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致掃過一眼,那種很陌生的感覺又來了。
仿佛她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安然一樣。
燒開的沸水咕嚕咕嚕爆開,滾燙水珠彈射到手背上,姜致沒空再回安然消息,急忙關火。
呈好醒酒湯,倒出殘渣。
姜致一看,鍋底隱隱約約有些糊了。
沉默半響。
姜致又將視線投往瓷碗裝著的湯,應該隻是糊一點,周融喝不出來吧?
她也懶得煮了,幹脆把瓷碗端出去。
喝出來再說。
加班到現在,她沒問周融要三倍工資,已經很給對方面子了。
昏夜裡,屏幕光線不斷跳躍著,似乎在刷屏質問著姜致為什麼不回她。
手機的主人卻已經行至客廳前,把醒酒湯端過去。
倚靠在沙發上的男人似笑非笑,眼底哪還有醉意,不知道聽了多久。
姜致在煮湯,也就沒有戴耳機,語音全程是公放的,乍然看周融這副神情,聯想到自己在廚房糊弄安然的樣子,她不自然抿了抿嘴,彎下腰,將醒酒湯放到面前。
光線模糊,客廳沙發側的燈亮開,女人柔美線條在地面影子上拉長。
抬足,輕輕一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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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融順勢起身,端起桌面的醒酒湯,語氣聽不清楚喜怒:“為什麼騙她?”
姜致飛快往周融那邊看上一眼,又低下頭,等他喝完。
“有什麼騙不騙的,你能把我調上來,自然也能把我換下去,我不想太託大,到時候難看的不還是我自己?”
語氣又輕又緩,聽著還真像那麼回事。
隻是姜致心底虛。
空碗落在桌面,周融沒再說什麼,起身步入臥房。
姜致注視著周融離開的背影,輕輕呼出一口氣。
收了碗筷進廚房,手機裡的消息累積了很多。
到最後,安然給姜致留了一條言,她沒反鎖門,如果姜致回去,記得反鎖。
姜致粗略看一眼,沒回。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怎麼回安然,心裡沉甸甸的,總是不對味。
朦朧光線下的女人身影溫婉高挑,她低著頭,認真洗著碗,周融衝完澡出來,就看見這一幕。
一雙手從背後伸出來,環住姜致的腰間。
湿潤皂香貼著面頰蹭過脖頸,一個又一個吻落在脖頸上,姜致有些痒,餘光沿著側邊看過去,周融神色暗晦洶湧,明顯是要做那檔子事情……
姜致作為工作一天的社畜,哪有那種興致,又不敢太拒絕周融。
發梢廝磨,手指內扣住洗手池邊。
簌簌水流在耳廓裡漲高,又降低,掩住曖昧低語。
姜致額頭汗涔涔的,低聲:“痒。”
周融的吻纏綿繾綣,痒意更加明顯。
皮肉翻出一陣刺痛感。
眼睫遮住眼睛,姜致努力伸起纖長漂亮的脖頸,光線在她視線裡匯聚成一個小小的光點。
幹燥大掌順著後脊撫摸,他的吻也從輕柔的觸碰變成兇狠的啃、咬,叼著那塊肉摩擦。
姜致被周融的咬法逼得疼哭了,直罵人是屬狗的。
兩人從廚房胡鬧到臥室裡。
周融沒反駁,隻是抓住姜致的腳踝,重新把她拖回懷裡,又重重咬了她一口。
姜致氣的直哆嗦,伸出手,要在周融的肩膀上再撓兩下。
指腹觸及表皮,縱橫的傷疤逐漸增生,姜致須臾清醒過來,抬起頭,面上周融垂下的眼睛。
眼睛很黑,隻有她。
姜致唇邊拉成一條線,那些報復心似乎消失了,“還疼嗎?”
周融沒說話,大有繼續的架勢。
眼睫扇了扇,她低聲開口:“你先起開。”
周融沒動,姜致伸手一推,周融側開身,將悶騷這個詞表現的淋漓盡致。
姜致側頭看了看,不,這可不是悶騷,是明騷了。
翻身坐在男人腰胯上,周融身體曲線的力量感極佳,寬肩窄背覆著壘起的肌肉線條,觸摸之下,還能感受到肌肉群的聳動,硬邦邦的。
頓了頓,姜致問出了剛剛問過一遍的問題:“還疼嗎?”
這一次,她沒有等周融的回答,俯身向下。
柔軟的唇貼在一道道傷疤上,觸及靈魂深底。
周融斂眉,背脊挺直,剛想起來,忽而感覺有什麼舔了他一下。
很快,很細微。
好似做這個動作的主人很羞澀,生怕被人發現,但她又很認真,認真的想要安撫他這些痛楚。
傷疤愈合後本來是不疼的,可……周融閉了閉眼,突然又有些痒了。
蜿蜒向下的吻和手交錯,仿佛要再一次將他拉入不想醒的美夢。
……
清晨的天蒙蒙亮,姜致趁著周融洗澡,偷跑出來,坐上司機的車,回出租屋。
她沒帶衣服過來,隻能回去換衣服,再去上班。
拍了拍狂跳的心髒,姜致打開手機。
已經快要接近六點,一般這個時間,她會直接選擇在周融這邊休息。
旖旎的夢盤踞腦海裡,食髓知味。
用力搖了搖頭,幸好現在路上沒什麼人,也沒人看見姜致緋紅臉色。
車路過大道,這個地方,剛好能看見周融的窗口。
姜致似有所感,回頭看去,周融所處的那層樓亮著燈,窗前似乎有一道影子,正在盯著她。
司機把姜致送回出租屋。
姜致上樓,打開門,正打算反鎖,餘光卻瞥見沙發上的安然。
她居然拿一夜沒睡?
手懸在半空幾秒,她繼續鎖門。
安然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你回來我就放心了,我先去睡了。”
話畢,她起身,朝著屋內走去。
姜致忍了忍,沒忍住,道:“你和你的前男友還有聯系嗎?”
斑駁夜色和白晝交加,屋內仍舊明亮,卻無法驅散她心頭陰翳。
第43章 潮浪起起伏伏
姜致腦子思緒混亂。
安然關於自己的事說的很少,就算提,也是隻言片語帶過去。
認識這麼多年,姜致僅僅知道安然有個前男友,她進會所這種地方工作,也是前男友帶的,為的是給他還債,後來因為前男友幾度家暴,安然實在受不了,就和他分了手。
再然後,就是她們合租。
風聲獵獵,氣氛緊繃拉成一道弦。
安然笑了笑,“什麼都瞞不過你,嗯,今天我和他見了一面,是他主動找上我的,說是要和我和好。”
姜致一頓,“……”
安然繼續說:“但我拒絕了,我還知道他騙了一個女孩,叫譚雅尹,聽說是周融的親戚,所以我才來問你,想讓你給她提個醒。”
姜致這刻心跳如擂,眼神愈發迷惑,她看不懂安然的操作。
不如說,她現在已經不相信她了,也沒法相信這些話。
酒店偷聽到的字字句句尚且在耳邊徘徊。
唇線稍稍抿住,她低聲:“我明天問問小周總吧。”
安然搖搖頭,“不用,你既然不知道,就不用管。”
一聲嚎亮的公雞啼鳴,謊言堪堪維持在表面。
安然走上前,將姜致推進屋內,笑著問:“你信我是個好人嗎,姜致?”
這個問題太突然,姜致一怔,沒回答。
安然也不需要姜致的回答,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語氣無比平靜:“其實也不重要,你隻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可以了。”
姜致回頭,剛想對安然說什麼。
安然恢復大大咧咧的姿態,催促著她趕緊換衣服。
姜致提回原來的話題,安然避而不談,最後隔著門板,讓姜致趕緊上班去。
坐在工位上,姜致眉心隱隱抽動,決定回家再和安然談談。
偏偏安然不在家。
連續幾天都不在,姜致問姜源,姜源倒有碰見安然,隻是聚少離多,沒說兩句話,人匆匆走了。
姜致很明白,這是在逃避她的問題。
辦公室內的光線充足,斜入眼就是周融的辦公室。
姜致看了看手頭還未籤字的文件,起身,將文件送進周融的辦公室。
周融僅僅是掃過她一眼,籤字後,又將文件交給她。
姜致止步門口,手停在門把。
躊躇許久,她從內關上門,抬頭看向周融,詢問:“請問譚小姐最近還好嗎?”
別人都可以不管安然,但她不可以。
單單衝著安然曾經救過她這一點,她就不可以。
周融抬起眼,冷淡道:“人還不錯。”
姜致遲疑,“不錯是指?”
“字面上的意思。”周融仿佛知道姜致這個問題背後代表什麼,筆直背脊微微斜靠向椅背,“可能過去不久,你就能見到譚家多一個上門女婿。”
憑空一句驚雷,炸得姜致說不出話。
她幹澀舔了舔嘴唇,問道:“不是說不同意嗎?”
周融沒答反問:“還有什麼事嗎?”
姜致本能搖搖頭,這個消息過於衝擊,她都忘了自己該問什麼。
渾渾噩噩坐回位置,消息框裡是安然的轉賬——不多不少,剛剛是她上次在會所替安然還的那一筆。
此刻,姜致隻覺得這筆錢燙手的很。
指尖揉了揉眉心,她努力撇開思緒,將時間投到工作當中。
約莫五六點的時候,許助理臨時通知姜致,周融今夜有應酬,他抽不開身,讓姜致跟著去。
姜致收拾東西,到點和周融一並過去。
時間長了,周融的司機都認識了姜致,和姜致談論著今天的趣事。
往日姜致再怎麼不想聊,還是會接上,今天心不在焉,就沒接。
車內很快沉靜下去。
忽而,周融的電話響了。
姜致坐在周融身邊,正好能看見電話屏幕的名字——任憐。
手指稍稍縮緊,她側頭瞧向周融,人態度很坦然,接通電話,開了外擴。
女人嗓音洋溢著甜蜜:“阿融,我和時砚馬上從國外回來了,什麼時候一起吃頓飯?”
周融笑了聲:“訂婚的日子定了嗎?”
“回來休息幾天就準備訂婚了。”任憐想也不想,說:“時砚不想讓我操心,所以一切都是阿姨準備的,他說讓我乖乖做他的未婚妻就好。”
背景音的潮浪起起伏伏,還有無數人的喧鬧聲。
任憐專程打的這通電話,似乎隻是為了約周融吃飯,然後告訴他,自己訂婚的事。
之後,沒聊兩句,就掛了電話。
這通電話結束後,周融臉色微冷,心情不虞,酒局上的酒也是半應不應的。
如果不是因為客戶好說話,姜致在旁邊周旋——
這場生意指不定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