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崔佩頤和姚希津抵達機場,聯系李明瀾。
李明瀾把聚會時間定在兒子上學時。
幾人不是久不見面的同學。李明瀾回國前才和崔佩頤道別,沒幾天,兩人又見面了。
“明瀾!”崔佩頤給了李明瀾一個大大的擁抱。
崔佩頤剪著波波頭,穿一件灰白厚實的短外套,配的裡衣和褲子都是黑色系,緊身褲勾住一雙長腿,再搭黑皮長靴,酷勁十足。
李明瀾穿了件寬松的白毛衣,領口掛了幾顆細碎的白珍珠,牛仔褲寬又長,她不得不卷起褲腳。
她站在利落的崔佩頤身邊,顯得更慵懶。她問:“你們打算玩幾天?”
“到處走走。”崔佩頤瞥著邊上的男人,“姚大少花了三天的時間做攻略,我如果早早回去,豈不辜負了姚大少的苦心?”
“攻略都是網上摘抄的。”姚希津眉目清朗,嗓子溫聲和氣,“Melanie,Paige說你最近很忙?”
“忙著洗衣,拖地。”李明瀾彎起唇,“回國了,叫我李明瀾就行。”
“習慣了。”姚希津還是不改,“Melanie,你今天有空嗎?”
李明瀾堅持:“叫我李明瀾就行。”
姚希津卻是省略了她的姓氏:“明瀾。”
李明瀾突然想起,孟澤至今都沒叫過她“明瀾”。他隻會“李明瀾”、“李明瀾”,連名帶姓的,和叫路邊的張三李四沒區別。
就要到午飯時間,李明瀾問要吃什麼。
“麻辣火鍋。”崔佩頤嚷嚷說,“去他媽的西餐!”
Advertisement
“Paige。”姚希津不說髒話,也聽不得崔佩頤講。
“講中文,我叫崔佩頤。”
姚希津:“你不如Melanie沉穩。”
崔佩頤翻白眼:“你就是改不掉這洋人腔。”
第73章
李明瀾有過高考時犯腸胃炎的教訓,她戒了辣,點了鴛鴦鍋底。
席間,崔佩頤說:“明瀾,我的教授給我推薦了一個服飾公司,兼職時薪比較高。你想不想去?”
李明瀾:“我已經夠忙了。”
崔佩頤:“我先跟著設計師學點東西,之後就自己來創業。”
姚希津:“你還有這麼遠大的理想?”
“你別瞧不起人,我要做一個屬於年輕人的身份象徵,不弄那些老氣橫秋的東西。”崔佩頤涮了一大塊毛肚,“明瀾,你對服飾搭配的眼光很獨到,來給我搭把手吧?”
李明瀾笑:“等你創業,我去給你打工。”
“論起視覺感和創新力,你肯定比我強。”崔佩頤麼,她做白日夢的功夫更到家,“你將來想不想留在國外?”
李明瀾:“我想回國。”她的兒子在這裡啊。
“國內是好,但國外更自由。我爸從我回來第二天就開始數落我,煩都煩死了。”崔佩頤半眯眼睛,向後靠,轉頭見到李明瀾的側臉。
也有人稱呼崔佩頤是“美女”。她有自知之明,她屬於小家碧玉,在普通人面前能佔點上風,一旦和李明瀾比較,她就黯然失色了。
崔佩頤放下筷子,勾一勾李明瀾的下巴:“你長這麼漂亮,以後嫁個有錢老公,不就衣食無憂了。”
李明瀾失笑:“要不是我小姨收留我,我幾乎窮得要去住貧民窟,我上哪去認識有錢老公。”
姚希津正在清湯鍋裡燙菜,他抬起眼。
崔佩頤和他想到一塊去了:“姚大少啊,大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坐在這裡和我們一起吃麻辣火鍋,是降貴纡尊了。”
姚希津和她們倆不在一個學校,他學商業,和崔佩頤認識是在一場留學生聚會上。
他淺笑:“我也是平民百姓。”
“裝,你就裝。”崔佩頤用著誇張的口氣,“明瀾,你知不知道,我晚上住的五星級酒店就是他家的。”
“我身上沒錢,隻有這麼一點福利。”姚希津說,“對了,明瀾,如果你晚上玩得累,也可以到酒店來住,不差你那一間房。”
李明瀾笑:“能交上姚大少這一個朋友,是我三生有幸。”
飯後,她和兩人逛了逛。
到幼兒園的放學時間了,她推脫有事,先走一步。
*
晚上十點左右,姚希津打電話來問:“明瀾,這座城市哪裡有夜生活?”
“夜生活?哪方面?”五星級大酒店的太子爺還愁沒有夜生活?
“你別誤會。”姚希津輕咳,“我是說KTV,酒吧之類的。”
“我沒去過酒吧,不過KTV嘛,我熟。”小李深睡得早,李明瀾這時闲下來了,“我和你們過去。”
臨走前,她去房間看兒子。
小李深仰躺著,不知什麼時候踢掉了半截被子。
李明瀾蓋上被子,拍一拍兒子的臉,輕輕地說:“深仔乖乖睡覺。”
小李深蹬了蹬肉乎乎的小腿,睡得更香了。
*
KTV的走廊上有鬼哭狼嚎,也有聲情並茂。
李明瀾進去包廂:“我隻能和你們玩一會,我太晚回去會吵醒家人。”
“明瀾。”姚希津說,“你如果擔心,可以到酒店住一晚。”
李明瀾:“不了,我唱一唱就回去。”
“明瀾,不開玩笑,我給你留了房間。”姚希津真的拿出一張房卡。
崔佩頤見狀,把房卡塞到李明瀾的掌心:“收著吧。姚大少也是這麼慷慨給我的,這對他來說是九牛一毛。”
“謝謝姚大少。”李明瀾暫且收下,她也擔心自己回家的動靜吵到兒子。
“叫我姚希津就行。”
崔佩頤又問:“為什麼叫中文名?你不叫Cyrus了?”
姚希津不回答她。
時下有一首火遍大街小巷的韓國女團的流行曲,崔佩頤邊唱邊跳:“I want nobody nobody,but you.”
姚希津坐在沙發一角。他說他是平民百姓,但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言行舉止免不了尊貴瀟灑。
李明瀾靠在沙發扶手上,懶洋洋的,心中正想著兒子。她的兒子真乖,她恨不得天天抱著兒子睡。
姚希津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明瀾,你不去唱一首嗎?”
李明瀾:“我不會唱韓語。”
姚希津:“你和崔佩頤相同年紀,但是比她有歷練。”
哪有歷練?生完孩子,她不得不走出象牙塔,逼著自己成長。
她幾年不來KTV。不是不喜歡唱歌,以前和孟澤在一起的時候,她高興得全程開麥。
與他分開,她如同被剝離了天真。
不行,來了豈有不唱的道理。
李明瀾立即點一首《射雕英雄傳之華山論劍》的主題曲。
然而,沒有人在邊上唱:“呼,哈。”她無論如何也回不到當年的澎湃。
過去的幾年裡,她偶爾想起孟澤,也沒有太悲傷。她刻意淡化他的壞,抓著兩人之間僅剩的美好。
唱到一半,服務員推門進來,送來兩打啤酒。
崔佩頤坐在點歌板前,拿起麥克風問:“姚大少,你點這麼多酒?喝得完嗎?”
“我點了個八折套餐,沒想到酒水這麼多。”姚希津的聲音沉在伴奏裡。
崔佩頤從沙發那邊躍過來,一下子開了三瓶啤酒,一人分一瓶。
“點了就別浪費。”崔佩頤喊著,“來,幹杯!為了旅途愉快。”
李明瀾也不唱了,接過啤酒:“幹杯!”為了她的兒子。
啤酒醉不到哪裡去。
但是才喝完一瓶,李明瀾就要去衛生間了。她出去走廊,見到一個服務員站在一個包廂的門邊。
她經過那個包廂。
服務員給她讓了路。
她從衛生間出來。
那個包廂的門邊多了一個個服務員,兩人竊竊私語。
李明瀾好奇,再經過時,向裡面望去一眼。
隻一秒。
她認出孟澤,從來隻需要一秒。那個倒在沙發上的男人就是他。
她停下。
茶幾上堆滿了酒瓶。他點的全都是白酒,桌邊放了一個空酒瓶。
不知道他灌下去多少酒。他以前抽煙抽得很猛,她不知道他還酗酒了。
他一動不動。
是醉昏了?還是醉死了?無論如何都丟人現眼。
李明瀾想去拍醒他,但是有外人在場。她去關掉了震耳欲聾的音樂,喊:“喂,喂!”
服務員前來問:“這位小姐,你認識這位先生嗎?”
“他怎麼了?”
“應該是喝醉了,但我無法聯系他的家人朋友。”服務員說,“如果你認識他,能否聯系一下?”
關她什麼事?李明瀾抱起雙臂,想著撒手不管。
但她轉念一想,打了一個響指:“死了算了。”
她花了小費,請KTV的服務員把孟澤抬上車。
大酒店距離KTV不遠,坐車五分鍾就到了。
她又請酒店的服務員把孟澤送上樓。
孟澤在KTV時幾乎處於醉死的狀態,但到了堂皇的酒店大堂,連裝飾樹都爍亮晶瑩。
他被照醒了,卻又不是真的清醒。他突然說:“李明瀾,你這個豬腦子!”稀裡糊塗的男人說這時口齒清晰。
估計服務員都聽了個明白。
李明瀾:“……”就不該管他,死了算了!
當服務員向她望過來。
她哈哈兩下:“不知道這個李明瀾是何方神聖,一個醉酒的人都對她恨之入骨。”
*
沒想到,房卡真派上了用場。
服務員把孟澤送到床上。
李明瀾道謝,支付了小費。
服務員鞠躬退出,輕輕將門關上。
李明瀾全程沒有碰孟澤。
她在KTV唱了半首歌,嗓子有些幹。之前的啤酒解不了渴,而且酒水冷冷灌下肚子時,她胃裡不大舒服。她索性燒點開水。
姚希津不愧是大酒店的太子爺,預定的是豪華套房。
她逛了一圈,算算自己的時心,真奢侈。
房間裡,床上那人很安靜,大概醉得昏了,幾乎沒有呼吸。
她按下燒水壺的開關。
水還沒燒開。她無聊著,踱步到床前。
他睡得真跟死了似的。
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李明瀾也犯困,倒在另一邊的床頭。
她聽著房外燒水壺的動靜,發著呆,可惜這個豪華套房隻有一張床。不然她也能好好休息一會。
忽然,那人說:“李明瀾,你這個豬腦子……”
氣不打一處來。她猛然坐起:“你還得寸進尺了?”
他沒了聲響。
她抬腳在他的臀上踩一下:“讓你說我壞話!”
他不再說了。
她再踩一腳:“讓你說我壞話!”當她想踩第三腳時,卻被他攔住。
他轉過頭,捉住她的腳。
她立即縮起。
他醉得迷糊,力氣不大。
李明瀾收回腳,正想坐起來,又被他扯住另一隻腳。
她回頭。
他明明沒什麼力氣,卻整個人爬了過來,用半身重量壓住她的腿。他吐著酒氣問:“李明瀾?”
這人怎麼這麼重?她起不來了。她用膝蓋去頂他的胸膛:“快起來,你個豬八戒。”
他繼續向上蹭,把她整個人罩到身下:“你才是豬八戒。”
和醉鬼講什麼道理?
白酒的味道比啤酒的更辣,辣味流竄在空氣裡,像是中午吃過的鴛鴦火鍋,清湯被紅油染紅,漸漸的,鴛鴦鍋也成了一個麻辣鍋。
李明瀾有點懼怕這個味道,因為她總是在考試時候犯腸胃炎。
孟澤酒氣燻天,他應該是醉了,朦朧的眸色仿佛從紗裡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