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主管中年失業，承受不住，跳樓了。
16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
媒體像聞見血腥味的鯊魚，瘋狂蹲守在霍家的公司和別墅。
霍老爺子被氣得夠嗆。
霍應珣主張霍氏承擔責任，給予家屬賠償。
霍謹言卻為了維護趙熙寶，冷酷地說這個先例不能開。
「賠償會顯得我們霍氏心虛。」
「他自殺是他自己心靈脆弱，跟熙寶沒有關系，要是每個人想自殺都先來霍氏入職，當霍氏是什麼？慈善堂？」
霍應珣給我轉述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諷刺。
我垂眸思量著放出霍謹言和趙熙寶私會音頻的最佳時機，避免影響到溫家。
沒想到，還沒等我尋到機會，就發生了意外。
…………
因為霍氏陷入輿論，間接影響了項目的推進。
我不得不頻繁往來兩家公司，跟霍應珣開會。
這天，我剛到霍氏的地下車庫，就碰到霍謹言帶著包裹嚴實的趙熙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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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蔓，剛好你在這，外面有記者看到我們了，你跟寶寶換衣服，讓我們開你的車走。」
我攥著車鑰匙後退一步。
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怕撕破臉：
「這個時候兩個人還黏得這麼緊，真是勇氣可嘉。」
我早就聽說，趙熙寶心悸難眠，每天都要霍謹言哄著。
這樣他們還敢來公司。
「溫蔓！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聽話！」
耍脾氣，我在霍謹言面前就是太好脾氣了。
我邊給霍應珣發信息，邊嘲諷道，「霍謹言，腦袋不用可以留著當遺產，真以為我看不出你倆的關系？」
「不過，不得不說，月老的垃圾分類真到位，你和趙熙寶挺般配。」
「一個人渣，一個畜生，間接害死一條人命也可以毫無內疚。」
霍謹言氣急來扯我的衣服。
不想這時異變突生。
17
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拿著刀從角落裡衝了出來：
「霍謹言？霍謹言！就是你害死了我老公，我要殺了你。」
女人大概是方主管的妻子，霍謹言躲閃不及被劃傷了手臂。
嚇得趙熙寶驚聲尖叫，更加刺激了女人。
他一邊護著趙熙寶，一邊想辦法奪刀。
我怕被誤傷，趕忙脫下高跟鞋，向自己的車子跑去。
不想剛跑了兩步，就被人從背後狠狠推倒。
「蔓蔓快跑，你是我的未婚妻，隻要你逃走了，我就放心了。」
霍謹言這個畜生！
眼看著女人目露兇光向我刺來，我就地一滾。
可恨今天穿的一步裙，不能立刻爬起來。
不等我張口辯駁，緊接著她就要刺下第二刀。
我躲閃不及，下意識抬起胳膊閉上眼睛。
刀刃沒有落下，卻有溫熱的液體濺到我臉上。
我睜眼：
「霍應珣！」
隻見他那雙彈了十幾年鋼琴的手，此刻正牢牢握住了刀尖。
血順著刀刃一滴一滴流下，燙得我心頭發麻。
趁著女人怔住的一瞬，遲來的保安一擁而上將她制服。
「霍應珣，霍應珣，我們去醫院！」
他頭上疼得全是冷汗，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傷口。
他卻扯了扯嘴角：「蠻蠻別哭，沒事了。」
18
霍應珣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我垂眸看著淺色裙子上的血跡。
青梅竹馬多年，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霍應珣有多寶貝他的手。
他從不拎重物。
任何有可能讓手受傷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做。
可是剛剛，他為了救我，生生握住了刀刃。
如果不是女人力竭，他的手怕是會被活活砍斷。
「溫蔓，剛剛事急從權，我並不是故意的。」
我抬眸看著皺眉道歉的霍謹言。
他面上沒有半點對霍應珣的擔心。
甚至為了躲避記者，剛剛硬跟著我們上了救護車。
「啪。」
我起身一個大耳光甩了過去。
「溫蔓，你！」
「啪！」
霍謹言被我打歪了臉，他舌頭頂著腮幫：「這兩巴掌算是我還你，我們兩清了。」
兩清？
我冷笑了一聲，接通了震動中的手機：
「三樓。」
霍謹言一把奪過我的手機：「難道你叫了記者？」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時，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幾個保鏢模樣的人走到了我面前：
「溫小姐。」
我點點頭，指了指霍謹言：
「給我打！」
霍應珣叫我蠻蠻，是因為我以前真的很兇蠻。
誰欺負了我，我就要加倍還回去。
這些年為了肩負起溫家的擔子，我才越來越收斂。
可是我發現，有些人從來不會因為你磨平了稜角善待你，他們隻會覺得你好欺負。
「溫蔓，你敢！別忘了我是霍氏未來的掌權人，你的未婚夫。還有你們，不怕霍家找麻煩嗎？」
「堵住嘴，拖到外面打，別吵到別人，霍老爺子那裡我去解釋！」
霍謹言一聲痛叫被堵在喉嚨，兩個保鏢鉗住他往外走。
偏巧這時，趙熙寶拎著小吃上樓了。
她立刻攔在保鏢面前尖叫道：「你們幹什麼？」
我走過去，一把薅住她的頭發，甩兩個耳光：
「我忘了，還有你。」
19
霍老爺子趕到醫院時，他的孫子在裡面縫針。
兒子被我的保鏢打斷了三根肋骨。
至於趙熙寶……
我把化驗單遞到他面前。
她懷孕了，霍謹言的。
地下停車庫的監控，我先一步叫人拷走了。
上面把霍謹言推我的畫面拍得清清楚楚。
如果把視頻公布出去，到時候別說解除婚約，我甚至可以起訴霍謹言。
霍老爺子像是一下蒼老了十歲。
他嘆息：
「你想要什麼？」
…………
霍應珣手術結束的時候，我已經處理好了一切。
沒有奇跡發生，霍應珣的右手廢了。
醫生說好好保養，勉強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動。
但是彈鋼琴，那是奢望。
他看了看手，又看了看我：
「能抱得蠻蠻歸，別說是傷了一隻手，就是把我這雙手都砍下來，我也心甘情願。」
「霍應珣，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我垂著眼睛，不看他。
他伸出左手摸了摸我的臉：
「蠻丫頭，從小就這樣，一要哭就不看人。」
被霍謹言推倒命懸一線的時候我沒哭。
送霍應珣來醫院的路上我沒哭。
連跟霍老爺子談判的時候，我也能保持冷靜。
偏偏霍應珣說完這句話，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霍應珣摸了摸我的頭：
「溫蔓，你聽好了，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錯。」
「別譴責自己。」
「我以前太遲鈍，聽不懂你隱晦的試探，偏偏我明白的時候，你已經接受了小叔聯姻的提議。」
「可即使如此，我還是放棄去維也納，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就算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我也願意去賭一賭。」
「所幸，老天垂憐了我一次。」
「年少時，我無畏，現在，我無悔！」
我吸了吸鼻子：
「即使我選擇解除婚約，而不是更換聯姻對象，你也不後悔嗎？」
「嗯，不後悔。」
20
我拿著文件去霍家的時候，霍謹言正跪在別墅門口。
見我要進去，他突然開口說道：「溫蔓，明明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知道為什麼我愛的是熙寶, 而不是你嗎？」
「因為你太精於算計，婚姻, 性命, 在你這都可以拿來換取利益。年歲相當, 熙寶卻比你單純百倍！」
我翻了個白眼。
就算換, 我換的也是自己的。
況且。
「中年老男人的愛，是什麼稀世寶物嗎？」
……
書房裡，霍老爺子嘆息著籤了合同。
他不忍心放棄霍謹言, 想再保他一次。
我提出解除婚約, 並為溫家爭取了最大利益，項目分成從原本的四六變為八二。
「我跟謹言說, 隻要他肯放棄趙熙寶，霍家就還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顯然，霍謹言不肯。
哪怕得知了自己大哥的死亡真相。
其實，趙熙寶是霍家大哥白月光的女兒。
他欺騙妻子，收養了趙熙寶。
後來在趙熙寶生日那天，霍大嫂得知真相。
兩人在車上發生爭執，這才導致了車禍。
於情於理, 霍家都不會允許霍謹言娶趙熙寶。
況且霍大哥在世時，也是商業聯姻。
被霍大嫂娘家知道, 女兒死亡的真相居然是這樣，一定不會輕易罷休。
所以，即使霍謹言在外面跪到斷腿, 霍老爺子也不會松口。
他拋不下懷孕的趙熙寶，結局隻能是離開霍家。
21
後來, 聽說霍謹言帶著自己多年積累的人脈和資源另起了爐灶。
他信心滿滿，卻不知現在的經濟環境，已經不適合創業。
何況他身邊還跟著一個趙熙寶。
他是精明不好靠近, 但是趙熙寶很單純。
輕易一個皮包公司就騙得她籤了合同。
聽說因為這件事，霍謹言氣得大罵趙熙寶蠢貨, 但也隻得認栽。
……………
霍應珣將這些講給我聽的時候, 我正在幫他切牛排。
霍謹言正陪她坐在主位，周圍是她的同學。
「「而」「啊(#`O′)。」
我：「……」
「我突然發現，你們霍家都挺戀愛腦的。」
霍應珣聳了聳肩：
「好像還真是。」
我切牛排的手頓了頓：
「你聽說過喜惡同因嗎？霍謹言因為趙熙寶的單純喜歡她, 哪一天要是不喜歡了, 這份單純就變成愚蠢了。」
霍應珣聞言立刻皺眉：
「真的嗎？那蠻蠻喜歡我什麼？我馬上改！」
「霍應珣！」
霍應珣嬉笑著捏了捏我的臉：
「由愛故生憂, 由愛故生怖，蠻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已經完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愛人之心都是一樣的, 你的擔憂，也會是我的擔憂。」
「所以，不要怕。」
我垂著眼：「霍應珣, 坑趙熙寶那個皮包公司, 是我安排的。」
「那又怎麼樣？我這麼笨，蠻蠻精明點我才安心。」
我：「……」
「所以溫小姐，我現在有一個為期餘生的合作想跟你談，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我驀然想起少年時曾讀過西蒙波娃的《越洋情書》：
【我渴望能見你一面。
但請你記得。
我不會開口要求要見你。
這不是因為驕傲。
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無驕傲可言。
而是因為, 唯有你也想見我的時候，我們見面才有意義。】
「霍應珣，我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