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唇上擦過的柔軟，像是我的錯覺。
我愣愣地看著宋哲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雙眼裡也滿是錯愕。
不是錯覺。
肯定過後，大腦像是想要肯定我的判斷，將那短促觸碰的感覺再度放映。
那一秒的柔軟，呼吸的交纏，甚至還未慢下來的心跳。
兩人都沉默了幾秒。
宋哲先開口：「抱歉，我……」
「你抬頭差點撞上我鼻子！」我打斷他的話，也為這件事定下性質。
他好像沒了那股淡定，難得有些愣：「啊……對不起。」
我聽著自己異於常態的心跳，冷著臉看面前的宋哲。
這麼快的心跳，以往要麼是被他氣的，要麼就是壓了宋哲一頭，興奮的。
那麼現在屬於哪一種？
都不屬於。
我目光緊盯著他，想將他看清。
想知道他在想什麼，想幹什麼。
再一次和他對上目光後，我停下思緒，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先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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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愣了秒：「好。」
夜晚躺在床上，我從窗戶看月亮。
這裡的月亮比別的地方都好看。
我轉頭看一旁呼吸綿長的宋哲，這人不笑的時候其實很有壓迫感，睡著的時候也是。
隻是對著我總笑著，以前是帶著嘲諷，現在卻溫柔得能溺死人。
我沒什麼表情地收回目光。
想，如果這次是他想看我出醜想嘲諷我的新把式，那我應該……會輸得很慘……
21
彈幕：
【緣分來了誰都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訣嘴上不樂意，說不定心裡欣喜若狂，畢竟他今天說的和做的一直很矛盾～】
【他真的，我哭死，還在拎著宋哥行李！】
【哈哈哈哈哈哈哈孩子看到床臉都扭曲了！】
【又碰瓷？又？哈哈哈哈哈哈宋哥沒少碰瓷啊？】
【想讓你心疼～～宋哥我都不想說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不是碰到了！！！！】
【我靠！兩人都愣住了，是碰到了吧！！】
【這什麼破角度！！快來人給攝像頭挪個角度讓我看清楚！！！】
【啊，差點撞上？】
【嘴硬罷了。】
【宋哥你熟了！！！】
【謝訣怎麼不高興啦！】
22
第二天大早上，不知道從哪兒發出的鈴聲，煩得我用被子裹住自己。
瑪德，深夜 emo 的報應就是睡不夠！
我唾棄著自己，煩躁地踹了一腳身邊：「把你鬧鍾關了！」
「嘶……」宋哲有些無奈，「下腳這麼重？不是我的鬧鍾，外面的聲音。」
我往被子裡藏得更深，宋哲笑起來，隔著被子拍了拍：「我去看看。」
我快在被子裡窒息了也沒睡著。
我：「……」
煩死了。
我從床上跳起來，穿了個拖鞋就往外走，臉也沒洗。
出了門就看到其他嘉賓也是個個腫著臉半睜著眼睛。
除了宋哲，這人也穿著睡衣，但神色自然，發型隨性，一手插兜，和大家的頹靡截然不同。
我：「……」裝逼。
導演用大喇叭喊：「先到的人先有早飯！！」
我心裡嗤笑，大早上叫人醒就是為了這個？
然後腳下踩著拖鞋轉身就往導演跟前跑。
其他人愣了幾秒也嚷嚷著跟上。
喘著粗氣跑到導演跟前便聞到了香氣。
早餐的選項還很多！
我咽了咽口水：「我要油條豆漿再來個奶香包。」
工作人員將熱騰騰的早飯裝袋，我剛伸手，人家卻沒給我。
我：「？」
導演笑眯眯：「回答正確才能拿到。」
我這起床氣都要犯了：「……」
臭著臉抽了個問題，哈哈，不會！
導演裝模作樣地嘆氣：「真可惜，重新排隊吧。」
我冷著臉走到隊伍的最後，聞著滿屋的飯香，面色更難看。
餓死我了。
終於到我了，抽了道題。
「回答錯誤！」
我：「……」
我破防了：「我不吃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嘴裡一個個都塞著吃的。
正蹲在一旁扯頭發，鼻尖聞到香味，抬頭看到油條和豆漿在跟前。
順著仰頭，看到宋哲那張笑臉。
「吃。」
我扭頭：「拿走。」
我往哪邊轉頭，油條就跟著湊過來。
我煩死了：「我說了不吃你煩不……唔！」
下意識嚼了兩下被塞到嘴裡的油條……真香……
吃他油條怎麼了？就該欺負他打壓他！
把自己勸好之後我伸手，宋哲笑著把豆漿遞過來。
我口齒不清地使喚人：「去，再整個奶香包回來。」
宋哲說好。
吃著東西，總覺得有人在看我，轉頭和一幫人對上目光。
我：「……」
「做什麼？」
眾人動作整齊劃一地搖頭：「沒事兒。」
莊歡補充：「宋哲對你真好啊～」
我嚼著油條的速度都慢下來。
對啊，原來不隻我自己這麼覺得。
宋哲車禍後，跟變了個人似的。
我們以前是這種關系嗎？
奇怪吧？
那他這麼做為的是什麼。
又回到想不出來的問題上，嘴裡的油條也不香了。
不等宋哲贏奶香包回來我便回了民宿。
宋哲回來問我，隻說吃飽了。
看到宋哲我就忍不住想這人到底想幹嘛。
心裡煩得不行。
幹脆便不理人。
節目組雖然說坑了些，但也實打實是個旅綜。
早飯結束後便開始了我們的旅遊，美景如畫，讓我暫時忘了煩惱，拿著相機一頓拍。
宋哲倒是沒事兒就往我跟前湊，我也沒理他，連話都沒說。
看出我對他的不耐，宋哲也沉默下來。
本以為沒有他煩我我會好受點，並沒有。
我寧願他湊過來煩我。
晚上洗漱的時候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謝訣，你完了。」
23
等洗漱完出去，宋哲不在屋裡。
我出門左右探頭，在不遠處的角落看到他。
黑暗裡有光明明暗暗，宋哲在抽煙。
傷都沒好全還Ṭũ̂⁽抽煙？
我走過去抬頭看著他：「臭死了。」
宋哲的表情在黑暗裡看不清，但我聽到語氣帶著笑：「那你還專門過來聞？」
我：「……」怎麼這麼會聊天。
我翻了個白眼，從他手裡搶過煙，煙頭不小心擦過手心，「嘶……」
「燙著了？」宋哲立馬站直，握住我的手。
太黑看不清，他拉著我回屋，邊走邊無奈：「你說你直說讓我扔了不就好了，上手幹什麼？」
手心那點疼不算什麼，但看著他皺眉著急的樣子，我沒忍住：「我燙到了，你為什麼這麼著急？」
宋哲腳下一頓，抬眼看了我一眼。
本以為他會回答，沒想到隻是沉默。
安靜地拿了藥，低頭仔細塗抹。
我看著他頭頂：「輕點，疼。」
手心便被他輕輕吹了吹。
下意識蜷縮手指，我感受著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宋哲。」
他抬頭看我，頂光落在他眼裡，滿滿的，都是我的身影。
沒等我說話，他抬手像是按又像是抹，拇指從我唇上碾過：「回去說。」
我這才想起錄制還沒結束。
我點了點頭，想把手抽回來，卻沒抽動。
他慢慢站直，垂眼看我，慢慢彎眼：「無論說什麼，可不準絕交。」
我：「……」
「噌」地抽回手，我罵了句「神金」ţű⁻。
但心情卻莫名飛揚起來，轉身從玻璃門的倒影中看見自己沒忍住的笑意和身後目光落在我身上的宋哲。
24
這檔節目以兩天一夜旅遊一個地方為一期。
節奏快景點多，這兩天累得我天沒黑就睡著，也沒意識到時間過得很快。
導演在機場從我們身上收回收銀設備：「那我們下周再見！」
每個人回的城市不同，大家在機場分別。
我掏出手機本來想聯系經紀人, 卻被微博消息勾引。
點進去，這兩天我和宋哲硬是在熱搜掛了兩天。
#宋哲謝訣真實關系#
#去世界看看節目組攝像頭嚴重缺乏#
#誰在旅綜談戀愛我不說#
我：「……」
評論區更是熱鬧：
【不是, 節目組你能不能 360 度地拍？！錯過精彩部分你負責嗎？！】
【謝訣再不要嘴硬了！】
【火花 CP szd！！！】
【謝訣你還有什麼狡辯的？】
我冷著臉關掉手機。
沒有狡辯的。
我的臉也很疼……
「謝訣？」宋哲拉著行李走過來, 「走了。」
「哦。」
飛機上睡了幾個小時, 安靜無言。
下飛機後宋哲和劉哥已經在等我們了。
兩人表情都出奇地一致，目光在我和宋哲之間流動，
劉哥湊過來想說話, 被我低聲打斷：「還不是，還沒有, 先別多想。」
劉哥：「！！！」
他壓著嗓子：「這都不是這都沒有這還是多想？！」
我：「……」
上車前我朝宋哲揮手：「火花！別斷了！」
沒想到這人湊過來上我們的車：「一起。」
他經紀人, 劉哥, 我：「……」
他衝我笑：「不是有話說嗎？」
就這樣他跟著我們到了我家。
劉哥欲言又止又欲言：「那個，那個，小心狗仔偷拍。」
我：「……」
25
到家裡我脫了鞋往裡走, 宋哲還在門口不動。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進來啊。」
宋哲笑：「你隻有一雙拖鞋。」
我：「……」
我撓了撓臉，從臥室拿出我毛茸茸的恐龍拖鞋給他。
「笑屁啊？」
宋哲搖了搖頭, 隻是臉上的笑容不變。
我們都在沙發上落座，一時間沉默。
我捻了捻手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謝訣。」
宋哲先開口，我抬頭看他，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我喜歡你。」
我愣在原地：「……」
他伸手勾住我的小拇指：「我知道你覺得我車禍之後很奇怪。」
「我跟變了個人似的, 把你嚇到了吧。」
溫熱的拇指勾上來，又插入一根，兩根, 從指尖滑到掌根, 虛虛攏住我的手。
「你知道我躺在地上, 哪兒哪兒都疼，身上流血的時候在想什麼？」
「想著你。」
我心跳錯了一拍，我倏地抬眼, 看見那雙漆黑的眼睛微微失焦, 像是在回憶。
「滿腦子都是你和後悔。」
「後悔自己的膽小懦弱。」
「後悔自己選了這麼個方法這麼個身份來引起你的注意。」
宋哲笑起來, 眼尾發紅：「我想，這下好了，活該了吧，我死了謝訣說不定都不會來看我一眼。」
我握緊了他的手, 「放屁。」
他肩膀松懈下來, 靠在沙發上, 握著我的手輕輕晃著：「我真的後悔死了。」
「當年, 你的眼裡好像大家都是一樣的, 沒有人有什麼特殊。」
他偏過頭看我：「但我貪心。」
說著又自己笑起來：「我發現每次逗你一句你就會跳腳，特別可愛。」
「我就忍不住, 忍不住往你跟前晃, 忍不住裝作陰陽怪氣的，就想讓你注意到我。」
他衝我挑眉：「顯然，很成功。」
我簡直無語：「所以你那時候腦子就不正常了。」
宋哲哈哈大笑起來：「所以說後悔啊……」
他拉過我的手在手背吻下：「怕自己再醒不過來，再看不到你。」
手背的滾燙觸感直達心底，酸酸脹脹的。
「所以醒來以後我就不裝了。」
「想每天見到你，」
「想每天喊你。」
宋哲站起身，我不得不抬頭看他。
他彎下腰與我平視：「男朋友。」
呼吸在方寸間交纏, 宋哲眼裡的情緒我已經讀不懂了，像是乞求又像是鼓勵。
我抬起下巴，將最後一點距離拉近：「準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