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沒有伸手去接，霍霆幫我接了下來。
他在我耳邊諷笑：「機關算盡，落得這樣一個下場，開心嗎？」
我想也沒想一巴掌扇了過去：「霍霆，你讓人作嘔。」
宴辭聽見動靜連圍裙都來不及脫下就跑了出來，把我拉在身後護住：「你們想幹什麼！」
宴老拉住宴辭的手，老淚縱橫：「我，我是你爺爺啊！」
他憤怒地扯下宴辭身上的圍裙揉成一團丟在了地上：「秦小姐！你明明知道宴辭是我宴家流落在外的孩子，為什麼還要他給你做保姆！霍霆已經告訴過我你的目的了，你接近宴辭不就是為了在宴家將他認祖歸宗之前騙取他的真心，好讓他以後和你結婚，讓他幫你們秦家嗎！這個算盤你打錯了！隻要我活著一天！你永遠別想進宴家的門！」
宴辭僵硬回頭面無表情地看向我，漆黑的瞳孔凝重，周身的寒氣懾人。
我一下子慌亂起來：「不，不是的！」
宴辭已經被宴家人拉著走了，一直到被拉上車，他那冰涼的眼神還一直落在我身上。
霍霆皺眉看著蹲在地上淚流滿面的我：「你別告訴我你是真喜歡上那個小屁孩了。」
我狠狠地瞪著他：「滾！」
12
我聯系不上宴辭，他從學校退學了，之前住的地方也沒人了，就連他養母也轉院了。
我一直以為我對他隻是心疼而已。
隻有心疼而已。
我扮演著救贖者的角色，原以為自己會遊刃有餘，沒想到最後泥足深陷的是我。
Advertisement
我告訴自己沒什麼的。
宴辭回到了宴家，宴老還活著，他那樣在意宴辭，一定會保護好他的。
以後會有很多人愛他，他能得到很多人的愛，有花不完的錢。
他不需要我的救贖了。
我的任務完成啦！
我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這樣講。
可是我總是忍不住地想哭，心裡堵得慌。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感覺自己好像要精神分裂了一樣。
我看廚房，廚房有他忙碌的身影，我甚至還幻聽到切菜的聲音。
我看茶幾，茶幾有他彎腰給我放水果的身影。
然後他抱著我一起看電視，喂我吃水果的場景就在我面前。
我快要瘋掉了。
明明隻是在一起半年而已。
怎麼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遠。
這個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我開始買醉，喝醉了就不會想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爸正在廚房給我煮粥。
這才幾天沒有見，他頭發就白了很多。
「爸……」
他舀了碗粥端了出來，吹溫了喂給我：「昭昭啊，你什麼也不用說，爸爸都知道，可是爸爸隻在意自己的女兒開不開心、健不健康、有沒有按時吃飯。」
我忍了這麼些天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落。
我撲在他懷裡，哭得喘不過氣：「爸爸……」
我從小就沒爹，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父愛。
他拍著我的後背，嘆氣。
「沒了他也沒有什麼，爸爸給你介紹更好的，宴辭已經被宴家送出國了，你不要怪他，宴家人把持著他的養母，這孩子別無選擇，宴家的私人醫生說，他又鬧絕食又是逃跑，可他太小了，他怎麼鬥得過宴老呢，你不要怪他，更不要怪自己。」
我搖搖頭：「隻要他過得好，我就很開心了。」
隻要歲歲平安，即使生生不見。
13
宴辭走的兩年，霍霆已經徹底扳倒了競爭對手，繼承了霍家。
而這兩年內，我也跟著父親接手公司。
為了防止步原著的後塵，再次讓秦家被霍霆蠶食鯨吞，我小心地關注著霍霆的商業動向。
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宴家在背後沒有少給他出力。
看來兩年前的那一次告密，讓他得了宴老的青睞。
這兩年裡，和女配她父親的朝夕相處，我已經將他當作我自己的父親了。
真的是對我非常好，唯一不好的是——
他最近瘋狂讓我相親！
都被我拒絕了以後，他痛定思痛，我還以為他放棄了，誰知道他給我辦了生日宴會，還給我找了賀家的繼承人作為相親對象，人家孩子今年才十八。
我爸毫無羞愧地說：「我知道你就喜歡這一款，你別怕羞，賀家和咱們門當戶對，他們家老爺子可樂意了，而且賀公子就喜歡比自己大的。」
我！
「姐姐。」賀公子舉著酒杯走了過來，我爸趕緊離開了。
我望著他的笑容聽著他那句「姐姐」，手裡的杯子險些沒拿穩。
他笑著接住了，遞給我：「姐姐拿好了。」
我捏緊杯子，點了點頭：「謝謝。」
門外突然傳來騷動，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宴二少來了。」
然後，那張和我記憶裡別無二致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眼前。
他眉眼褪去青澀變得沉穩，五官溫潤的線條如今變得凌厲。
我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我慌忙蹲下去撿，賀公子按住我的手，無奈道：「姐姐，我來，會受傷的。」
我磨磨蹭蹭地站起來，原以為宴辭已經離開了，誰知他就站在原地，眸光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猝不及防地同他對視，他眼裡的戾氣一閃而過，我慌不擇路地朝洗手間跑。
他不會是今天特意來找我算賬的吧。
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接近他是為了圖謀宴家的財產，好讓宴家以後幫秦家什麼。
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單純地想對他好！
我真的再沒有其他的圖謀ťū́ₗ了。
我剛走到洗手間還沒進去，腰間突然多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我啊的一聲，他立刻捂住了我的嘴，將我摁在了牆上。
「喊什麼？想要你的賀公子來救你嗎？」冷嘲聲響起，我蒙了。
宴辭眉目涼薄，單手將我的雙手手腕握在了一起，壓在了我的頭頂上。
我被迫抬頭和他相望。
他眼裡的怒火昭然若揭：「他比我好在哪裡？」
「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想你想到快要發瘋。」他正常的聲音說到後面不可抑制地哽咽起來，「姐姐，你別要他好不好？我乖乖的。」
他松開我的手，雙手抱著我的腰，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
所有的偽裝潰散，一敗塗地，最軟弱的部分就這樣直白地暴露在我面前，他哭著求我：
「姐姐，求求你，別不要我，我真的會死的。」
14
晚宴結束，回到家裡，我爸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
「他能在兩年內把宴一踩在腳下坐穩宴總的位置回來，也是個人物了。」
宴一就是那個心狠手辣的假少爺。
我沒說話。
我爸繼續道：「兩年時間可以改變太多東西，何況感情，物是人非事事休，賀公子挺好的，賀家老爺子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家風好，你嫁過去，兩家成一家，好得很。」
我腦子裡莫名其妙地浮現宴辭的面孔，怎麼都沒法跟我爸說「好」。
——
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霍霆這個狗果然開始對秦家出手了，先是截了我幾個大的合作，又是舉報我漏稅，審計的一來，整個公司都沒法運轉。
我氣得要死。
就在我愁得不行的時候，我爸帶著我去赴賀家的家宴。
賀叔叔道：「隻要咱們兩家結了親家，霍霆怎麼也撼不動咱們。」
我爸倒是沒一口答應下來，說是尊重我的意願，可霍霆出手這段時間，他頭發白了不少，卻還是強撐著安慰我。
「爸，是我沒用——」
「秦小姐，賀公子請你過去，說是有東西要給你。」服務員追了過來。
我爸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去吧，別多ťű₅想，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個霍霆還沒本事讓我賣女兒，就算是破產了，我閨女不願意的事，爸也不會答應。」
我喉嚨酸澀，強忍著淚跟著服務員回了包廂。
路上我沒注意看，等我注意到的時候，我已經被宴辭逼到牆角了。
「你寧願去求那個小屁孩都不來找我，為什麼！他哪裡比我好！我哪裡不如他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你不準和他結婚！」
他氣得眼睛都紅了。
見我不說話，他又咬牙切齒：「是因為他比我年輕嗎？年輕有什麼好的！他根本就比不上我！」
兇狠的語氣又莫名其妙地委屈。
像是一隻被奪食而炸毛的狗。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當時也才這麼大。」
他忍不住臉紅了紅：「可他沒有我那個時候好看。」
「也不如我聽話！」
「更不如我幹淨！」
他抓著我的手，敗下陣來：「姐姐，我會一直乖乖的，你隻要我一個弟弟好不好？」
「你不生氣嗎？」我望著他。
我原以為再相見，他會對我橫眉冷對，會質問我，會厭棄我，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始終如一。
「你說你沒有，那就是沒有，隻有你對我好，我隻相信你。」
「可如果你爺爺說的是真的呢。」
「姐姐，我早就回答過你，我舍不得，所以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在乎，你是我活著回來的唯一念頭。」
「姐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軟下聲音，央求著我，忐忑的眸光顫抖，生怕我拒絕他。
我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溫柔道：「好。」
15
宴辭斷了宴家和霍霆的所有合作。
霍霆能在兩年內翻身，離不開宴家的助力。
他的產業多多少少都和宴家有些關聯。
宴辭這樣一斷，他半條命都沒了。
沒過多久，那些被霍霆搶走的合作又回到了我手邊，公司稅務也都查清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本來這樣我已經滿足了。
誰讓這狗比是男主。
丫的惹不起。
可我沒想到我居然還能等到霍霆的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懶得跟作者筆下的腦殘紙片人一般見識。
16
我帶宴辭回家見我爸。
我本來以為這關很難過，誰知道我爸對他比我還親。
過後我問我爸：「你不是滿意的是賀公子嗎？」
「是啊，可是你看向宴辭的目光是赤裸裸的喜歡，我不忍心讓你難過。那孩子也一樣，他的眼裡隻有你，誰能忍心讓有情人分離呢？」
17
宴辭什麼都好，對我尤其好。
脾氣更是不用說了，基本上沒有脾氣，除了面對賀公子的時候。
好比現在，賀叔叔讓賀公子來給我送特產。
從進門開始，宴辭的臉就拉了下來。
「送完沒，送完快走。」
賀公子委屈地看著我：「哥哥怎麼這麼兇呀姐姐，好害怕。」
宴辭瞬間炸毛。
我怕出事連忙把人送走了。
然後宴辭就開始他的發瘋之路了。
「我什麼時候才能結婚？你看這個戶口本有什麼用連個結婚證都換不來。」
「姐姐一定是不喜歡我了，所以才不和我結婚，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你們女人真壞。」
「我想結婚我想結婚我想結婚。」
「我入贅吧我入贅吧我入贅吧讓我入贅行不行姐姐我想入贅嗚。」
「我想結婚，誰像我一樣都二十二了還ţù⁵沒有結婚！和我結婚吧和我結婚吧好不好姐姐，我乖乖的，我做飯還好吃，我還會做家務，我什麼都會，我愛姐姐……」
我捂住耳朵：「別說了結！結！結還不行嗎！哎，你去哪！」
「打電話通知他們都去場地，我準備了這麼久的求婚，終於可以開始了，等會姐姐就知道什麼叫驚喜了！」他美滋滋地說。
我看著他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忍不住失笑。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我最大的驚喜呀。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