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高明歡皺了皺眉頭,她是很少能從任華的臉上看出這麼心不在焉的樣子的,“你是怎麼了?”
任華抬起眼睛,看向高明歡,鬼使神差地問道:“小憐是你的女兒,姜致也是你的女兒,如果二選一,你要選誰?”
沉默幾秒。
高明歡:“我想她們都能健康開心的活著,至於任家的產業,還有致致那邊,你們兩兄弟不是商量好了嗎?”
任華深深看著她,“如果她們同時掉進河裡,你會救誰。”
高明歡心裡生出幾分恐慌,“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任華說。
高明歡尖叫一聲,“我不允許有人傷害我的孩子!”
正好,接到任華電話的任年趕了回來,走到家門口,他就聽見了妻子的尖叫,快步走過去,把人抱進懷裡,伸手安撫著人的背。
任年責問道:“任華,怎麼了?”
任華隻是把剛剛的問題重復了一遍。
任年比高明歡敏銳,他說:“她不願意放過小憐?”
對於被外人養的姜致,他對任憐還是更有感情,所以問題也是不自覺偏向任憐。
這一刻,任華或多或少體會到了姜致當初被姜家人放棄的感受,他的心底有些復雜,抬眼看向任年,反問:“如果是小憐不願意放過她呢?”
任年想也不想,“不可能,小憐不是那種孩子。”
任華沒說話,隻是起身回了房間一趟,然後把那些資料全部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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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近期任憐針對鴻途的,也有任憐索要實驗室項目的。
還有剛剛在餐廳裡的視頻。
任憐故意推姜致那端,任憐摔到的那段,那飽含著恨意和殺意的眼神,讓人看的膽戰心驚。
結果似乎在往他們想不到的方向推過去。
幾人紛紛沉默。
幾分鍾後,高明歡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起身,“我去問問小憐,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孩子。”
任華沒說話,隻是眼睛看著任年。
任年把高明歡拉著坐下來,他聲音沉沉:“你覺得她會承認嗎?”
高明歡唇角緊抿,肩背佝偻幾分。
饒是他們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任憐從廣市回來之後,人就變了很多。
原以為人是被國外的人帶壞了,再加上被他們送出廣市,情緒更偏激了。
或許小懲大誡一段時間,再安撫一段時間,就會改變。
可是到了現在,任憐一直沒變。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
久到客廳裡沒有一個人先發出聲音。
直到,佣人問要不要用餐,這潭死水才堪堪被打破。
任年看向任華,語氣平靜:“你怎麼想的?”
這個意思通常是二選一,選擇一個,放棄另一個,而這個選擇的人通常是——任憐。
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怎麼樣。
任憐畢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疼愛和偏心肯定多了幾分。
任華沉吟良久,“公平競爭。”
任年:“什麼意思?”
“最近政府有個競標項目,誰贏,誰當任家的下一任繼承人。”任華經過了幾個小時仿佛終於做了決定,他抬起眼睛,看著任年,一字一頓:“自古以來就是強者為尊,弱肉強食。”
他的話沒說完,任年明白他的意思。
但高明歡不同意,她反對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她們手裡的資源不一樣,致致怎麼可能贏得過小憐?”
任華淡淡開口:“那就是命了。”
高明歡不可思議,她看向自己的丈夫。
偏偏,任年也是一臉默認的模樣,他看著自己滿眼含淚的妻子,許久保證道:“我不會讓她們任何一個人走後門。”
任華口吻冷靜:“大嫂,老爺子沒有多少時間了。”
高明歡嘴巴張張合合,還想說什麼。
最後,她眼睛閉了閉,身形往後一倒。
說完這件事,任華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家裡給老爺子下藥的人還沒抓到,雖然家裡的佣人全部大換血了,但是還是不安全,我打算重新調查。”
第391章 歹毒
姜致到了病房門口,輕輕叩響房門。
等了一會,再進去。
曾隨雲坐在病床上,她臉色蒼白,臉上一刀深可見骨的傷疤,白色紗帶纏繞在上半身,她側過身,神色漠然看著姜致。
“你來了?”
姜致點了點頭,側頭看著站在門口的許助理。
許助理把門關上,在門外守著。
因為曾隨雲的罪犯身份,所以醫院還是特意給她安排了一件單人房,避免她到時候對醫院的病人做出什麼發狂的行為,且還有兩位警察守在周圍。
姜致坐在曾隨雲面前兩米遠的沙發上,抬頭看向她,“聽說你要見我。”
曾隨雲扯了扯唇角,沒頭沒腦反問道:“在你心裡,我是不是挺可笑的?”
姜致提起眼皮,靜靜看著她。
曾隨雲激動地說:“你明明上學的時候,還要向我跪地求饒,為什麼現在就變了呢?為什麼就變了呢,明明我想要的生活就在眼前了,可是因為你、因為唐廣則都給毀了!”
姜致對此的態度一直很平靜。
曾隨雲的宣泄,就仿佛是無足輕重的拳頭,一拳打在棉花上,輕飄飄的,讓人更生氣了。
曾隨雲更生氣了。
與此同時,是傷口撕裂的疼痛,這種感覺又把她拉到警局,眼睜睜看著對方往自己的致命傷扎去的感受。
姜致冷眼旁觀著,“如果你沒有其他的話和我說,那我先走了。”
曾隨雲用力咳嗽著,雙眼猩紅,她喉嚨用力擠出幾個字。
然而,姜致頭也沒回,轉身朝門口走去。
但走之前,她若有所思地回頭看向曾隨雲,“等你之後回到警察局,可能下次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曾隨雲瞳孔猛然放大,“你是什麼意思?”
姜致笑笑:“這所醫院是我安排的,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會盡力搶救你?”
曾隨雲沒說話,一時間,她的臉色五彩斑斓,像是想說什麼,最後唇瓣嗫嚅著,又什麼話都講不出來。
姜致拉開門,往外走。
在關上門的前一秒,曾隨雲像是受不了了,大喊道:“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姜致沒有任何停頓,把門關上。
曾隨雲說:“我有任憐給老爺子下毒的證據!”
房間的大門倏然打開。
姜致站在門口,冷冷看著曾隨雲。
對死亡的恐懼戰勝一切,曾隨雲雙手握拳,語氣平靜:“我不僅有任憐給任老爺子下毒的證據,還有唐廣則和紀湖聯手,對一些達官顯貴催眠的證據……”
她的話還沒說完,姜致關上房門,直勾勾的看向她。
消息對等,才值得交換。
曾隨雲:“我都可以交給你,但是前提是你要保我一條命,送我出國。”
姜致想也不想,“可以。”
“你……”曾隨雲有點驚訝,眼睛看著姜致,嘴唇略微抿起來,她深深吸一口氣,說:“你過來。”
曾隨雲的這些證據肯定不能放在身上,那麼,隻會放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哪裡是絕對安全的?
她給了姜致一個地址,讓姜致自己去拿。
姜致給了一個出意料的答案:“如果證據是假的呢,是你和唐廣則聯手騙我的呢?”
曾隨雲:“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姜致反問。
曾隨雲脫口道:“我有唐廣則的犯罪視頻。”
說完,她像是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唇瓣緊緊抿作一線。
這應該是曾隨雲最後的底牌了。
也是為她招致殺身之禍的殺機。
姜致問:“視頻也在那堆證據裡面?”
曾隨雲看過姜致一眼,猶豫的點了點頭。
姜致像是沒有看見曾隨雲的猶豫,側身出去。
曾隨雲追問:“你什麼時候送我出國?”
姜致平靜回頭看向曾隨雲,“當然是確定證據了之後。”
曾隨雲說:“要是唐廣則還派人——”
“那就是另外的價格了。”姜致抬了抬眉頭,打斷她的話,“我答應的就隻是送你出國而已,如果你在之前死了的話——”
那就是真的死了,曾隨雲尖叫:“如果這樣的話,我就和你玉石俱焚,反正我沒有活著的希望,我也不會讓你拿到證據。”
姜致:“隨你。”
她的態度相當的無所謂,仿佛隨便曾隨雲怎麼做,把她梗的不輕。
同時,門外的許助理敲門,低聲在姜致耳邊說了什麼。
說是低聲,其實曾隨雲也聽到了幾個關鍵詞,任憐、任家……
任憐一直在針對姜致,還在她面前三番五次提過,曾隨雲眼睛一亮,“等等,如果我能幫你把任憐拖下水呢?”
姜致和許助理同時抬頭,看向她。
……
姜致從醫院裡出來,許助理去開車。
她打開手機,消息很多,挑了唐廣則和周融回完,便看見許助理把車開過來。
姜致上車,扣下安全帶。
許助理斟酌著說:“要是她反咬我們一口,到時候我們可能會不好做,姜小姐。”
姜致:“不會的。”
許助理疑惑看向她,姜致把一隻錄音筆從兜裡拿出來,關上錄音鍵,她嗓音淡淡:“我本來也沒有全信她。”
最開始進入病房,她就留了後手,把她和曾隨雲的話全部錄了下來。
就算曾隨雲反咬,她也有足夠的證據。
許助理頓了頓,不再說話了。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快變天了。
隔天。
曾隨雲實名舉報任憐教唆自己綁架他人、捅人的視頻在網上瘋狂傳播,和之前的小道消息吻合,愈發顯得當初任老爺子中毒的事有貓膩。
眾人哗然。
他們沒有想到任憐會心腸這麼歹毒,居然會為了留在京市,殘害家裡長輩。
任家一時間成為眾矢之的。
他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壓制,隻是這些消息就如同雨後春筍,不斷的冒出來,而且他們壓一批,反彈的就更嚴重。
而先前姜致的實驗室項目,現在在任憐手裡也如同燙手山芋。
氣得她在家裡砸了好幾個杯子。
姜致聽到這個消息,隻是偏頭看向老舊小區裡的車水馬龍。
曾隨雲的證據沒有放在她現在住的房子,也沒有放在其他地方。
而是放在很多年前,她之前打工住過的小隔間裡。
姜致上了樓,拿著鑰匙打開門。
門鎖是壞的。
小隔間左右也就三十平,有個廁所,沒有客廳,亂糟糟的,已經被人翻過一遍。
她掃過一眼,目光看向頭頂的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