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就是這麼靜靜躺在朋友圈裡頭,有時候會通過朋友圈,知道對方的近況。
譚雅尹拍的這段視頻似乎是在醫院裡,偷拍的,手機鏡頭抵於水平面,隻能看見一張床,一隻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細長針頭插在手背上,透明液體不斷流進。
她看過幾秒,剛想放下手機。
譚雅尹的聲音從內傳來:“我可聽說了,這件事是你那個新歡弄出來的。”
“她隻是沒安全感。”男人輕描淡寫地搪塞。
譚雅尹聲腔驟然拔高,“沒安全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談且都說了,如果不是姜致送你進醫院送的及時,你人都要被燒成傻子了。”
鏡頭跟著一晃。
男人打斷說:“所以呢?”
譚雅尹:“人家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總該做出點什麼表示表示。”
“你想我怎麼表示?”
“以身相許吧。”譚雅尹說:“反正你現在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弄些什麼,吃點軟和的飯,不是挺好的。”
回應譚雅尹的是空氣裡的沉默。
幾秒後,姜致看見病床上的身軀坐直。
他視線望著譚雅尹,“人家知道你熱臉貼冷屁股嗎。”
譚雅尹啞口無言,過後幾秒,憤憤開口:“昨天人送你來,你抓住人死死不放手,心裡怎麼想的我還不清楚,你就嘴硬吧,我看你以後還會不會有媳婦。”
她的聲音刻意放低了,似乎是擔心周融聽見。
Advertisement
手機貼著譚雅尹的身上放著,所以姜致才能聽見她的碎碎念。
周融不搭理她。
很快,譚雅尹就從病房出去。
鏡頭被人從包裡拿出來,舉起手機,入眼是譚雅尹的臉。
譚雅尹側過身,手機鏡頭狀似毫不在意往病房裡一掃,男人蒼白削瘦的側臉須臾進入屏幕內。
他好像察覺到譚雅尹的鏡頭,視線跟著往這邊看過來。
深黑沉沉的瞳孔攫住人的心神。
姜致心頭一跳,本能地關掉視頻。
隨後,她退出視頻,仔細看譚雅尹的這條朋友圈。
沒有人點贊。
也沒有共同好友評論。
應該是特意放給她看的,僅她可見。
關掉手機,她扭頭看向窗外。
沿途的風景和人行連成一線,模糊姜致的視線,正好是紅綠燈,司機的車跟著停下來。
她略微眨了眨眼,目光定格於馬路上一對不近不遠的小情侶身上。
小情侶好像是鬧了別扭,女方在發脾氣,男方則是拉著她的手在哄。
女方還是不依不饒,氣鼓鼓看著男方。
男方回頭看過一圈。
漫長的等待結束。
紅燈在這一刻跳轉成綠燈,而男方一臉焦急地轉頭,似乎去給女方找什麼東西去了。
她的記憶當中,也有她耍小脾氣,讓野廣木哄自己的片段。
隻是現在姜致多少不確定這記憶是真是假。
姜致停頓幾秒後,收回視線,看向前方。
車流擁擠。
回到小區門口,天完全暗了下來。
她下車回家,打開燈。
明亮燈光灑在客廳上,姜致掃過一眼,坐到沙發上,拿起抱枕。
抱進懷裡,腦袋跟著埋入柔軟的面料當中。
呼吸清淺,安靜可聞。
時間一點一滴劃過。
天邊泛起魚肚,橙紅色的光輝燃燒,將陰影一點點驅散,空曠清冷的房間多了幾分人氣。
姜致在沙發上坐了一夜,四肢都有些麻,下意識起身,膝蓋一軟,磕在地上。
劇烈疼痛讓姜致混沌的大腦清醒不少。
她緩了許久,扶著沙發起身。
進了盥洗室。
姜致洗把臉,再用把昨天一夜未睡的疲態用粉底液遮掩。
倒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她一閉眼,就是自己把周融推入河裡的場景。
反復幾次。
姜致是徹底睡不著了,索性就不睡了。
握了握虛軟的掌心,她掃過一眼手機裡的消息,視線停在唐廣則發的那句‘早’上,她回了個早。
一直到一天的工作結束,再打開,看見了唐廣則的消息是緊跟著她那句問好。
左右不過五分鍾。
姜致之前對唐廣則的態度頗為冷淡,猛然熱絡起來,回對方的消息,肯定會遭人懷疑。
欲速則不達。
得慢慢來,才能從他的口裡套出信息。
所以她沒回。
視線往消息框又掃了掃,蔣行朔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周融,人現在還在醫院住著。
半晌,他又提到紀湖。
說最近周融對紀湖的態度冷淡不少,他也從紀湖心理診所旁邊的出租屋搬出來了。
指不定兩人就會這麼斷了。
姜致不認為周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紀湖,不過她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蔣行朔過來就是通知姜致一聲。
他和梁時砚周日上午過去,看看姜致有沒有空和他們一起過去。
姜致沒有立即答應旋開。
饒是分不清那段記憶的真假,可一想到周融,心底就忍不住地一陣發虛。
不然,姜致當初走到醫院門口,也不會離開。
第340章 不可能
醫院的白熾燈在夜裡倒映出高挑身影。
姜致站在病房門口,視線往內看去。
周融住在醫院,卻又不似在醫院,仿佛這裡是他的家,整個人的氣質也很愜意闲散。
他後背靠在床頭,手捧著書脊。
從姜致這個角度來看,周融眼睫低垂,視線注視著紅殼書,談不上來的懶散。
她不禁有點懷疑,周融住在醫院的目的。
走廊盡頭的腳步聲篤篤。
姜致抬起眼看過去,下意識往後撤兩步,走到消防通道。
再看過去,隻見中年男人左顧右盼,推門而入。
他一進去,姜致兩步上前,站在門口不遠處。
她沒有太靠近,因為門中間有個長方形小玻璃,稍稍靠近,門內的人就會看見她。
門口虛虛掩成一條線。
姜致駐足在門口。
“怎麼樣了?”
“還好。”
“打算什麼時候回周氏,你應該清楚,現在這樣,你爺爺遲早也會把你的人全部清出周氏。”周永濤緩緩說:“你是我生的兒子,難道打算一直這麼和你父親犟著。”
昏寐燈光下,書本合攏。
周融口吻淡漠裡無端透出幾分嘲諷:“難道我的人不是被您第一時間趕出周氏嗎?”
周永濤臉上掛不住,他低聲說:“那是因為你不聽話!”
“父親。”周融淡淡道。
除了這句稱謂以外,他什麼都沒說。
然而,也是這一句稱謂,讓周永濤把接下來的話全部堵進喉嚨裡,他明白周融這個口吻下的意思。
周老爺子想做什麼都和他沒有關系。
就算周老爺子把周融的人全部趕出周氏,他也不會插手。
更別提,他的人了。
周老爺子沒有回來之前,周永濤對周融的人極盡排擠打壓,其實現在來說,周老爺子在位比周永濤在位的時候,周融的人好過太多。
周永濤所說的話根本不成立。
尤其是他現在已經被趕出了周氏。
周永濤過來找周融,不過是想讓自己重新回周氏的頂端,享受過權利的味道,又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放手。
且,他身後還有——王芳。
她已經陪他吃了太多苦了,不能離婚就算了,他總得安排人進周氏。
周永濤試圖用單薄的父愛提醒周融,他小時候抱過他,給他換過尿布,他不能這麼對自己。
周融:“你應該清楚,爺爺一旦想做什麼事,是不允許任何人反駁的。”
周永濤不信,“你可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隻要你願意回來,他肯定會退下去。”
周融耐心告罄,神色最後一點情緒都沒有,“然後你再把我踢出去,一個人獨大,把你在外面養的小三的親戚全部接回來?”
“什麼叫小三,那是你媽!”周永濤勃然大怒。
周融毫不客氣地對上男人視線,“我媽還活著。”
言下之意,王芳算他哪門子媽?
周永濤憤怒到手指不停顫抖,他看著周融,咬牙切齒地說:“你真當周氏沒了你不行?”
“我沒這麼想過。”
周融的油鹽不進成功激怒了周永濤。
他視線在床頭轉過一圈,伸手直接抓住床頭的玻璃杯,狠狠朝地上一砸。
砰——
玻璃碎裂在耳邊。
周融的神色始終沒有一絲動搖,“與此和我說,你不如和爺爺商量。”
如果周老爺子願意放權,周永濤又怎麼可能過來找周融。
退一萬步說。
如果王芳沒有在家裡鬧,他也不可能過來找周融,過來找他這個好兒子,比吞一隻蒼蠅還讓他難受。
因為周永濤造成的動靜,護士飛快向病房裡趕過來。
姜致就在門口不遠處。
眼睜睜看著護士走進去,把周永濤訓斥出來。
剛剛還在病房裡高高在上的周永濤,現在擔心護士把他認出來,一句話都不肯說,直接走了。
護士罵罵咧咧兩句,找人打掃病房。
隨後,出了門。
她一邊推門一邊嘟囔,正好經過姜致身邊。
姜致一頓,往前走兩步。
就聽見門內周融的聲音:“來都來了,還不進來。”
深夜的醫院哪會有其他人過來看他。
早兩天周老爺子和周老太太過來陪床,還沒到兩天,就被周融勸了回去。
朋友和長輩,例如梁時砚、蔣行朔一類都是早上過來。
姜致眉心蹙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