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人不服老不行。”她不肯走。
孟澤看著她:“無賴。”
她抬頭望天。
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他背對她,半蹲下去:“上來。”
李明瀾站著沒動。
她去參加美術校考復試的那一天,就是騎著孟澤的背回來的。
她又想起,復試那天的畫不知被那個混蛋偷走了。
孟澤蹲了半天:“李明瀾。”
她拍拍他的背:“孟澤,為什麼連名帶姓,叫我一點都不親切。”
“你自己不也是連名帶姓。”
“孟澤,孟澤。”她故意貼在他的耳邊呵氣,“多好聽啊。”
孟澤的臉色崩了一下:“李明瀾,李明瀾,怎麼樣?”
“兩個字很親切。”
他嗤之以鼻:“姓姚的就是那麼叫你的,我不和他這麼庸俗。”
她爬上他的背:“我咬死你。”
孟澤用手託起她:“我明天發工資,請你大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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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會長肉。”李明瀾抱緊他的肩。
“瘦不拉幾的。以前臉蛋還算好看,現在整個人憋下去。”
她揪住他的耳朵:“讓你說我壞話。”
“耳朵要爛掉了。”
“你活該。”李明瀾拉扯他的耳朵,“孟澤,你活該。”
他不反駁。
見他的耳朵真的被她揪紅,她松了手,趴在他的肩上。
他們還沒有長大。哪怕他們的天荒地老遙遙無期,到那時,他們仍年輕。
李明瀾晚上再去孟澤家。
門一開,發現燈沒有開。
也許人還沒有回來。她按燈時,被玄關處掛著的小燈籠發飾晃了下。
她才發現,孟澤在。
他靠在沙發扶手,嘴上銜著燃燒的煙。
“幹嘛不開燈?嚇我一跳。”
“李明瀾,我懷疑你騙我。”煙絲燒出一截灰,孟澤還是銜在嘴裡。
她心裡漏挑了一拍。她捏一下小燈籠,甩了下鑰匙:“信任崩塌,再見。”
她強作鎮定,心裡有點打鼓。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她偷偷從培訓機構溜出來的時候被他發現了,又或者他一路跟蹤到幼兒園……
她的手剛碰上門把手,突然被身後的大手給箍住了。
接著,她被抬起,被按到牆上。
孟澤另一隻手丟了煙。其實他沒抽幾口,隻是放著煙絲燃燒而已。
他貼近她的耳朵,輕輕地問:“你難得回國,你的家人還讓你去打工?”
“是啊。”她轉頭,學著他喜歡的額頭相撞,去撞他。
“李明瀾,你以前……”他突然咬住她的唇,叼住她的下唇,口齒不清,“是象牙塔裡的公主。”
唇被他扯住,她發出“呃呃”的兩聲,要把自己的下唇奪回來。
孟澤松開。
她低聲:“當年我闖了彌天大禍,我爸把我放逐到國外。公主夢早醒了。”
孟澤的拇指撫了撫她的唇,又輕又柔:“是我的錯。”仿佛是從牙齒咬出的字。
李明瀾回頭,要仔細望他,卻被自己的長發遮住視線。
“不怪你。”他捧起她的臉,“李明瀾,將來我不讓你吃苦。”
“你不如去讀書,等你學成歸來,賺大錢養我啊。”
他發出模糊的聲音,親了親她。
罷了,人在身邊,他也不計較了。
他深吻她。
李明瀾捧了捧他的臉,她知道自己又蒙混過關了。
孟澤嘛,有些時候笨笨的,好騙得很。
他的手指攏進她的頭發:“洗澡了沒?”
她搖頭。
孟澤抱起她去浴室。
她雙腳離地,雙腿盤在他的腰間,進去時,她的頭發似乎被門縫夾了一下。
她一扯,眼睜睜看著落發飄下。
如果真的有女人在這裡生活過,肯定留下蛛絲馬跡。
但是隻有她的頭發纏過孟澤。
“孟澤,你是不是也騙我?”
浴室的燈橙黃昏沉,他的烏黑眉目被一層一層剝落,眸如星辰。
他說:“不騙你。將來不讓你吃苦。”
他一手託起她的臀,一手掀起她的毛衣,之後埋進她的頸下,粗啞的喘息如同飢渴的吸血鬼,對著她雪白頸項狠狠啜一下。
她的手輕輕撫著他的頭:“孟澤,假如我騙你,你又如何?”
“騙了就騙了吧。”大有花下死的架勢。
她肯定不是去培訓機構打工。
他猜測,她白天要應付家人,因為李家人不會讓她二十四小時在外廝混。
她就是喜歡說些不著邊際的謊。
但,這才是李明瀾。
當孟澤褪下褲子,卻不知什麼時候攥了一個小盒子。
如今的他幾乎隨時隨地攜帶這個小東西。
“哗啦啦”的水聲蓋住了他深沉的呼吸,李明瀾聽到自己的脆弱求饒。
他充耳不聞。
她越是求。
他越是兇,直至真的吞噬她。
今年的春節在一月末,李明瀾的假期隻到一月初。
她的這個寒假,要麼送兒子去上幼兒園,要麼勸導孩子他爹去高考,操心的都是父子倆上學的事。
孩子他爹張嘴閉嘴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比如,他說:“姓姚的也要去留學。”
“講的什麼廢話?”她瞪他。
孟澤撂下狠話:“你敢胡來的話,我絕不放過你。”
她“哼”一聲就算是答案,反正她現在已經明白,他就是一隻紙老虎。
第89章 (加)
新年就要到了。
幼兒園給所有家長發來了慶祝元旦的邀請。
李明瀾把“致李深家長”幾個字看了又看。
於骊笑著:“明瀾,我和你哥都要上班,還是你去吧。”
李明瀾身為小李深的家長,推辭了孟澤的約會。
孟澤不悅:“為什麼沒空?你的寒假要結束了,還要去培訓機構做兼職嗎?”
“不是。”李明瀾臉不紅氣不喘,“那天是我家人的生日。”
他畏懼李家人,隻要提起她的家人,很多事情他都不過問。當然,隻限於李家人,要是說起其他的同學朋友,他又要往姚希津那邊去想。
*
李明瀾去幼兒園接兒子,聽到老師和一個小朋友說起元旦表演。
李明瀾眼睛一亮:“深仔,你要不要上臺表演?”
小李深搖搖頭。
她又問:“一個節目都沒有嗎?”
小李深還是搖頭。
“深仔,你要不要上臺表演?”
“不會唱,不會跳。”
“姑姑教你唱歌。”李明瀾咳一下,“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小李深抬頭看著她。
“跟著唱。”她笑嘻嘻的。
小李深抿緊小嘴唇,一聲不吭。
和那誰比,面前的小臉蛋比例小了一號,但是,一模一樣的眉目,一模一樣的性子。
元旦表演的小朋友們眉間點了一枚小朱砂,可可愛愛,粉粉嫩嫩。
小李深沒有融入這一份熱鬧。
也許正如她哥所說,四歲也是穩重的時候。
元旦活動結束得早,於骊早早做了飯菜。
吃完了飯,李明瀾牽著小李深慢悠悠散步。
見小李深要奔著前面的霓虹光去,她隨他去。
她掌握了孟澤的行蹤,他上下班不會經過這一條路。她大膽放心地晃著兒子的手:“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小李深隻是聽,不哼一句。
李明瀾越唱越起勁:“我們唱歌,我們跳舞……”話停在半空。
不遠處,孟澤正和一個人在樹下說著什麼。
李明瀾連忙抱起小李深:“深仔,我們去另一邊。”她跑步時,背有點駝。
小李深又明白了:“姑姑,你是不是又要和同學玩捉迷藏?”
“嗯。”李明瀾拐杖一顆大樹後面,恨不得可以搬出一個垃圾桶當擋板,徹底把自己和兒子藏起來。
她不敢探出頭去。
過了好久。
謝天謝地,很久之後,她也沒有聽見那聲冷淡的“李明瀾”。
然而,隻要她和孟澤繼續,孩子的事終究瞞不住。
她至今是個學生,她不知道一旦攤牌,孩子是繼續留給哥哥養,還是回到她的身邊。
她和孟澤還有一條披荊斬棘之路。
李明瀾抱著小李深往回走,迎面見到於骊。
“阿嫂,我遇到一個同學,跟他聚一聚。”
於骊以為,李明瀾是因為要陪旅遊的朋友,才天天出去。
“玩得開心些。”於骊抱起小李深。
小李深回頭:“姑姑再見。”
李明瀾捏捏他的小手:“深仔再見,回去就乖乖睡覺了。”
*
李明瀾回到剛才那一顆大樹下。
不見孟澤的身影。
她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用著質問的口氣:“孟澤,你在哪裡?”
“你不是……”她今天不是陪家人過生日麼,然而他聽見她那邊傳來和他這裡一模一樣的歌——
“新年快樂,我的愛人。”
孟澤喊:“李明瀾!”
她哈哈大笑:“孟澤,我們來跨年啦。”
他跑起來。
到處都是人山人海。他曾經在人群裡搜尋過無數次,可惜,他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像她的人。
他連錯認都不曾。
是李明瀾先見到他:“孟澤,孟澤!”
他猛然回頭。
他的女人站在離他三米外的地方。
有人險些撞到她,她閃了一下,又轉頭向他笑。
等站在她面前了,孟澤從話筒裡輕輕說:“李明瀾。”
經由聽筒的放大,這聲在冷淡之外似乎還有別的。她衝著電話裡喊:“孟澤,你叫我跟叫阿貓阿狗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