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不隻是這一個廣告,將來肯定有機會,不過,我把醜話說前頭,你要和我籤經紀約,分成比例先談好。”
“老板,你為什麼找上我?”
他傾身:“因為我們有共同的目標,錢。”
“你缺錢?”這就不好意思叫他“老板”了。
“和你一樣。”
第121章
室內的拍攝地點約在一樁老舊的居民樓。
杜諾去之前,曾給廣告上的導演組打過電話,對方確實是廣告公司。
去夜總會是對著男人,去那裡也是對著男人,對她來說沒差別。
杜諾知道,像世界小姐,香港小姐的選拔賽,到最後都要穿上比基尼秀身段,於是,她把自己在二手市場買的裙子全部都裝進了行李包。
她穿著老媽子口中的披麻戴孝的T恤長褲,去了那幢樓。
孟澤問她為什麼不穿上一回的裙子?
“我有。”她選了一件吊帶睡衣,其中一邊的帶子曾經斷過,打了一個結,帶子兩邊不對稱,反而若隱若現的。
她是豁出去了。
杜諾換了衣服從衛生間出來,聽見孟澤在跟人講電話。
他叫了李明什麼的名字:“餓壞了吧,要不要我給你寄臘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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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說:“對,吃成一個大胖子。”
他掛了電話,再進來,嘴上叼了一根煙,之後,他擰煙,上下打量她那目光又冷,卻又帶有一些她不喜的放肆。
杜諾打了個寒噤,她抱住自己的雙臂,向後退,不小心碰到什麼。
他突然上前來,伸手探向她的後方。
杜諾看見,他撈到了一個煙灰缸。
煙灰缸上的一隻豬耳朵磕碎了一個角。
他又把煙叼上:“我和你聯系隻是因為要賺錢,除此之外,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致。”
杜諾想後退,卻逼著自己站立原地。
孟澤低下臉來:“你要錢,我要錢,我們才待在這裡,簡稱利益關系,去換別的衣服。”
杜諾這時才揪起自己的吊帶:“你說真的?”
“難道杜小姐是想賺別的錢?”
“不,我誤會你了,那我要換什麼衣服?”
“簡單的裙子,洗發水廣告,最重要的是發質。”
杜諾拿著衣服回到衛生間。
她剛才忐忑,沒有打量。
這時發現,這裡是有女性用品的——他真的有女朋友。
她心裡的大石終於放下來了。
杜諾換了衣服出來,見孟澤在擺弄相機,她坐下來,有了聊天的心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孟澤。”
“我叫杜諾,一諾千金的諾。”她笑了,“你是我這陣子難得遇到的好人。”
孟澤:“利益關系,少拍馬屁。”
杜諾接到了老媽子的電話,匆匆離開,回到夜總會才想起,自己忘了拿衣服。
孟澤這邊還沒有消息,杜諾不敢離開夜總會,她不得不學會喝酒,醉醺醺地被姐妹攙扶到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
她想退卻,但一回到出租屋,見到被病痛折磨的母親,杜諾又會咬牙堅持。
那天,杜諾突然接到孟澤的電話,問她在哪。
她支支吾吾。
他聽出什麼,說:“好消息,廣告策劃約你見面。”
“老板。”她又把這稱呼叫上了,“我一會就下班。”
她沒臉說自己在夜總會,於是報上了夜總會對面的餐廳名:“半個小時後在門口等。”
然而,就在她將要下班時,走廊外傳來一陣喧鬧。
她聽見一個姐妹大喊:“快走,警察掃黃了!”
杜諾在派出所見到了孟澤,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也進派出所了。
但她無暇顧及他了,她如果被關進大牢,母親就徹底沒希望了。
所幸她隻是陪客人唱歌,行拘數天,她出來了。
*
杜諾當然不會把自己和孟澤的故事全盤託出,她三言兩語,簡單敘述。
杜諾:“我之後就聯系不上他了,過了不久,廣告組通知我,我入選了,那是盛夏時節。”
洗發水的廣告一夜走紅,杜諾母親順利完成了手術。
之後杜諾改藝名,進入娛樂圈。
杜諾:“前幾年,我在一場聚會上聽聞孟澤得了攝影大獎,他消失這麼久,但我和他籤了經紀約,我杜諾的諾,是一諾千金的諾,該給的,我一分都不會少,何況他是我的恩人。”
李深:“有狗仔爆料過你和他的緋聞,後來是被壓下去了。”
“我和他有工作接觸,偶爾有見面,被偷拍一兩張照片在所難免。”杜諾站起來,“我要去試鏡了。”
李深:“你那麼放心我?不怕我爆你的料?”
杜諾笑。
年初,她發祝福信息給孟澤,同時給他介紹一個父子主題的廣告。
他給的理由是,等他成為一個配得上好兒子的好父親才有資格拍攝。
她當時以為這時推託之詞,直至見到李深,她才讀懂話中之意,杜諾說:“小朋友,我不是信你,我是信他,我是個在名利場摸爬滾打的人,我要信誰,我自有一杆稱。”
她將走,又說:“至於我和他的緋聞,你都說了,無風不起浪。”
李深聽明白了。
爆料是真的——杜諾早已結婚。
*
等到盛夏試鏡完畢,李深才和李明瀾解析福爾摩斯的遊戲。
李深坐在辦公桌旁邊的轉椅。
聽眾李明瀾則是斜斜靠在辦公臺,之後,她到了落地玻璃前。
偌大的一片玻璃全是固定的,她開不了窗,覺得悶悶的透不過氣,突然問一句:“他愛我嗎?”
李深站起來,站在她的身後:“矢志不渝。”
李明瀾先是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
掃黃進去的人是杜諾,而非孟澤。
二十四歲的李明瀾幹了多少件混蛋事?她用掌心壓了壓眼角。
李深把她攬過來:“想哭就哭吧。”她當時安慰他的五個字,他原封不動還回去。
李明瀾的額頭抵住兒子的肩:“他愛你嗎?”
靜默很久,李深沒有回答。
*
李明瀾去了公司。
孟澤一個人到處遊蕩,將要到午飯時間,他進了一家小海鮮店。
這間連鎖餐廳口碑極好,一到正點吃飯時間,門前就排長龍。
孟澤來得早,聽說二樓包廂有位,就要上樓。
距離門口最近的那張桌坐了一個人,他朝著門口張望,一眼見到孟澤,他抬手:“孟澤。”
孟澤停下。
馮天朗大笑:“過來坐啊。”
二人如今也算是逢年過節發個祝福的關系,李明瀾暫時沒有那麼早到,孟澤先在這張桌坐下:“好久不見。”
“你現在是在南方還是在北方?”
“回來南方了。”
“那可正好啊,有時跟同學們聚一聚唄。”
“嗯。”純粹是敷衍。
馮天朗和高中同學仍有聯絡,但他不知道,孟澤還記得幾個高三七班的同學,他闲聊著:“我們班出國的有幾個,胡翰然啊,李明瀾啊,還有林菀,但我隻見過胡翰然和林菀,一直沒有李明瀾的消息。”
“嗯。”孟澤隻是聽。
“哎,胡翰然和李明瀾散了。”馮天朗搖頭,“真是可惜。”
可惜什麼?
馮天朗沒有聽見孟澤從鼻孔裡哼出來的聲音:“對了,我今天約了胡翰然吃飯。”
說曹操曹操就到。
話音剛落,孟澤聽見身後傳來爽朗的一聲笑:“馮天朗。”
孟澤沒有回頭。
胡翰然直接在孟澤對面坐下,先是跟馮天朗說:“路上塞車,我遲到了。”
接著,胡翰然打量孟澤,像是要在記憶裡抽出一個人,好半天,他想不起來。
馮天朗說:“他是孟澤,當年在高三下半學期轉過來的,記得不?”
“想起來了。”胡翰然撩了一下自己燙卷的頭發,“孟澤,你沒怎麼變啊。”
孟澤和胡翰然在高三沒有交談過一句,現在亦然,他轉身上樓了。
胡翰然和馮天朗面面相覷。
胡翰然:“這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和當年一模一樣啊。”
*
李明瀾問李深,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李深說,自己構思的世界觀還有要打磨,回家去了。
李明瀾去餐廳比較晚。
門前排著有數十人。
她側身,要去樓梯。
“李明瀾!”馮天朗的眼睛實在是尖,他一眼認出坐在他斜前方的女同學。
李明瀾慶幸,自己沒有領著兒子過來,否則,誰見了李深的那張臉都會聯想到孟澤。
她笑著過去打招呼:“好久不見啊,老同學。”
“你是不是忘記我的名字了?我叫馮天朗。”他掰著手指算,“畢業至今有十九年了,你跑哪裡去了?”
“我出國啦。”她指了指二樓,“我約了人吃飯,肚子餓了,以後聊。”
“哎哎哎。”馮天朗還想著要一個她的聯系方式,她卻一溜煙上樓去了。
馮天朗:“你真的和她散了啊?”
胡翰然自剛才一直不說話,這時的笑有點淡:“是我自作多情,不說了,我都已經有新的女朋友了。”
*
孟澤,以一副全世界欠他幾百萬的姿態坐在窗邊。
“我來啦。”李明瀾笑著開門,又再關門。
他轉眼看她一眼,面色不改,結了霜一樣。
她坐下:“點了菜沒?”
“哼,你來點吧。”
察覺到他正在不高興,李明瀾雙手合十:“今天是我遲到。”
他又哼一聲。
“對了,我在樓下遇到我們的老同學。”
“哼。”孟澤更大聲。
她翻著菜單:“給你來一份冰鎮海螺,結冰算了。”
“哼。”他隻用鼻子出氣。
孟澤的藥量減至一天隻服半片,她擔心他病情起伏,有狀況:“怎麼了喲?”
“沒什麼。”他跟自己講好了,不計較她的一二三四五。
胡翰然再嘚瑟,他也是個過去式。
然而,李明瀾的眼光淪落至此?胡翰然渾身上下全是流俗。
孟澤牙痒痒的。
直到下午回了家,老母雞“咯咯咯”叫的時候,孟澤在“哼哼哼”。
李明瀾捏住他的左臉:“幹嘛?你是豬,哼哼哼。”
她越捏越大力。
孟澤講話口齒不清:“我也遇到你的老同學了。”
“這有什麼稀奇的,本來我們和他們都是高三同學啊。”她把他的右臉也捏上了。
“哼。”孟澤的臉變形了,“某個老同學還有和你的一段情。”
“什麼?”李明瀾驚訝,松了手,“胡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