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陳窈壓根不信江歸一會為無聊可笑的愛情舍棄自己的生命。
她起身準備回房間,走了幾步陡然驚醒,像觸電般驀地踉跄著倒退幾步。
該死的。跳下去的是那執拗的傻子。哭了一天不忘給她挑魚刺,做海膽包飯,伸手幫她擋太陽的江烏龜。
陳窈匆忙回跑,木板踩得吱吱呀呀,大聲喊道:“你他媽有病是不是?趕緊滾上來!”
無人回應,她腳下發軟,半跪在木板,“江歸一!”
“江烏龜!”
哗啦——
男人從木屋下鑽出水面,烏黑發絲貼在臉頰,面部被水霧覆蓋,新鮮幹淨,眉眼又格外蠱惑邪氣。
簡直像從海裡誕生的男妖精。
“幺幺,你舍不得我死。”他雙臂搭向水平臺,直視著她,眼睛湿漉漉,“你要來愛我了。”
風卷起頭發,陳窈心裡怦然,她猜想,自己可能臉紅了,可能沒有。慌亂別開眼,發聲格外艱難,“又瘋又傻,你真沒救了。”
音節剛消失,一隻手臂攬住她的脖子,不容抗拒地往下拉。紅潤的唇直直貼上來,帶著海水的鹹腥,她放大的瞳孔倒映他額頭的水珠、弧度優美的睫毛,以及夕陽餘暉。
江歸一含住她微張的上唇瓣,輕輕擠壓吸吮,她想起身,他伸出舌頭舔舐嘴角鑽進口腔,往裡勾,一根拉稠的銀線牽拉在兩人唇間。
江歸一忍不住心滿意足地嘴角上揚,顯露出前所未見的快樂模樣,又有點腼腆。
他喘著氣說:“幺幺,你好甜呀。”
第049章 以逸待勞049
Advertisement
繼母與兒子的角色扮演遊戲結束, 陳窈警告江歸一不可以親嘴,他乖乖答應,非常狡猾地換了種方式索吻——躺床上吻臉頰代表我們要睡覺了, 睡前要求吻額頭代表今夜好夢, 清晨要早安吻代表好運降臨, 早餐吃光光也要親臉代表獎勵......
不親就掉眼淚。
陳窈受夠了魔音繞梁, 隻好按照這套蠻不講理的方式啜江歸一的臉。結果他蹬鼻子上臉,索要親親的頻率高到令人發指。
江歸一把海草和貝殼編織的發圈戴到陳窈發頂, 滿臉驕傲,“幺幺這是我為你做的海洋之冠,獨一無二。”
陳窈毫不留情拆穿, 指著旁邊兩個發圈, “第三個。”
他像沒聽見,“幺幺好像海的女兒,漂亮的小公主。”
“哦。”
江歸一往她跟前湊,指著自己的臉, “獎勵, 親一下。”
“滾蛋。”
“不給獎勵, 我會難過,難過就會哭。”
陳窈有種被拿捏的感覺, 氣憤地往他臉上蓋了幾道牙印,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他隻會捧著臉傻呵呵地笑。
而薩魯耶為期三天的暗戀加初戀慘淡收場, 本來就傷感, 看著傻樂的男人趁陳窈看不到的時候, 昂頭衝自己炫耀挑釁,他整個人崩潰, 催促他們快點滾蛋,別在這白吃白喝。
江歸一和陳窈正聊到秦始皇,吹捧他偶像幹翻六國的威武事跡,聞言,果斷拒絕:“不要。”
“好。”陳窈無視江歸一,“我們今天晚上就走。”
“為什麼!”
“你該回家了。”
江歸一朝海裡扔石頭,“不。”
“告訴他,送我們上岸,我幫他做海水過濾裝置。”
江歸一像叛逆期的少年,梗著脖子說:“我不。”
陳窈淡定起身,“你不,我就跳海。”
耍賴皮誰不會,大事絕無讓步的可能性。
況且,三天,江家仍舊沒尋來,隻有一種可能,有人知道他們所在地,通過某種手段讓江家鷹犬繞開這,或錯誤引導。
如果是甄先生那是萬幸,如果包藏殺心,等轉移了搜救人員的視線,那人就會親自前來解決他們。三天足夠做這件事,第四天極有可能是他的行動日。
沒有電子設備無法求救,江歸一還是傻子,出於安全考慮,今天必須離開。
江歸一仰起臉,注視她,緩慢眨眼,“幺幺......”
陳窈熟知他這張臉流淚的程序,輕拂他的額頭,笑吟吟地說:“小可憐龜寶,你敢掉一滴眼淚,我馬上把舌頭伸進薩魯耶的嘴巴。”
江歸一瞬間僵化,心碎了滿地,眼圈通紅地扭頭,衝薩魯耶用泰語吼出陳窈的要求。
“再讓他幫我弄件衣服。”
“給她件漂亮衣服!”他盯著薩魯耶這狐狸精,罵道:“四肢發達的黑皮猴子!”
薩魯耶不敢相信,這家伙早上還說他們是朋友,現在居然罵他黑皮猴子。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兩人扭打成一團,抄起手邊的東西往對方身上砸。
突然,一個貝殼砸到陳窈腦袋,她揉了下腦門,直接薅住江歸一的高馬尾,用力一拉,“適可而止,別逼我扇你。”
江歸一仰著頭對陳窈笑得露出白牙,再朝薩魯耶翻了個碩大的白眼,爬起來,挨著她坐下,委委屈屈地說:“幺幺,他沒好我看......”
“是是是,你最好看。”陳窈仰起頭,張口就來,“全世界第一好看的長發王子,地球的滄海遺珠,太陽系的中心軸,宇宙最閃亮的星星。”
江歸一似乎完全聽不懂諷刺,心滿意足地笑了,飛快在她臉頰偷了個吻,“幺幺公主,最好看。”
“好假。”
“比真金還真,最好看,我超喜歡。”江歸一蹭著她的頭,迎著明媚陽光笑,“烏龜王子和幺幺公主永遠幸福生活在一起。”
陳窈搞不懂為什麼同一個人為什麼差距這麼大,她不想搭理傻子,隻覺得耳根子被太陽曬得很燙。
也許這裡沒勾心
鬥角,也無需防備,陳窈身體和心都暖烘烘的,她舒適地眯起眼,沒一會兒開始打盹。
江歸一輕輕摟住陳窈的肩膀,吻了吻她的發頂,然後窩起手掌抵在她額頭,看著她笑。
海天一線承接幾近依偎的身影,隨風飛舞的發絲糾纏著像在親吻。
.
上了岸陳窈吩咐江歸一和薩魯耶收集木炭砂石等材料,在水井旁用泥巴砌出四重過濾裝置,之後又利用保溫杯和塑料薄膜修了個太陽能蒸餾器。
薩魯耶喝到接近純淨的淡水,眼淚滑過質樸的臉,他手舞足蹈地對陳窈表示感謝,她沒什麼反應,指了下刀,意思該物歸原主了,隨後拿著幹淨的衣服和水去另一邊洗澡。
薩魯耶把刀還給江歸一,“她真的太厲害了!改造的引擎船快了一倍,還會做這些,真不知道她有什麼不會的。如果她一個人掉進海,我肯定把她強扣在我們族。”
話落,刀光一閃,鋒利的刃橫在他脖子前。薩魯耶嚇得手中杯子掉地上,質問道:“幹什麼!這刀很快的!”
江歸一對心中突如其來的暴虐茫然幾秒,收刀,冷哼:“提醒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薩魯耶早看穿這表裡不一的傻子,嘟囔:“壞家伙,就知道擠眼淚騙人。”
男人歪頭,表情天真,“沒騙人我就想哭啊。”
薩魯耶:“......”
江歸一扛著刀瀟灑轉身,朝陳窈離開的方向邁步。
“你幹嘛,她在洗澡!”
“我要保護她!”他大搖大擺走了兩步,幽幽回頭,“別跟過來,還有別模仿我!清醒點!你擠眼淚幺幺也不會理你,她不喜歡笨蛋!也不喜歡黑皮猴子!”
薩魯耶:“%#*$&!”
.
江歸一怕陳窈碰到山林野獸,沿著腳步,一路麻利劈開遮擋的樹枝,終於在茂密樹林看到她的背影。
他把刀別在腰腹間,剛抬頭。
她反手用大拇指勾住肩部兩條細吊帶,往旁拉,黑色的裙子層疊著往下滑,滑出優美的蝴蝶骨,盈盈一握的腰,圓潤臀線以及筆直纖細的腿。
一具骨感美好的酮體白晃晃映入瞳膜,每道線條,每個折角,所有一切,猶如箭矢,正擊江歸一封印的頑固外殼,箭頭碰撞滋滋震顫,有什麼熟悉而陌生的東西由裡向外膨脹,崩出裂痕,嘭地爆開。
血液竄進腦子,然後湧進某個點。
他喉結滾動著,吞咽著,然後低頭略迷茫地看了眼蓬勃的欲望,往旁邊躲,順便撿了片芭蕉葉做遮擋,再次直勾勾看向她。
她反手解開金屬扣,隨手掛到樹枝,隨後拈住腰帶,彎腰,翹起屁股,抬腿。
這幕簡直是伊甸園的誘惑。
腳下是野生動物踩出的腳印,散發臭味的糞便,扭曲撕碎的骸骨,隻有她潔白又粉紅,即使不靠近,也能想象其中幽香蜜甜。
耳邊飛蟲翅膀焦躁拍打,江歸一目不轉睛地窺伺著,鼻腔黏膜刺痒躁動。
當她舀了勺水澆湿身體。
溫熱的血從江歸一的鼻子流出來,他用手背一抹,什麼都不知道了,隻知道她充滿魔力,他隻有被吸著往前走的份。
本能提示,切勿打草驚蛇,否則獵物會逃跑。
所以江歸一避開了樹枝石頭,輕手輕腳靠近。
很好,慢點。
距離半米左右,陳窈終於有察覺,迅速抓過旁邊幹淨的襯衣套在身上。
但太晚了。
江歸一撲上去,從背後脅住她。
“啊——”陳窈尖叫,她真的被嚇到了,以為是野生豺狼虎豹。
男人右手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四根修長的指掌住咽喉,同時左手從來不及扣上的襯衣滑進去,高大身影籠下,形成近乎禁錮的擁抱。噴在脖頸的呼吸與體溫一樣燙,他吻了下她的臉頰,安撫著,“幺幺,別怕,是我。”
這姿勢太熟悉,陳窈低頭看了眼男人手背的饕餮紋身,身體抖了下,“你恢復記憶了?”
“為什麼這麼問?”江歸一陡然想到之間陳窈說的話,“因為我們曾這樣過嗎?是做.愛嗎?”
陳窈松懈下來,冷著臉,“放開。”
“好渴呀,幺幺。”江歸一親她的耳垂,聲音沙啞,“我的嗓子都冒煙了。”
貼著皮膚的手掌燒燙,心跳隔著襯衣撞擊著她的脊背,陳窈瑟縮了下,抓住他的手臂,“那就去喝水。”
“這裡的水不幹淨,上面一層漂浮物,水壺裡還有白色鹽漬。”江歸一的唇貼著她的臉頰,“那天在海邊,幺幺嘴裡的水是最幹淨的,我想喝,幺幺,給我喝點吧。”
他在徵求她的同意,即使她沒有反抗能力。
江二爺和江烏龜真的像兩個人。
陳窈少見茫然地發了會兒呆,又聽到男人用迫切而懇求的語氣在她耳邊低聲:“幺幺,求你了,給我喝點水吧,我的嘴巴現在就是撒哈拉沙漠,沒有水會幹涸,你忍心嗎……”
這雷同的比喻。
她表情跟見了鬼一樣。
“幺幺。”江歸一急得眼睛通紅,“給一點吧......”
大概鬼迷心竅,或者,好奇心作祟,想試試和同一具身體不同性格接吻什麼感覺。陳窈聽見自己說:“一點,就一點。”
話音落,江歸一整個上半身前傾,保持從背後抱她的姿勢,歪著頭吻住她的唇。
是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溫度,卻是截然不同的吻法。
他溫柔而用力地吮著她的唇,吮到自己呼吸急促,她不自覺張開唇迎接,那軟滑的舌頭才鑽進來,小心翼翼舔舐,試探著勾繞。
沒有血腥,沒有藥味。
她此刻才嘗到江歸一本身的味道。
這是種無法言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