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可是聞亭麗的一顆心仍高懸在嗓子眼裡,什麼樣的人會被暗殺?這段時間劉護士長空前忙碌,那會不會是劉向之的手下?
聞亭麗心跳加快,眼看越來越多的人堵在餐館門口。
即便心中有再多疑問也無法採取下一步行動,隻得請經理過來勸說這些人先散開,自己迅速退回到樓上把包廂門關上,胸中的疑團越滾越大,可恨她現在既沒有辦法聯絡陸世澄,也沒辦法聯絡劉護士長,隻能在房間裡急得團團轉。
好在那些人並沒有追到走廊上,想必也知道此地並不安全,隻湊了一會熱鬧便散開了。
趁這機會,聞亭麗再次從包廂裡摸出來,她記得走廊盡頭有一臺電話機,當務之急是趕快聯系鄺志林和劉護士長。
不曾想外頭正有人疾步朝她的包廂門口走來,雙方撞在一起,聞亭麗看這人來勢又急又快,心頭一凜,下意識就舉槍抵住對方的胸口。
那個人卻反手抓住她的槍管,把她連人帶槍拉回了包廂。
聞亭麗瞬間看清對方的臉,狂喜地說:“你怎麼?”
她擔憂地捧著他的臉想要再看仔細一些,陸世澄卻一下將她摟入自己懷中,他抱得十分緊,像是恨不得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裡去。
聞亭麗愕然張了張嘴,側過頭一看,發現陸世澄的臉色異常難看,簡直像是剛死過一回。
“怎麼了?”她益發覺得揪心,“究竟出什麼事了?!”
她急切地想要伸手觸碰他的臉,手上的槍就這樣滑落到地上,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騙子!”陸世澄在她耳邊開了腔,聲音沙啞得像剛吞下一大把沙礫。
聞亭麗咬唇苦笑:“我——”
“騙子……”他沉聲重復這兩個字,可是他摟她摟得更緊了。
聞亭麗手足無措,她聽到他的心在胸膛裡不受控制地狂跳,她從未見過這樣惶惑不安的陸世澄,仿佛她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脆弱的泡沫,隨時會在他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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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痛惜和珍重,莫名讓她鼻根發酸。
忽然間,她想明白了一切:“你以為街上死的那個人是我?”
這話一出,一種悲哀而又慶幸的情緒攫住了她的心,眼淚大顆大顆滾落,捧住他的臉頰,語無倫次地說:“我沒事!你看我!我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
……
聞宅。
聞亭麗下車跑到家門口,摸出鑰匙窸窸窣窣開門,她知道陸世澄的視線一直在後頭追隨著她,從剛才起就是如此。
仿佛要一遍遍確認她好好地在自己面前,否則心裡就不踏實。
聞亭麗瞧在眼裡,翹起的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打開門,回身牽住陸世澄的手:“進來。”
屋裡一團漆黑,看樣子周嫂和小桃子已經睡下了,聞亭麗摸索著擰開玄關的燈,又快步走到客廳裡的沙發旁打開臺燈。
一回頭,就看陸世澄仍在原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哪怕隻是分開這麼一小段距離,他似乎也在擔心發生意外。
聞亭麗突然加快腳步,一頭撲入他的懷中。
陸世澄沒有後退,而是用手牢牢扶住了她的身體,同時低下頭親吻住她的發頂。
從相遇到現在,他們周圍到處都是人。
不像現在,整個世界隻有他和她。
她堆積了一肚子的話要對他說,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她後怕不已,隻想真真切切感受他的體溫和心跳。
他的心,還是跳得那樣快,她既感動,又不安。
“你來。”不容分說牽著他的手走到客廳裡,鄭重其事打開自己的包,把那把駁殼槍掏出來給他看。
“你一定認為這次我又騙了你。”她正色對他說,“但是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約你去晚香玉見面之前,就已經想好要把這把槍的來歷告訴你了。”
“這是我得到的第二把駁殼槍,第一把是一位長姐給我的。事實上,我的槍法也是這位長姐手把手教的,她對我恩重如山,那一晚,她犧牲——”
陸世澄忽然捂住她的嘴。
“夠了。”
已經不需要了。
在剛才的路上,當他無法面對失去她的恐懼時,他就已經把一切都想清楚了。
他放不下她,她的秘密也好,信仰也罷,都是她的一部分,生死面前什麼都無所謂,他已經徹底放下了心中執念,隻要她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聞亭麗突然熱淚盈眶,踮起腳去親他的下巴,親他的眼睛,親他的臉。
可是當她的唇就要貼上他的唇時,他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告訴我,你愛我。”
她的眼淚撲簌簌而下:“我愛你,我當然愛你,你怎麼這麼傻。”
她的話聲戛然而止,因為陸世澄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可是她遏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淚水順著兩個人的臉龐往下淌。
……
他們吻了許久才分開。
聞亭麗抬頭一看他的臉,不禁笑起來,他的臉上有不少淚痕和鼻涕,都是在她臉上蹭的。
她用手帕幫他擦,稍後幹脆拖著他進了餐廳,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擦不掉了,我去打水。”
不一會從盥洗間端一盆水出來,絞了湿毛巾替他擦臉。
他躲開她的手,反手拿過毛巾先幫她擦,她索性將額頭抵在他肩膀上,這一來,他隻得把頭湊得更低些,不然看不清她臉上的髒處。
聞亭麗歪頭睨著他的臉,兩人相距太近了,她幾乎能數清他的睫毛有多少根。
擦著擦著,不知怎麼回事,他又開始吻她。
聞亭麗聽著他的呼吸和他隆隆的心跳,心裡像要化開了一樣,他不再掩飾自己對她的愛意,每一個動作和表情,都表明他強烈地喜歡她。
喜歡她的一切。
分開的時候,他的聲音有點沙啞,看看四周,低聲問她:“我有點渴了,有水嗎?”
她去給他倒水,一進廚房,就看見灶臺上擱著一碗面,想必是周嫂為她做的壽面,可惜已經涼透了。自己的這個二十歲生日,不知不覺過完了。
遺憾歸遺憾,更多的是滿足,去年的生日,他們分開了,今年這個生日,卻讓他們再也不舍得分開。
為了慶祝,她興致勃勃切了一大堆水果放在託盤裡,連同兩杯水一起端出去放在陸世澄面前。
等他喝完水,她用牙籤扦了一塊哈密瓜送到他嘴邊。
可是他不要吃這個,他用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又吻上來。
但這次隻吻了一會,角落裡就傳來細細碎碎的動靜。
“你看,窗前有隻老鼠。”他吻著她,目光卻飄向那邊。
“那不是老鼠,是今天小桃子在街上買的小兔子。”
可是他還是松開了她。
“太晚了,我得走了。”他把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啞聲說。
她勾住他的小手指不放,他笑了,把左手的腕表舉起來給她看。“你看,一點多了。”
她依依不舍送他出去。
陸世澄似乎全然忘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連一句生日祝福都沒對她說,這使得她心裡有點小小的遺憾。
不過,此時此刻,她的心房已然被失而復得的幸福感佔滿了,這點「遺憾」,影響不了什麼。
誰知陸世澄剛上車,馬上又下車,他的手上,一轉眼工夫就多了一個寬而薄的首飾盒。
他當著她的面打開盒蓋。
“生日快樂。”
盒子裡是一串珍珠項鏈,珠子碩大水潤,比她平生所見過的所有珍珠項鏈都要漂亮。
陸世澄目不轉睛看著她,她的驚喜和感動,他全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