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媚娘 3447 2024-11-26 18:04:40

  “那我不客氣了。”李明瀾點了四大盤海鮮。


  孫境臉色不變,身子往這邊靠,像要和她咬耳朵。


  李明瀾蹙起眉,移開椅子,擺明了拒絕。


  眾人都留意孫境的臉色。


  孫境不發怒,反而又湊上去:“李明瀾,你不是還欠著我人情嗎?”


  “你想怎樣?”


  “偽裝我的女朋友。”他的聲音極低。


  她以為他開玩笑。


  但他眸色清亮,是認真的。


  孫境和孟澤都是冷峻性子,但肯定不一樣。


  孫境陰森,眼睛狹長,殘忍似猛獸。大冬天的,他隻穿一件黑衣以及黑外套,拉鏈敞開著,飕飕地進風,他仿佛不知道冷。


  他是陰寒之地爬上來的人。


  也幸好,他說的是“偽裝”。


  李明瀾問:“你玩什麼把戲?我先講噢,我對你沒興趣的。”


  “彼此彼此。”


  “換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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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境點點桌子:“我的三杯酒都喝完了,你才來討價還價?晚了。”


  李明瀾望了望柳靈韻:“孫老大不會是拿我來當擋箭牌吧?”


  孫境但笑不語。


  *


  海鮮檔的熱鬧不隻是因為食材新鮮,老板自制的調味料也是遠近聞名的招牌。


  李明瀾挖了一勺調味料,裝進小碟子。


  剛剛走來的一個人撞到她的手肘。


  碟子一翻。


  李明瀾回頭。


  來的人是柳靈韻,她的眉梢吊著惡意:“抱歉。”語氣非常不誠懇。


  調味料粘在李明瀾的校服,留下黏黏的汙漬。她撥了撥,指尖上粘到調味料,她又揉了揉,再拍拍柳靈韻的肩:“沒關系。”


  於是,柳靈韻的外套也不能幸免,留下幾個髒指印。


  兩人的場合挪到了衛生間。


  柳靈韻站在洗手臺邊:“一會兒我要跟孫老大告狀。”


  “哦。”李明瀾用紙巾沾著水,擦拭校服。


  “我是不小心,你是故意的,孫老大曾說,心胸狹窄,不成大器。”柳靈韻的調子時高時低,猶如她的情緒起伏。


  李明瀾:“不用一會兒,你剛才就可以啊,你說孫境是信你還是信我?”


  柳靈韻:“我認識孫老大四年了。”


  李明瀾:“多出的一年是因為你復讀了,孫境不知道要復讀多少年才能考上大學,你把自己的前程都賠在他身上了。”


  柳靈韻:“我和他之間輪不到你來多管闲事。”


  李明瀾彎著眉:“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這話激得柳靈韻立即揚起手掌。


  仿佛又回到二月十四日那一天。


  李明瀾側側頭:“你不敢吧?”


  “我怎麼不敢?”說著,柳靈韻的巴掌狠狠地劈過去。


  李明瀾立即閃過。


  柳靈韻握了握拳頭,笑出聲:“上次我不打你,是因為你不知從哪勾引來的一個新男人,冷冰冰盯著我,我才放你一馬,不是因為我怕你。”


  李明瀾以為,那一天,孟澤是恰巧走到她的背後,她哪知,他還用眼神威脅了柳靈韻。


  柳靈韻又要來撕扯。


  李明瀾來不及細想,拿起掛在牆上的水管。這根水管可能用來衝地面,位置較低,她用腳踢開水龍頭,對著柳靈韻噴過去。


  柳靈韻大叫一聲,不得不後退,但也還是被濺到半條褲子,她臉色難看至極,又沒辦法接近李明瀾,踩著重重的步子出去了。


  等李明瀾再回到桌邊,隻見柳靈韻委屈得像一隻被咬的小兔子。


  孫境笑得別有深意:“聽說你很兇悍?”


  “是啊。”李明瀾翹起腿,“所以,你還要繼續你的計劃嗎?”


  他問:“想清楚了?”


  “對啊。”李明瀾就是要氣一氣柳靈韻。


  孫境端起酒杯,碰了碰李明瀾的那罐可樂,碰撞的聲音沉悶,他的話卻清晰:“成交。”


  海鮮檔用的是白熾燈,眾人的臉蒙著半邊的影子,柳靈韻的面色顯得更黑。


  李明瀾爽快一笑,低問:“隻是偽裝,誰假戲真做,視作犯規。”


  這兩年接觸下來,她多少有點摸清孫境這人,他在男女關系上,泾渭分明,或許隻是“需要”一個女朋友。


  她漂亮,也有遇到校外青年搭訕的時候,拉一個兇悍的男人來擋桃花,還是很方便的。


  夜風狠勁,她把校風的拉鏈拉到最高。


  孫境朝馬閔哲抬抬下巴。


  馬閔哲立即起來:“這邊暖和。”他和李明瀾換了座位。


  隻是暖了一點點兒已,人在室外直面低溫,李明瀾不得不縮起背。


  服務員上了一盤熱氣騰騰的烤蛤蜊,四周吵吵鬧鬧。


  飯席之後,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李明瀾是萬萬不會再參加了。


  孫境抽一口煙:“不怕,有我在啊。”


  她還是搖頭,他不是她的騎士。


  思緒翻飛時,李明瀾好奇孟澤阻攔柳靈韻的巴掌時,是什麼樣的表情?


  無論如何,孟澤嘛,還算有點良心。


  *


  於是,李明瀾再見孟澤,又是笑盈盈的。


  孟澤明明已經甩掉她,但一夜之間,兩人之間斷掉的線又連上了。


  她喊“孟澤”、“孟澤”,跟魔咒似的。


  他一到下課就出去。


  課間時間,他在走廊裡散步。


  中午時,他在校園闲逛,偶然發現了一片小樹林,這是未開發區域,校方設置了簡陋的圍欄。


  林子清淨,他有了愜意的片刻。


  這一天的數學課上,郭老師說:“以後我們會在課堂上增加練習的時間,通過實際解題,讓同學們摸清自己的弱點、難點,有針對性地攻破。”


  郭老師嗓子沙啞,頻頻看時鍾,發完測驗題,他走出教室,伴隨著幾聲咳嗽。他的咽喉炎一到氣候更換的季節就發作。


  數學課成了自習課。


  當李明瀾的長發掃過書桌,孟澤就知道她要回頭了。


  果不其然,她甜甜一笑:“孟澤,你的數學是不是很爛?”


  “是。”他果斷回答。


  “我去借答案,我先抄來你再抄。”聽上去,和“你耕田來我織布”有異曲同工之處。


  孟澤漠視她。


  馮天朗低聲說:“李明瀾真是一個小太陽啊。”


  何止小太陽,她就和烈日一樣,當頭照射著孟澤。


  孟澤拒絕這麼猛烈的光,這是最後一堂課,又是自習,他索性翹課早退。


  周璞玉轉頭說:“這新來的轉學生也很明目張膽啊。”


  “也”,說明班上不缺這樣早退的同學。


  李明瀾“也”在收拾書包。


  周璞玉:“……”


  *


  李明瀾沒有追上孟澤,連影子都沒見著。


  和她一起出來的人,還有鄭克超。


  鄭克超那天借酒表白被拒絕,之後他時時觀察李明瀾,他早發現,她對新來的轉學生有很大的熱情。


  轉學生沒露出什麼“天才”的苗頭,在早讀課上和李明瀾一起,奮筆抄各科作業。


  鄭克超在心上較著勁,見到李明瀾被冷落,他有大仇已報的爽快。


  他吃過的癟,遲早她都會吃回來。


  *


  孟澤難得翹課。


  不是說他多麼熱衷上課,隻是因為懶。一旦翹課,老師滿懷關切,家長一臉擔憂,太麻煩。


  是李明瀾,讓他連復雜的人際關系都願意應付了。


  孟澤飛快地出校門,飛快地進地鐵,到家時,竟然熱得冒汗,他在大堂脫下外套。


  電梯裡,身著大棉袄的孕婦慢慢地出來。


  都是鄰居,孕婦隨口問:“放學了啊?”


  “嗯。”孟澤為她讓路。


  孕婦也不好奇為什麼一個學生在不到五點的時候就放學。


  孟澤到家,輕輕開門。


  第一眼,他見到玄關處的兩雙鞋。


  擺得凌亂,女式高跟鞋倒下去,男式運動鞋的鞋跟被踩扁了。孟家父親一年穿運動鞋的次數,用一隻手就數得過來。


  臥室裡有聲音,來自孟家母親,帶點兒高音。


  孟澤當下警戒,輕手輕腳過去。


  門半掩著,“啪啪”的響聲泄出門縫。其中夾雜的男人喘氣,是孟澤不曾聽過的聲線。


  沒有到房門前,孟澤已經走不動。他覺得自己在原地站了許久,抬頭望時鍾,卻連一分鍾都不到。


  他閉閉眼。非常遺憾,他聽不出母親的拒絕。


  孟澤再出來,跟做賊的一樣,左看右看,不見其他鄰居。


  他輕輕地關門。


  孟家沒什麼不一樣,如同他沒有回來過。


  孟澤直到走出小區,才把繃緊的呼吸放出來。他有點喘,形形色色的路人在他面前走過,沒有一個進入他的眼裡。


  就在不久前,他聽人說,他家父母是模範夫妻。


  家的崩壞,隻需要一個短暫的下午。


第7章


  對面的咖啡館玻璃上流淌著金輝。大門朝西,冷到哆嗦的人被光籠罩,暖洋洋的。


  孟澤坐在臨窗的位子,面向刺眼的落日,又熱得冒汗。


  他坐定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如果不是因為他翹課,他挖不出藏在家裡的炸彈。可是,在他不翹課的日子裡,這個炸彈是不是引爆過無數次?


  這件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孟澤現在能說出來的蛛絲馬跡,都叫“馬後炮”。他承認自己不了解父母,是他誤信謠言,聽了所謂的“模範夫妻”的客套話。


  他低眼見到服務員在木地板上的斑駁人影。


  “你好,這是您的咖啡。”


  “嗯。”孟澤沒有抬頭,看著人影漸漸遠去。當周圍隻剩下靜物的影子,似乎才是他的空間。


  他冷靜下來,是十分的冷靜。


  炸彈炸了,接下來要麼收拾殘局,要麼遍地狼藉。


  他做題時很喜歡選擇題。有的題目無需計算,隻用排除法就能得出正確答案。而當下,他就在兩個選項裡做出了決定。


  他抬頭,一直望著小區門口。


  終於,他見到母親出來了。走在她前方一米距離的,恐怕就是喘氣男人。


  畢竟是在自家小區,這一男一女保持著客氣的距離。漸漸的,前面的男人慢下步子,後面的女人跟上去,二人並肩了。


  倒是有說有笑。


  他們走在嫩綠萌芽的樹下,走在這條春光明媚的大街。


  孟澤一路目送,直到再也不見。


  他一口把冷咖啡灌進肚子裡,什麼味道都嘗不出來,隻覺得咖啡味道怎麼是澀的。


  孟澤等到放學時間,才走出咖啡廳。他駐留片刻,確定母親沒有再回來,慢慢回家。


  他成了他母親的幫兇,因為他要替母親善後。


  那對男女沒有留下實質性的東西,唯有主臥室飄著淡淡的味道。


  父親今天不會回來。但孟澤還是搬來電風扇,朝著房間呼呼地吹風。


  母親很謹慎,把枕頭被子疊放得整整齊齊。反倒是電風扇的大檔風,吹起了花色的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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