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姜致垂下眼睛,接過梁時砚遞過來的紙巾,隨後不好意思朝著唐廣則笑笑。
見狀,羅勳招待唐廣則入座。
因為桌面上的位置滿滿當當,羅勳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唐廣則,而他向旁邊加了一根椅子。
姜致眼眸微深,什麼話都沒說。
梁時砚倒是對這番行動表示深刻的不滿,眉頭擰起,他看向姜致,意味深長地說:“我還以為羅勳是任叔派給你的助理,現在一看,倒像是唐先生的助理。”
梁時砚話說的毫不客氣,沒有給唐廣則留下臉面。
梁氏這邊的人習以為常,要知道早些年梁時砚比現在還要狂妄不馴,現在對唐廣則還算客氣的,他們見怪不怪,看過唐廣則兩眼,低聲交談著。
唐廣則臉上和煦,下顎線卻有些許繃緊,他看向姜致。
羅勳則是在一側,一字一頓:“是我考慮不周了,隻是唐先生畢竟是鴻途的合作伙伴——”
梁時砚挑了挑眉,“羅勳。”
羅勳下意識繃緊身體,看向梁時砚。
梁時砚轉而說:“你跟在任叔身邊多久了。”
羅勳道:“滿打滿算八年了。”
“摸爬滾打八年了,你也要認清楚你的主人是誰。”梁時砚一手搭在姜致的椅子後背,他側頭對上姜致的目光,笑得恣睢:“如果你不服她,可以走,但現在這一出是搞什麼呢?”
如果說周融是還披著一層斯文,那麼梁時砚對於外人是絲毫沒有顧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氣氛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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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停下來,面面相覷看著這邊。
姜致一頓,打圓場說:“你喝多了,梁時砚。”
梁時砚斜斜睨一眼她。
唐廣則也笑著開口:“我倒是不清楚為什麼梁先生會對我惡意這麼大,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因為——”
梁時砚的音調拉長,半晌又笑眯眯地開口:“我討厭道貌岸然的小人。”
有一說一,梁時砚有這個資本。
唐廣則這下臉上笑意是徹底繃不住了,瞳底劃過轉瞬即逝的冰冷。
姜致側頭朝著唐廣則抱歉示意,起身拽了拽梁時砚,“我帶他去醒醒酒。”
梁時砚面對姜致倒是沒什麼反抗,散漫跟著起身,雙手插兜,都不用姜致多說,自覺跟隨在她的身後。
姜致離開之前,順道把門帶上。
同樣的,也把所有的目光隔絕在其外。
姜致回過頭看向梁時砚。
梁時砚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消失,他側頭回看一眼,道:“他看著和你挺熟的。”
姜致點了點頭,“朋友。”
梁時砚:“朋友?”
姜致沒有認真解釋,隻是說:“你不喜歡他?”
“他比周融還虛偽。”梁時砚本來就眼高於頂,也就這兩年改了改臭毛病,“我不喜歡不是很正常嗎?”
姜致:“……”
她頓了兩秒,竟然不知道怎麼讓梁時砚和唐廣則好好相處。
一來,她擔心唐廣則到時候以為是她對梁時砚說了什麼,起了防備之心;二來,是因為鬧得太僵了,到時候她的計劃不好進行。
梁時砚側目,視線餘光掃到走廊時,微微一頓。
姜致的話緊跟其後:“但人家是客人,我們必須要好好招待。”
“我們?”
姜致不覺得這個話有什麼奇怪,下意識嗯了一聲。
梁時砚的心情果然比之前好上許多,他唇角消失的笑意再度翹起來,不徐不疾說:“雖然他打擾了我們的飯局,但你這麼說了,我不是不能考慮一下。”
姜致說:“我下次單獨請你吃飯。”
她仰起頭,視線盯著面前的男人,如流沙一般的燈光流淌在臉上,照出朦朧嫵媚的幻影,眼底仿佛也生出幾分渴求之色,男人廢了很大力氣挪開目光,喉頭滾動。
半刻,他答應的很果斷,隨後倉皇朝屋內走去,“可以。”
姜致跟著進包廂。
梁時砚之前的發言讓飯局一度維持不下去,就差等著他和姜致回來,把事情談妥,今天這個飯局就算結束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姜致作為中間人,倒是在梁時砚和唐廣則中間搭橋了。
梁時砚臉色雖然不好看,但到底沒有那麼大喇喇的咄咄逼人。
唐廣則神態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用餐結束,走出飯店,一隊人馬都是其樂融融的。
姜致送完唐廣則,就看見站在旁邊的梁時砚和羅勳。
視線平靜這羅勳身上掠過去,她看向梁時砚,“你不回去?”
梁時砚說:“我送你回去。”
姜致搖搖頭,她指了指羅勳,說:“不麻煩了,有人送。”
梁時砚叼著煙,眉頭皺起,他掃過羅勳兩秒,還是尊重姜致意願,“那行吧,你回去給我報個平安。”
“好。”
等到梁時砚上車,羅勳也開著車出來接姜致。
姜致在飯局上喝的酒不多,但也喝了點,眼神微醺,她看著窗外,車廂內安靜至極。
從梁時砚說過那些話後,姜致就在沒和羅勳在私下說過什麼。
這倒是讓羅勳有些惴惴不安,感覺姜致發現了什麼,頻頻側目。
車停在萬川小區樓下。
終於,羅勳平聲說:“姜小姐,我和唐先生他……”
第364章 不像了
姜致側目看著他。
她的眼神平靜,情緒淡淡,卻直接將羅勳的話逼了回去。
羅勳從來沒有發覺姜致有這麼冷硬的一面,工作中人雖然行事雷厲風行,但私下卻很好相處,部門關系也沒有出現過分僵硬的情況,甚至說,在別人眼裡,她是頂尖的‘好脾氣’。
可偏偏是這樣的人,此刻卻生人勿進的可怕。
這個眼神很像周融之前的眼神。
空氣裡的聲音沉沉跌下。
姜致問:“唐廣則給了你什麼好處?”
羅勳梗著說:“我是任總的人,不會背叛任氏。”
話已至此,就應該攤牌了。
姜致嗯了一聲,直接說:“所以你可以直接把我的行蹤告訴別人,畢竟在你眼裡,我隻是任叔的小情人,就算他再喜歡,也早晚有一天會喜新厭舊。”
羅勳駭然,“你——”
凡是高高在上者,越不能接受自己的心事被對方揣摩,而羅勳又在任氏順風順水走的太多年,他自以為自己把輕視偽裝的很好,實則到處都是漏洞。
半晌,他穩住心神:“我沒有告訴過別人。”
這個別人,不包括唐廣則。
姜致說:“我剛剛問過飯店了,今天樓上根本沒有開包廂,都是在樓下,羅助理,你還想反駁什麼嗎?”
羅勳看著她,還打算頑隅抵抗。
姜致定定說,“這件事我一定會告訴任叔。”
羅勳嚴格來說,並不是她的下屬,也用不著她來教育。
最好的辦法還是交給他原本的主人。
羅勳像是反應過來,聲音顫抖:“任叔?”
姜致笑了笑,眼睛幹淨澄澈,不答反問:“唐廣則許諾了你什麼好處,是讓你代替我的位置,還是說,讓你在原有的基礎上,往上再走一步。”
羅勳眼睛沉沉,他呼出一口氣,“他什麼都沒有許諾我。”
“……”這倒是讓姜致意外了,抬起眼睛看向他。
羅勳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收唐廣則任何好處,而且他不是你的青梅竹馬嗎。”
姜致笑著看他。
羅勳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他隻是說想和你多幾次接觸的機會,所以我才安排的。”
姜致這下算是明白了。
“你是以為有唐廣則,我就會離開任華,就算最後任華把鴻途給我了也無所謂,反正任氏名下的子公司那麼多,總會有你的一份,未來你還是會成為任氏的股東之一。”
羅勳不語。
恰恰是這個反應,讓姜致確定羅勳是真的這麼想的。
不過也是。
羅勳跟在任華身側這麼多年,任華對他也不差,他不太可能背叛任華,那麼就隻能換個方向下手。
正好,任華讓他跟著姜致這個行為造成了羅勳心中不滿,因此唐廣則借著‘愛’的名義,讓羅勳幫忙,羅勳看不用自己動手就能離間任華和她,甚至還能把她踢出局,所以欣然同意。
他當初沒有離開姜致,也是因為擔心這件事會影響他在任華心目裡的印象。
姜致覺得很荒謬。
可是荒謬之下,又有點合理。
她捏了捏指骨,淡淡說:“我明天會和任叔談一談。”
羅勳握在方向盤上的大手微微收緊,他沒有說話。
姜致也沒有繼續和他說下去,下車離開。
無論怎麼樣,羅勳她是不會在留在身邊了。
不服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不能忍受背叛自己,還覺得自己沒做錯的人。
步履曳長,回到家中。
姜致沒有第一時間進門,她站在門口,視線通過走廊窗戶往下看。
羅勳的車沒有離開,停在小區門口。
她看過兩眼,給唐廣則發了一條消息。
唐廣則幾乎是秒回。
他沒有否認自己從羅勳那裡打聽消息的事,隻是告訴姜致,他是太想她了,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姜致垂下眼睛,打出來的字卻帶著一股怒氣。
——野廣木,你和當初的你不像了。
她沒有把後面的話打出來,掐滅屏幕,抬腳跨入家裡。
結束酒局已經八九點鍾,姜致回來,快到十點。
她打開門。
客廳的燈光亮著,次臥的門也開著,從裡面宣泄出一點光來。
姜致換好鞋,走過去。
盛和安聲音帶著幾分哭腔,細細的,小小的,像是被欺負過後敢怒不敢言。
她到門口,就看見周融站在盛和安的身後,低頭看他寫作業。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明顯,盛和安立馬就注意到外面有人,側頭看見姜致,更是三兩步下了椅子,一把抱住姜致,淚水打湿了衣服。
姜致摸了摸盛和安的頭,下意識看向周融。
周融皺起眉頭,沒吭聲。
盛和安絮絮叨叨地告著狀,敘述自己的委屈。
大意就是周融督促他寫作業背書,還抽他手掌心,說著,他把自己腫起來的手掌心給姜致看。
紅嫩嫩的。
姜致看過周融一眼,打圓場說:“既然這樣就別背了,正好明天周六了,可以休息休息。”
周融絲毫沒給姜致面子,“繼續背。”
姜致一頓,盛和安想反抗,可聽著周融的語氣,他恹恹抬頭看向姜致,隨後還是乖乖坐回座位上,小聲背起來。
姜致有點尷尬,她看向周融,小聲說:“不用這麼嚴吧。”
周融瞥眼,“你能對他的未來負責嗎?”
姜致一時語塞。
周融不徐不疾地說:“他已經活的很輕松了,不至於這麼點都完不成。”
圈裡的競爭從來不在明面,卻比比皆是,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是弱肉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