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那段時間,南知更像是一盞燈。
是他漆黑深淵中唯一一處燈塔,支撐不下去了, 就去看一看。
當時的他隻知道, 自己不會選擇除她以外的女人, 也無法接受南知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而南知卻因為他這句話,忽然想到自己回國後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在酒吧外出來,一抬眼就看到他。
那一刻就像電影畫面,仿佛時間一下就停止,周遭都隻剩下一個他。
而後,他們倆口是心非地裝作不認識,一起吃了頓夜宵。
南知沒怎麼吃,接到別人的電話,借口先回去了。
而顧嶼深呢,喝得酩酊大醉,在見到她的第一晚,他就已經忍不住給她打了電話。
南知現在回憶起來,笑眼中含著淚光,說:“其實那晚上那個電話,我就猜到是你了。”
明明他什麼話都沒說,可她就是突然有一種直覺,這通電話的對面,是顧嶼深。
“我知道你能猜到。”顧嶼深笑了笑,低聲說,“我那時候喝多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隻要你叫我一聲,我就求你回來。”
他說的很平靜,南知卻忽然腦海間空白了一瞬。
顧嶼深和“求”這個字眼從來是無法掛鉤的。
她忽然想到剛回國那段時間,通過鳳佳、通過周越、通過從前那些朋友們慢慢知曉的,那個時間段的顧嶼深。
由於童年的陰影,南知要離開這件事在他看來是——她要把他丟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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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輕狂的他用一句“那你走唄”去發泄自己自小到大都被丟棄的不滿,卻沒料到這句話會無法挽回,南知一走就是六年。
他那麼驕傲的人,那麼狂妄的人。
到最後竟然隻要她回來,隻要她能夠回來,他就忍不住當晚給她打了電話,隻要她有一絲念及,他就願意拋掉所有自尊去求她回來。
南知眼中含淚,摟著他脖子抱住他。
“顧嶼深。”
他溫柔的:“怎麼了?”
“你為什麼喜歡我?”
明明他身邊有那麼多的選擇,有那麼多人喜歡他。
哪怕童年時的確不快樂,但到現如今,隻需他一句話,肯定有數不清的人願意在他身邊,不會再有人拋棄他。
“你覺得呢?”他把問題拋回給她。
南知不知道。
以前高中兩人談戀愛的時候,她以為是因為她的性格和別人都不一樣。那時候別人都怵他,就她不怵,還敢故意招惹他。
後來又覺得是不是因為他太孤單了,而她恰巧在那個時候陪在了他身邊。
可現在看來,這兩點都無以支撐他等待漫長六年的事實。
南知回答不出,打了下他肩膀,嬌縱道:“我不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的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從來沒有去考慮過自己為什麼喜歡南知,為什麼就非她不可了。
就好像,愛她是本能,從見到她第一眼就刻在他身體裡,沒法改變。
他一邊吻著她,鼻息交錯間,啞聲道,“因為隻能是你,喜歡你不需要理由。”
他隻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但看到南知的第一眼,他就有明顯的悸動。
少女美麗鮮活,像帶著光的仙女,跑到他面前,不怕他也不可憐他,笑著問他叫什麼名字。
他第一次有一種認知,她好漂亮。
見色起意。
顧嶼深在完全不認識她的情況下,對她第一個念頭的確是她好漂亮。
但他見過那麼多的女生,漂亮的根本數不清,卻從來沒有一個入了他的眼,也從未去用好看與否去評價對方過,對誰都是漠視的態度。
其實南知也不隻是漂亮。
她更多的是明豔,她與生俱來一種能夠讓人充滿朝氣、感受溫暖的能力。
再往後,這種認知便成了一種執念。
隻是因為——“她是南知。”
初見時她說,她叫南知,東南西北的南,知識的知。
他喜歡她的理由也僅僅是因為,她是南知。
-
半個月後,到了Sherry芭蕾演出的日子,南知和顧嶼深下班後在外面吃過晚飯便直接去了劇場。
排隊、檢票、入場。
買的是前排票,看得很清楚。
顧嶼深倒也不愛看這種演出,從前看的都是南知的演出,今天完全是為了陪她來看的。
但無疑這是一場很精彩的演出,看完,南知還興衝衝地問:“你覺得怎麼樣?”
“還行。”
“怎麼就還行。”南知還不太滿意,“她每個動作都做的也太漂亮了吧!”
顧嶼深挺敷衍地回答:“沒你的好看。”
南知愣了下,轉而笑了:“我又不是在考驗你,這不是網上那種給男朋友的送命題。”
他挑眉:“男朋友?”
“老公。”南知立馬糾正。
過了會兒,她好玩似的,笑著又喚了聲:“老公。”
顧嶼深被她這種野路子的撩撥勁兒弄的心猿意馬,剛想過去親她,旁邊一道聲音橫插進來。
Sherry用英語喚了南知一聲:“我聽Alisa說你來看我這場演出了,謝幕時就覺得眼熟,原來真的是你。”
南知跟Sherry不熟,但幾次在一個劇場演出過不同劇目,也算互相認識、彼此欣賞。
見她特意過來,南知驚喜道:“我特別喜歡你的表演。”
Sherry說她也一直以來很喜歡南知的表演。
相互客套完,Sherry便把目光轉到了她身側高大男人身上,笑了下:“這位就是你丈夫嗎?”
“嗯。”她說的是丈夫而不是男朋友,南知笑問,“你也知道這件事了嗎?”
Sherry笑著點頭,說是Edward痛哭著告訴她這件事的,還說他的女神徹底離開他了。
這話肯定有誇張的成分在,Edward是從前南知的追求者之一,男芭蕾舞演員,挺有趣一哥們兒,跟她們倆都認識。
又聊了幾句,那邊有Sherry的朋友叫她,這才結束。
往劇場外走,顧嶼深挑了下眉,平靜道:“Edward?”
南知看他一眼,笑起來,點了點頭,毫無求生欲地回答:“哦,以前把我當女神的一個舞蹈演員。”
顧嶼深“嘖”了聲,抬手摁住她後頸,用力掐了把。
“疼!”南知怒了。
他跟拎小兔崽似的,依舊不松手,淡聲:“把你當女神?”
南知:?
怎麼會有這種男人!!!
但好漢不吃眼前虧,她認命道:“不說了不說了。”
顧嶼深輕嗤一聲,終於松手。
南知揉著脖子歪了歪頭:“變態。”
顧嶼深眼風一掃過來,她立馬往旁邊撤幾步,生怕又被他抓去。
顧嶼深笑了聲:“你怕什麼。”
“……”
“過來。”他招招手,“疼了?我給你揉。”
南知挪回去,讓他揉,小聲說:“小心我告你家暴。”
顧嶼深笑了笑,把人重新摟到她懷裡:“看不出來,現在口語還可以?”
從前讀書時候南知因為跳舞耽誤不少學習時間,又是個貪玩的性子,英語早讀課被懶覺佔據,經常被英語老師叫起來讀課文。
而那時顧嶼深作為她的同桌,也被牽連著作為搭檔一塊兒讀。
跟他的口語比起來,南知的就有些難登臺面了,那時候不知道被英語老師比較著數落了多少回。
南知知道他在說什麼,笑道:“要是在國外這麼多年還不會說,我真成傻子了。”
“難學嗎?”他問。
“挺難的。”
南知是一個沒怎麼吃過苦的人,唯一不那麼順暢的幾年都是在國外前幾年,本也覺得沒什麼,但顧嶼深一問,她便又覺得有些委屈了。
“剛到國外開始上課的時候,經常聽不懂,但又要考學,經常要學到很晚。”
顧嶼深摸了摸她頭發。
她聳了聳肩,笑著:“其實我那時候也想過,我不想那麼努力了,想回國,想去找你,我還計劃得挺好,我少吃一點,節約一點,就死皮賴臉地讓你養著我算了。”
顧嶼深彎唇,又覺得心疼,側過頭在她發頂親了下。
南知輕輕吸了口氣,緩著聲故作輕松道:“可是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啦,我也隻敢心裡想一想,但一想到不可能實現就更難過了,現在再回過頭去看,我們好像真的陰差陽錯地錯過太多了。”
“都過去了,未來幾十年,我們每一天都會在一起。”
顧嶼深沉聲道,“未來的所有日子,你想怎麼生活都可以,不想努力就不努力了,跳舞覺得累了就休息,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後,你可以做你任意想做的事。”
顧嶼深很少說浪漫的話。
但是隻要是他口中說出來的保證,南知就知道一定可以相信。
-
從劇場出來,晚風和煦,湖邊楊柳抽芽,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
南知忽然不想這麼早回家去了。
“我們散會兒步吧。”她說。
“好。”
周圍來看演出的人們漸漸都開著車離開了,隻剩下他們。
南知起初還牽著顧嶼深的手規規矩矩走路,到後來心情愈發飄飄蕩蕩地騰空,步子也雀躍。
她蹦蹦跳跳地走到顧嶼深前面。
大概是常年跳芭蕾的功底,她穿著細高跟也不覺得難走,小腿修長纖細,踩著細高跟走得毫無負擔。
忽然,她扭過頭來,笑著問:“顧嶼深,你說你對我是一見鍾情?”
他淺笑著“嗯”。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是怎麼樣的?”她回憶起來,“哦,那天我沒帶鑰匙,被關在家門外,正好你回朧湖灣,我就看到你了,你也是那天看到我的嗎?”
“嗯。”顧嶼深說,“不過我看到你比你要更早幾秒。”
南知不解,眨了眨眼,問:“我在幹什麼?”
“跳舞。”他說,“在路燈下跳舞。”
像乘光而來的仙女兒。
南知立馬跑到一旁路燈下。
昏黃的燈光迤逦而下,帶著星點塵光鋪滿她周身,她笑容豔麗明媚,讓人根本移不開眼。
顧嶼深漸漸停下步子,沉著眸子看向她。
仿佛穿越時空,回到了那個地方那個時刻。
她拎起一點裙擺充當芭蕾舞裙,踩著高跟鞋踮起腳,在燈光下轉了個圈,又拎著裙擺做了個謝幕的揖。
她彎著笑眼問:“這樣嗎?”
顧嶼深聽到自己心跳沉重的聲音,在這一刻除了她周圍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也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聽到自己說:“滋滋,我們結婚吧。”
南知愣了下,瞬間明白了他意思。
我們結婚吧。
不再是領證隱婚,而是真正的結婚。
我向來討厭那些繁瑣復雜的事,更討厭無意義的習俗。
但如果是和你,我迫切地想要去經歷疲累、麻煩又繁雜的婚禮,去走一遭世俗的形式,換得眾人的祝福。
讓大家都知道,我們結婚了。
讓全世界都知道,南知是我的妻子。
所有的一切,好的壞的,我都想和你一起去經歷。
南知也笑起來:“好啊。”
作者有話說:
二婚(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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