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後來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不可挽回的事!我沒想到,文婉那種情況下,竟然懷孕了。醫生說她如果打掉,可能一輩子無法再要孩子。她哭著求我,說就當是為我哥留下一個種。」
他痛苦地閉上眼。
「我無奈答應了她。這段時間我很痛苦,恨不得殺了自己。可我並不愛她,楠楠,我愛的是你啊!
「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忽而停下來,猩紅的眼眸直直地盯著我。
「你自己也知道說不出口是嗎?」我冷笑。
「肖逸,我和你永無可能。
「走吧,別再出現在這裡,弄髒我回家的路。」
肖逸眼神灰敗無光,口中低喃:「可是,我真的愛你啊!是我錯了,我這就去求文婉,讓她打掉孩子。」
朦朧夜色中,江文婉紅著眼,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將肖逸從地上慢慢扶起,帶著委屈和憤懑看向我:
「慕楠,你不用覺得我們對不起你。無論我和肖逸做了什麼,你們那時已經分手了不是嗎?況且,你自己不也在接觸新的對象嗎?
「做人不要太雙標!
「我承認這段時間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可肖逸沒有錯!他是個負責的好男人!他隻是不想讓我一輩子做不了媽媽!
「可你太不懂得珍惜,在你眼裡,他對你就這麼不重要嗎?
「你又哪裡能想到,我從沒想過和你搶他!對我而言,能默默看著他幸福就好,我甚至可以不要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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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婉擲地有聲,句句在為肖逸鳴不平。
她慣於塑造深明大義的溫婉女人形象,將兩人的苟且說成自己的犧牲和肖逸的負責任。
口中說著不搶,其實就是為了搶。
我心中冷笑,慢慢開口:
「嫂子,我突然覺得你說得很對。
「其實這段時間,我也很想肖逸,就是介意你們發生了關系又懷了孕,如果你真願意拿掉孩子,我可以考慮給肖逸一個機會。」
肖逸聞言,猛地上前一步,切切地問:
「楠楠,你說真的?」
江文婉愣住,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你不是有未婚夫了?」
我嘆了一口氣:
「我和他隻是為了救我爸公司聯姻而已,都是逢場作戲,我和肖逸四年感情,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江文婉臉色發白,咬緊下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心中正大感快意,忽然聽見了一陣細細的腳步聲。
由近至遠,漸漸消失。
我眯眼遠眺,小路盡頭一道車燈晃過,夜色驟亮,瞬間又歸於平靜。
我猛然意識到,是煜城!
他習慣每次離開這裡,靜靜待一會兒再走。
所以,剛才我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我立刻轉身進屋,匆匆拿了車鑰匙出來,往車子跑。
肖逸喊我。
我充耳不聞。
隻覺心中慌得不行。
那個男人,所有的事都能理智分析盡在掌控,唯獨對於我,他敏感又膽怯,剛才我故意說的那些話,分明是誤會了,卻連現身質問都不敢!
我直接開車去了別墅。
果然,煜城的車子停在門口。
我下了車就往別墅內跑,鞋子跑掉了也不管。
屋子很黑,很安靜,隻有二樓亮著微弱的光。
赤著腳穿過大廳,上了二樓,走到主臥門口,一眼就看見了煜城。
暖黃的臺燈下,他靜靜靠坐在床頭。
頭往後仰著,臉上遮著一件酒紅色衣服。
是我上次穿過的緞面睡裙。
我默默看了他一會兒,一步步走過去。
站在他面前,我伸手拿開睡裙,他睜開眼睛的剎那,我俯身,吻了下去。
他似乎不敢相信,目光痴痴地看著我。
我跨坐在他腿上,慢慢解他襯衣扣子。
微聳的鎖骨。
結實的胸膛。
起伏的腹肌。
一點點顯露在昏暗的燈光下,帶著蠱惑。
我不管不顧,繼續往下解他的皮帶。
他顫抖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腿……會嚇著你。」
我俯下身,一路親吻,吻上他的義肢。
他眼睛通紅,嗓音啞得要命。
「楠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直起身,命令道:
「別問。」
「愛我!」
那個晚上,煜城待我如女王。
他向我臣服,奉我為圭臬。
傾盡所有,全程隻為照顧我的感受。
耳畔不斷喊我的名字。
「楠楠,楠楠……」
他低低喘息,輾轉承歡,知我所求,懂我所需。
我整個人像陷在一片混沌又輕飄飄的雲團裡。
隨風搖擺,充實又滿足。
又像躺在清凌凌的小溪中,輕柔的泉水撫過我每一寸身體。
由內而外享受到最虔誠的洗禮。
我在空中,看到一場又一場絢爛的煙花綻放。
隻覺美不勝收,渾然忘我。
隻記得昏昏睡去時,窗外已然蒙蒙亮了。
……
第二天睜開眼,已是下午。
身邊沒有人,白色的紗簾輕輕飄揚,窗前是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下床時,全身上下像散了架,讓我龇牙咧嘴好一會兒。
樓下沒看到煜城,但我知道他在。
因為餐桌上擺著精致的果盤,廚房裡有咕咕冒著熱氣的湯,噴香又濃鬱。
我心情愉悅,便索性去玫瑰田裡轉了一圈兒。
採了一大束玫瑰回來時,卻撞見一道高高的身影如雕像般立在門口。
他垂著頭一動不動,看上去落寞又頹然,像個被遺棄的小孩。
我疑惑地喊了聲:「煜城。」
他驟然回頭,兩步疾跨過來,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身體卻在輕輕顫抖。
我愣住:「煜城,發生什麼事了?」
溫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耳畔,由急促到和緩,他似乎終於平復下來。
「我以為你走了。」他啞聲說。
我霎時失笑,輕拍他的後背:
「我去採花了。再說,我的車子還停在外面呢,你沒看見嗎?」
「忘了。」
我心中既感動又難過。
他那麼敏銳又多謀的人,這點都想不到,分明是關心則亂。
「昨天晚上那些話,我是氣他們故意說的。」我突然覺得有些委屈,「你竟然問都不問我一句直接走了,如果我沒發現你,那我豈不是冤枉大了。」
他雙手捧起我的臉,目光痴纏地凝視著我。
「對不起,楠楠。
「我有時候,很懦弱。
「楠楠,答應我,以後無論怎樣,不要突然離開我。」
我眼眶湿潤了。
「好,我答應你。」
13
我搬到了別墅。
煜城越來越熟悉我,開始收放自如,掌控節奏。
他像一個攻城略地的將士,時常逼得我不得不抽泣著央求,繳械投降。
他卻隻低嘆著吻掉我眼尾溢出的淚水,呢喃輕哄。
卻依舊縱橫馳騁,一往無前。
……
婚禮如期而至。
煜城拍下了一個十二克拉的鑽戒,取名「心慕」。
開場前,我在 VIP 室整理婚紗。
一個陌生號碼打來,我接通,聽見肖逸的聲音。
「楠楠,你真的要嫁給他?」
我不欲理他,正要掛斷,卻聽見他又開口。
「你不想知道煜城是怎麼死的嗎?」
我渾身血液凝結,愣在當場,好半天才道:
「你,你……」
他聲音繾綣:「楠楠,是我,我也回來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很想你,來見見我好嗎?」
我厲聲說:「我不管你是誰,我今天結婚,請你不要打擾我!」
他輕輕笑了起來,自顧自說道:
「你在現場看到那本日記了,後來,我去查了這個痴情的男人,發現他已經死了。真可惜啊,明明已經是首富。
「楠楠,我是為你回來的。如果你現在來找我,我會告訴你如何救他。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人知道真相。」
我腦中迅速思量。
他說得沒錯,唯一知道上一世煜城死因的,隻有他。
這件事始終是懸在我心頭的隱患。
我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掙扎片刻,我沉聲說:「好,我現在去找你,告訴我地址!」
「我的車就停在你院外的小路上,你出來就能看到。」
我看向院子裡,綠植掩映間,停著一輛白色的車。
手機被伴娘拿走了,我無法和煜城聯系上。
「楠楠,你現在來,我就告訴你。你知道我的,說過的話絕不出爾反爾。」
我一咬牙,推開玻璃門,朝車子走去。
婚紗裙擺很長,我不得不雙手拎起,一步一挪移。
肖逸放下玻璃窗,遠遠看著我。
他模樣未變,但神情和姿態果然換了個人般。
五年後的肖逸已功成名就,氣場更加沉著鎮定,正如現在。
我慢慢走到離車子幾米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肖逸微微蹙眉,打開車門,向我招手:
「楠楠,上來。」
我後退一步,忽然轉身,大步往回走。
不。
我不能去。
我答應過那個男人。
無論什麼情況,絕不突然離開他!
他很強大,他是煜氏集團董事長。
可在我面前,他隻是個愛我愛到失去理智的脆弱男人。
他多麼期待這場婚禮啊。
這些日子,他一看到喜帖就不自覺發笑,一聽到別人恭喜就心情愉悅,一遍遍審視婚禮現場圖片,甚至為了挑選一首稱心的背景樂,請了專門的音樂團隊改編。
他偶爾疑惑地嘆息:「楠楠,我真的要娶你了嗎?」
我不能再讓他陷入被我遺棄的懷疑和恐慌中。
沒有什麼,比我們的婚禮更重要。
14
婚禮順利舉行。
臺上,煜城給我戴上「心慕」鑽戒時,紅著眼眶,虔誠地吻了我的手背。
我也淚流滿面,感恩上蒼。
我們度過了一周如膠似漆的新婚生活後,一個陽光明朗的上午,對著美得驚人的玫瑰田,我向煜城講述了重生這段離奇的經歷。
他坐在陽光下,安安靜靜聽著。
沒有打斷我,沒有表示質疑。
我說完,有些忐忑。
「煜城,你信我嗎?」
他璀璨的目光注視著我。
「嗯,你說的,我都信。」
我有些怔愣。
他淺淺笑開,溫聲說:
「這段時間,我一直覺得自己像在做夢,我怎麼可能,忽然就擁有了你。我時常覺得匪夷所思,時常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差錯,不然,我怎麼會如此幸運。
「你說上一世,我們隻短暫聯姻一年,冷漠得像陌生人。事實上,從我提出聯姻時,我確實做好了這種準備。
「那本日記我的確有,不過自從你來到我身邊,我就沒有再記錄了。寫日記是我情緒壓抑到極致,快堅持不下去時,心理師教我的傾吐方式。
「好可惜啊,那個世界的我最終沒和你在一起,他沒我幸運,不過我感謝他,因為他,讓你看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