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還不到中午的時間,王輝到七班門前張望,向著孟澤招手。
孟澤以為有什麼大事,出來教室。
王輝說:“中午一起吃飯。”
“有事?”初中時,兩人是同班同學,組成了飯搭子,到了巖巍,一個在五班,一個在七班,孟澤沒有等來等去的習慣,索性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散步。
其實也沒什麼事,但王輝忽然想起來了,他和孟澤還沒有接受動態指導:“上次說好到我家來的,但臨時有變,之後我們倆也沒有再聚聚。”
原來是為那件事,孟澤點頭答應。
中午,下課鈴聲一響,王輝就要走,被同學攔住,聊了幾句。
當他出去走廊,見到李宜嘉捧著幾頁紙,也等在七班外面。
王輝吹捧李宜嘉,其實也是了解過她的。
她在巖巍格格不入,本來麼,以李宜嘉的成績,不會到巖巍中學來,她中考時生了一場病,發著高燒上考場,屬實是考砸了。
她對待同學的態度很友善,但王輝也知道,她很ῳ*Ɩ傲氣,心裡是瞧不上巖巍中學的。
跟她聊天,跟她說話,以及她主動跟人聊天,她主動跟人說話,完全兩碼事。
這會兒等在七班……
王輝有點驚訝:“李宜嘉。”
“王輝。”李宜嘉一笑,又露出酒窩,“你是過來找孟澤嗎?”
“是啊,約了中午一起吃飯。”王輝停頓,遲疑,“你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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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宜嘉:“還是那件事,演講稿。”
王輝恍然大悟,也對,她當然是為正事而來:“我上次和他說了,他有拖延症,稿子寫得特別慢。”
李宜嘉:“那把我的完稿給他,讓他斟酌著寫稿,不過,我這樣佔了便宜,把題目搶先說了。”
王輝笑了:“沒事,他不介意的。”
兩個五班的人,站在七班的門外交談甚歡。
當孟澤出來的時候,王輝已經自作主張,說:“孟澤,要不三個人一起吃飯吧?正好,我聽一聽學霸的學習理念。”
看來這稿子非對不可了:“嗯。”孟澤也沒意見,甚至有王輝同行才好。
雖然是三人行,但在同學們的眼中,隻看得見孟澤和李宜嘉。
才過了一個中午,田濱又溜達到李明瀾的書桌邊:“大家都在傳,孟澤和李宜嘉是天作之合。”
李明瀾露出兩排整齊的牙,從牙縫裡發出“嘻”的一聲,“田濱,你這麼關注李宜嘉,是不是……”
田濱臉色微變,挑撥離間是一回事,自己卷進緋聞的漩渦又是另一回事,他抬了抬肩:“我就是聽說而已。”
*
其實,剛才在人聲鼎沸的食堂裡,李明瀾一眼就見到孟澤。
他的對面坐著李宜嘉,邊上還有一個男生,應該是五班的人。
三人氣氛融洽,孟澤時不時點頭,時不時又說幾句,好像他在五班同學的面前就不是一個啞巴了。
當李明瀾打了飯菜,一回頭,孟澤三人收拾餐盤,走了。
她不是沒有聽到有人討論孟澤和李宜嘉。
畢竟,在巖巍中學吃飽撐著沒事幹的人還是有大把的。
*
李明瀾才不聽信謠言,她索性問當事人:“孟澤,你是不是和五班的同學要在誓師大會上演講?”
孟澤不答,這件事與她無關。
李明瀾最大的本事,是能對著孟澤自說自話:“你在以前的學校是不是也是年級第一名?”
孟澤沉默,這件事也與她無關。
馮天朗見氣氛冷場,於是接上了話茬子:“肯定啊,沒有長年累月的刻苦,哪能攀上高峰呢。”
但是,孟澤抄作業、交白卷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馮天朗隻能將這些解釋為一個學霸偶爾的任性。
馮天朗:“孟澤,你說對吧?”
孟澤點頭。
李明瀾的臉向著他湊近,鼓腮了:“孟澤,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成績一般般的同學?”
她的成績哪叫“一般般”,她離“一般般”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孟澤開口:“不是。”
給點陽光,她就燦爛:“我就知道,你仁者愛人。”
*
五班的李宜嘉,放學時又來到七班的門外。
天空放晴了,夕陽照到她姣好的臉。
孟澤出去,站到她的面前,恰恰被陽光稀釋了清冷的氣質。
二人立於光中,驗證了流言蜚語。
又有男生在八卦這兩人。
不是田濱了。
其中一人叫刁坤,天生的大嗓門,經過李明瀾座位時,他大聲嚷嚷:“學霸也玩高考前的刺激啊。”
另一個和他形影不離的,叫曹運盛:“期待下一次模擬考,不知道他倆是進步還是退步咯。”
李明瀾將一隻鉛筆橫在人中,撅著嘴,嗅著筆上的木香。
周璞玉這幾天聽闲話聽得多,問:“孟澤和李宜嘉是不是有事?”
“不知道啊。”李明瀾一開口,鉛筆掉了下去。
她接過來,鉛筆黑芯刺到她的掌心肉,很輕,她翻開手掌,卻見上邊留下的小小黑點。
周璞玉:“我現在覺得,孟澤不止是冰塊,還是被封住的石頭,又硬又冷。”
窗外,寒風吹過李宜嘉的長發,將一縷發絲吹到了孟澤的面前。
李明瀾又撅嘴:“他是一個好人。”
不是她瞎說,有些蛛絲馬跡是他自己暴露的,但更多時候,他的確又硬又冷。
他和李宜嘉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五班的兩人和七班的同學有什麼不一樣?也許七班的同學比較幼稚,孟澤喜歡和成熟的人交流。
*
對孟澤和李宜嘉的緋聞,田濱恨不得熱烈鼓掌:“李明瀾被甩,那是遲早的事。”
“她沒了孟澤,還有孫境。”鄭克超輸給孫境,還算隱忍,因為他不敢惹孫境。
但是對孟澤,鄭克超可以說是痛恨。
“孫境能忍受李明瀾吃著碗裡瞧著鍋裡?”田濱左右張望,見四周同學各有各忙,才說,“而且不是有傳,孫境和李明瀾有一陣子沒有聚一起了。”
鄭克超:“哦?”
田濱:“放心吧,我們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這天,鄭克超約上三五個同學去校門外吃飯,美其名曰是為了慶祝他在模擬考的進步。
來的同學不全在七班,柳靈韻、馬閔哲是六班的。
鄭克超在明面上要和孫境攀關系,邀請了孫境。
孫境沒來。
鄭克超也不問。
反倒是柳靈韻開口:“孫老大呢?”
“孫哥……心情不好。”馬閔哲隻能這麼說。
“為什麼?”柳靈韻好幾天不見孫境來上課,正擔心著。
馬閔哲:“可能是私事吧。”
田濱不動聲色,突然把話題兜到李明瀾:“李明瀾最近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混了?”
“她不是和我們一起。”柳靈韻的嘴角向下撇,“她是黏著孫老大。”
“她這黏人的習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田濱捏起可樂罐子,“她和我們班上那個叫孟澤的,也是黏來黏去,跟牛皮糖一樣。”
“孟澤?”柳靈韻問,“男的?是不是個子很高,目中無人的那個?”
田濱:“是啊,你不知道?我們七班的轉學生,很風光,年級第一名吶。”
柳靈韻說的,田濱說的,究竟能不能對得上號,查一查就知道了。
要查年級第一名很簡單,柳靈韻還沒吃完,就說要回教學樓。
待柳靈韻和馬閔哲一走,田濱笑了笑。
鄭克超問:“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我們來來去去也就是嘴皮子說幾句玩笑話,但李明瀾聽了跟沒聽一樣,當然了,我不是要幹壞事,我隻是推波助瀾。”田濱說話間,手上比了一個推的動作,“柳靈韻對孫境的那點心思,大家心知肚明的吧,她早就把李明瀾視作眼中釘,你猜柳靈韻是不是會做些什麼?”
鄭克超心下一緊:“李明瀾她……”
“瞧你緊張的。”田濱拍拍鄭克超的肩膀,“柳靈韻能幹出什麼事兒?頂多就是給李明瀾使使絆子,這也是替你消氣啊。”
*
柳靈韻出了大排檔,急匆匆往學校走,她繃緊一張臉,抿緊嘴唇。
馬閔哲見到她這面色,就有不妙預感:“你要幹嘛?”
“去看看那個叫孟澤的,是不是當初跟李明瀾站在同一戰線的人?”柳靈韻跑了起來。
馬閔哲攔不住她風風火火的性子,隻得跟著。
光榮榜榜首的位置,貼了一張新生入學照。
柳靈韻認得這張稜角分明的臉,她問:“馬閔哲,你知不知道李明瀾和孟澤是怎麼回事?”
馬閔哲搖頭。
柳靈韻:“你知不知道李明瀾和孫老大又是怎麼回事。”
不久前,馬閔哲一直相信孫境和李明瀾是一對,但突然的,他在某天靈光一現,領悟到了孫境真正的意思。
這一切,馬閔哲不方便對柳靈韻說,他隻能裝傻:“我哪裡曉得啊,這些都是孫哥的私事,你也別打聽了,不然孫哥要不高興的。”
柳靈韻冷笑,原來李明瀾在孫境和孟澤之間左右橫跳?
*
誓師大會前的日子,風不平,但也掀不起巨浪。
流言傳來傳去,孟澤不解釋,李明瀾似乎也不在意。
她這幾天回頭望他,臉上沒有小松鼠的模樣,嚴肅著,一本正經。
偶爾,孟澤有一個想象,李明瀾突然哈哈大笑,來嚇一嚇他。
幾天過去,無事發生。
她喊其他同學還是用原來的調調,唯有到了他這裡,她壓著嗓子,故作深沉:“孟澤,孟澤。”
孟澤:“……”不知她又犯什麼毛病。
*
誓師大會的日子到了。
體育館的翻新工程尚未完工,校方本來計劃將會場設在操場,然而,天色陰,偶爾有點兒小雨。
校方安排清掃,將會場改在體育館了。
早上,班主任還是不大放心,又把孟澤叫到辦公室:“等會兒上臺放松心情,不要緊張,李宜嘉先上,孟澤,你是我們的壓軸。”
“是。”孟澤將要走。
班主任想起一事:“對了,你現在那個座位怎麼樣?要不要把你換上來。”
孟澤:“謝謝老師,前排的同學估計沒人想調到後邊去,而且我長得高,就坐在那裡吧。”
李明瀾不吵不鬧,他自然沒有換座位的理由。
第18章
體育館空蕩蕩的,沒有椅子,每個同學手上還得搬一張凳子。
高三七班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後幾排的左側。
李明瀾還沒放下凳子,眺望說:“這裡看不清臺上的人。”
“這才舒服。”周璞玉坐下,舒展身子,“我們看不清臺上,臺上也看不清我們,打哈欠都沒人知道。”
“今天有我們七班的壓軸好戲,我去和前面的換個位置。”李明瀾竄到七班的第一排,“刁坤,能不能和我換一下位置?”
刁坤巴不得坐到最後:“當然。”
李明瀾坐下了,高高抬頭,其實還是看不大清臺上。
她是挨著副班長。
副班長抬起眼鏡:“終於有人能代表七班去演講了。”他羞慚,他是班幹部,輸給一個轉學生。
班長比副班長坦率:“不說我們這一屆,過去幾年,七班都沒有這麼輝煌過。”
沒辦法,巖巍中學的關系生大多集中在七班,高三七班是出名的學渣營。
李明瀾:“難怪學校同意讓他在這個學期過來。”
班長:“他的榮譽應該不在巖巍。”
李明瀾:“為什麼?”
班長:“這都高三下半學期了,孟澤的學籍沒轉過來吧?要回原來的高中去高考。”
副班長:“以後他考上了一流大學,也不算巖巍的份?”
“不算。”班長說,“但我們學校拿他做宣傳還是可以的。”
副班長:“孟澤以前在什麼高中就讀?”
班長轉向李明瀾:“我們班上就你和孟澤的關系最好了吧,你知道不?”
原來在其他同學的眼中,她和孟澤的關系算是好的?事實真相未必如此,但李明瀾笑了:“不知道,下次我問問。”
周璞玉也搬著凳子過來:“刁坤在凳子上坐不住,左搖右晃,撞了我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