家裡，完成了犯罪。
過程中，孩子掙扎得太厲害，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跡，男人怕事情暴露，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孩子掐死。
簡直就是禽獸。
孟俊的同村，將事情整理了一下發到網上，讓我也跟著火了一把。
重新打開直播，不同於上次的冷清，大批人湧入。
【主播算得真準，那孩子死得太慘了。】
【什麼事情，什麼事情？剛進直播間，一臉蒙。】
【樓上去搜明月村。】
【看看花花送出棒棒糖*1】
【明明在幹嗎送出玫瑰*99】
【主播已經五天沒有直播了，不會是被拘留了吧。都說了不要算假命，不要算假命，非不聽。】
【有沒有人發現，凱哥也五天沒有直播了，不會真的被主播算中了吧。】
【樓上的，我有點門路，那凱哥可不是個好人。】
【爸爸，想看。】
【私我。】
我看著不停滾動的彈幕，解釋道：「這幾天沒有直播，是因為有人找我幫了些小忙，以後再有這種情況，我盡量提前告訴你們。」
「現在還能免費算一卦，先到先得。」說完，我想了想又補充道，「封建迷信不可信，大家就當是個娛樂哈。」
畢竟進了一趟局子，還是嚴謹點好。
【你——『祁麟大師』告訴我封建迷信不可信？】
【？？？】
【？？？】
禮物特效不斷。
【花落鹹陽送出棒棒糖*1】
【霍霍哈哈送出棒棒糖*99】
……
禮物特效不斷，我準備給粉絲們發點福袋，送個福利。
卻一不小心點到了邀請 PK。
等我回過神來，屏幕已經分成兩半了。
對面的帥氣面孔，隱隱有點熟悉。
這不是演那個《匆匆校園》的男生嗎？好像叫什麼江辭。長相幹淨帥氣，待人溫和有禮，對誰都是好脾氣的樣子，是著名的內娛白月光。
經常狗仔拍到的照片都是他在後面大包小包，他的助理在前面談笑風生。
【江辭？是我想的那個江辭嗎？】
【我的媽，竟然是本尊。】
【主播是什麼運氣，居然能連上江辭。】
【羨慕，大寫的羨慕。】
我正了正聲音：「抱歉，不小心點到了。」
男人微微一笑，抿出兩顆小虎牙：「沒事，我也是不小心接受的。
「相逢即是有緣，不如大師就幫我算一卦吧。」
果然脾氣很好。
幫一把吧。
5
江辭的過往看得很真切，他出身貧苦，高中畢業就輟學補貼家用。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接觸到了演員行業。
他為人謙遜，努力上進。
一步一步爬到了影帝的位置，在巔峰時期公布戀情。
女方多人運動、校園霸凌等醜聞纏身，粉絲一度抗議，希望江辭能分手。
盡管有了很多切實證據，江辭還是多次發文力挺女友，成了娛樂圈著名的戀愛腦。
女方靠著戀情贏來的曝光度，代言片約不斷。
江辭卻流量下滑，從一線變成了三線。
「嘖。」我搖頭嘆氣。
「大師，有什麼問題嗎？」江辭抬眸問道，眼神幹淨清澈。
做生意的、演員是最信這種東西的。
「你們家最近是不是有人生病？」我皺眉問。
「是的，大師。」聽到我的話，江辭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我在他過往中看見，他的母親得了乳腺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現在正在積極配合治療。
「你最近是不是諸事不順，工作上接連失利？」
江辭點點頭，坐直了身子，生怕錯過了一句話。
江辭最近諸事不順，工作不是被人搶了機會，就是快籤約了，被關系戶擠走。
之前辛辛苦苦拍的戲，全都被壓。
可以說很倒霉了。
江辭的過往很明晰，未來卻籠著一團黑霧，看不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