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以茜還沒有醒來，袁曉拉了張椅子，坐在她的床邊，嘉佳跟田馨蕊坐在另一邊，兩人小聲交談著，嚴飛揚則站在田馨蕊的椅子後面，雙手趴在上面，王翔獨自一人靠在書桌前，低頭玩著手機，目光時不時瞟向床上。
大家臉上隱約還能看到擔憂的神色，顯然並沒有因為醫生的話就完全放松下來。
床邊圍滿了人，季棠就不過去了，冷風夾雜著雪飄了進來，靠窗的地面都湿了。她站了一會就感到有點冷，走到窗邊，把窗戶關小了一點。
陸瑾走後，周衍之的心裡不受控制地松了口氣，隨後他抿了抿唇，走到了季棠身邊。
半個多小時後，章以茜醒了過來，看到大家關心的眼神，她又感動又自責的說：“對不起哦，讓你們擔心了。”
嘉佳上前抱了抱她說：“你傻啊，人沒事最重要了，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對啊，你也不想的。”田馨蕊握著她的手說。
章以茜低下頭，臉紅了紅，她說：“我其實泡了一會就覺得有點熱，隻不過我當時覺得可能是不習慣，壓根沒想到自己會暈倒。”
袁曉立馬關切的問道：“以茜，你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頭暈不暈？要是還不舒服的話，我們上醫院看看？”
章以茜說：“我現在感覺好多了，你們不用擔心。”
“嗯嗯，那就好。”
季棠看了看周衍之，章以茜醒來後，他的神色明顯也放松了下來，看得出他也是在擔心她的。可是——
她感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原文裡並沒有這段劇情，所以她沒法參考。她也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曖昧期的男女都是如何相處的，需要在人前這麼避嫌嗎？
她總覺得，守在章以茜床頭的，應該是周衍之，對她虛寒問短的，也該是周衍之才對，這才是男主該做的，可現在都是袁曉在做。
周衍之就站在她邊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出聲提醒，根據劇情，明天晚上就要到這本校園甜文的高潮部分，男女主會在滿天的煙火中確認對對方的感情。他兩會拋下所有人，找了個隱蔽的角落一起放仙女棒，用這種浪漫的方式迎接新年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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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她突然有點擔心。
章以茜的目光穿過人群望向了她，她笑了笑說：“棠棠，今天謝謝你啊。”她已經聽嘉佳說了，在她暈倒的時候，是季棠一直冷靜的指揮著，她們兩個才沒有亂套。
看著章以茜虛弱的笑顏，季棠突然就什麼都不想說了，在這種時刻，她的任務就無足輕重了。
但願是她想多了。
季棠這麼想著，走到床邊，她扶了下眼鏡說：“沒什麼，大家都幫了忙的。”
章以茜點點頭說：“是啊，明天我要好好謝謝陸先生，抱我一路可不容易。”
見她都有心思開玩笑了，可見身體已經恢復可不少，大家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袁曉站起來說：“那我們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他看向季棠說，“季學姐，今晚麻煩你多照顧她一點，要是有什麼事，你馬上打我電話，不用不好意思。”
“好。”
嘉佳拉著季棠的手說：“要不這樣，我們互相約個時間，輪著來吧，不然你一個人熬夜多累啊。”
“哎呀，我真的沒事了，你們不要這樣，我會很不好意思的。”章以茜大聲說道，“你們今晚誰都不用守著我，該睡覺睡覺，搞得我好像得了重病一樣。”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田馨蕊說：“反正有事你們就叫我們，別不好意思。”
他們說了聲晚安，陸續離開了房間。
雖然章以茜強烈要求季棠不用守著她，可她依舊等到她安然入睡後才去洗漱，折騰了一宿，她也很快就睡著了，可不知是今天玩得太累，還是今晚受到了驚嚇，亦或是擔心章以茜，總之她一晚上沒睡踏實，反反復復的醒來又睡著，到了早上四點多，她已經徹底清醒，睡不回去了。
這比她在宿舍裡當卷王都醒的早。
季棠試著閉上眼睛重新入睡，可怎麼也睡不著了。她把被子一掀，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撩了下頭發，轉頭去看另一張床上的章以茜，她一臉酣睡的模樣，被子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看來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她放下心來，汲著拖鞋去上了個廁所，出來後，她走到窗邊掀起窗簾一角，往外面看去。
外面的天還黑著，雪已經停了，不遠處的群山顯露著黑黝黝的輪廓。她想起她在做攻略時看到的照片跟視頻，有網友拍攝了在天泉湖拍攝到的日出，蒼茫的雪山頂上是一輪火紅的太陽。
那景象真的太美了。
反正睡不著了，季棠決定去天泉湖邊看日出。她洗漱了一下，換上衣服，又過去看了一眼章以茜，確認她還在睡熟後，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一走出民宿，北風就迎面而來，即便季棠做了全副武裝，依舊被風吹得大了個寒顫，她抖了抖身子，用圍巾把整張臉都包裹了起來，隻露出兩隻眼睛。
她頭上戴著一頂紅色的帽子，手上戴了手套，腳上穿著加絨的雪地靴。
下了一整夜的雪，一眼望過去白茫茫的一片，道路兩旁堆積著厚厚的積雪，中間被人清理出一條供人行走的通道，不過人走在上面還是有點打滑。季棠迎著北風慢慢地往天泉湖走去，她突然有些後悔沒有先看看天氣預報再出來，這樣的天氣，未必會有太陽。
她來到天泉湖時，天色已經漸漸變亮，太陽在天空中撕開了一道裂縫，給雲朵渡上了一層金邊，慢慢的，這金色像火焰般在山頂跳躍。
雪山映著日光，湖面倒映著雪山，這一切的一切美得人心顫。
季棠呼出一口氣，看著眼前的白氣冉冉上升，很快就散在空氣中。
她遠遠地看到有個人影緩緩朝她走來，周身像是披著薄霧般淡淡的晨光。
他的容貌冷峻，身姿優越，氣質斐然，在這冰山雪地中，有種遺世獨立般的清冷感。
她朝他揮了揮手，等他走近了，她笑著說：“陸先生，好巧，你也是來看日出的嗎？”
陸瑾看了她一眼，說：“是啊，好巧。”
不巧，他是為她而來。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陸瑾原本已經上車準備前往市區，卻看到從民宿中走出的季棠，他毫不猶豫地下了車，跟在她身後來到了這裡。
他說：“你那同學後來好點了嗎？”
昨晚發生的事情又讓他看到了季棠的另一面，她不僅僅隻有美貌，還冷靜沉穩，每一次與她的接觸，都會讓他收獲更多的驚喜。
季棠點點頭：“嗯，好多了，現在睡得正熟呢，昨天真的謝謝您了。”
她又一次道謝，陸瑾說：“算上這次，你一共跟我倒了三次謝了，季棠，你對我不用這麼客氣。”他眯了眯眼睛，“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難道不是嗎？”
季棠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橙色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笑容變得朦朧了起來，瞳孔裡的金色灼熱了他的心。
她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朋友兩字，是為了顧全她的體面，不讓別人知道她在他家當女僕？
不過，這也算是幫了她的忙。
她轉了轉眼珠說：“是啊，陸先生……”
“是朋友的話就不該再稱呼我為我陸先生了，叫我陸瑾吧，季棠。”他打斷了她的話，聲調很溫柔。
季棠撓了撓頭發，她總覺得面前的男人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為什麼？
她就順著他的話叫了他一聲：“陸瑾？”
陸瑾笑了，像初雪消融，寒潭般的雙眸裡洋溢著春光。
僅僅是叫了他的名字，他內心就變得羞澀又甜蜜。比起她的發小跟學弟，他的身份天然處於劣勢，那就從朋友開始吧，讓他就這樣慢慢的，一步步的，走進她的心裡。
“嗯。”他應了一聲。
這是季棠第一次看他笑得這麼開心，她情不自禁說了一句：“哇，陸瑾，你笑起來好好看。”
話一出口，她連忙捂住了嘴，心裡懊悔不已。她一定是被嘉佳傳染了，怎麼也發起花痴來了，這也太丟臉了！
她的耳朵肉眼可見的變紅了，隨後，她感受到了一陣涼意。
兩人幾乎同時抬頭。
有雪花從天空中落下，它們隨風飄蕩，旋轉，飛舞，最後停留在他們的頭上，肩上，衣服上，化為一灘水漬。
雲朵在天空湧動，堆積，聚攏在了太陽邊。陽光短暫地照亮了這個冰雪世界，又縮回到了雲層之中。
美麗卻也吝嗇。
陸瑾扭頭看了眼季棠，她神情專注而入迷，他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跟她一起看的這個雪景日出。
季棠說：“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陸瑾說：“好。”
兩人回到民宿時，雪已經下大了。季棠一邊低頭清理著身上的雪，一邊嘀咕了一句：“外面真的好冷。”
她的臉被風吹得通紅通紅的，鼻子上還沾著白色的雪，看起來怪可愛的。
陸瑾看著她的目光沉了下來。
“季棠？”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季棠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他的手指在她的鼻子上輕輕擦過，她瞬間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陸瑾笑著說：“你鼻子上有雪花。”
還沒等季棠反應過來，她又聽到了沈宴清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比冰渣子都冷。
季棠轉過頭，沈宴清正朝他兩走來，她注意到，他的手裡拿著一把傘。
他在他們面前站定，視線在陸瑾臉上一躍而過，定格在了季棠臉上。他說：“我去你房間找你，結果你不在。怎麼起得這麼早？”
他的聲音輕柔而緩慢，仿佛剛才的冰冷是她的錯覺。
季棠說：“我睡不著，看外面沒下雪就去起床去看了日出，剛好碰到了陸先……陸瑾。”
陸瑾？
沈宴清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才出去了這麼一趟，就連稱呼都變了？
他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又一次抬眸去看陸瑾。比起他跟周衍之，陸瑾顯然更為成熟穩重，他的事業家世都很出挑，是很多女生會喜歡的類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