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之賢和江家三兄弟神色各異。
不敢想若用那把刺刀又是怎樣的畫面,陳窈低頭看向地面斷裂的銬扎帶,不自覺咽口水。
上學時跑步跳遠類的活動她從沒及格過,作為百年難遇的體能渣,跑幾百米能要命。
她抬頭,剩下的劫匪舉槍對準江歸一,他毫無懼色。
天殺的真讓人嫉妒。
但四槍對二十人勝算不高,她看向江家三兄弟的腕部,期望他們也能掙脫。
江頌竹微笑,大方承認,“我弄不斷。”
江亞卿和江梵拉拽幾下,停了半秒,力度加大,手腕磨破了銬扎帶仍舊紋絲不動。
“廢物,就要有廢物的自覺。”男人嘲諷道。
陳窈:“......”
江家三兄弟:“......”
“父親,麻醉劑的藥效該過去了吧?”
啪!拷扎帶斷了。
江之賢的老骨頭走起路也是腳下生風,繳了對峙劫匪手裡的槍,笑道:“歸一,身手見長。”
江歸一身高腿長,看著極優雅紳士,“沒辦法,前有狼後有虎,身邊全是二百五。”
陳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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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三兄弟:“......”
江之賢:“......”
江歸一的刻薄毒舌技能很獨特,其他人畏強權一般對下不對上,他的位置往上沒幾人,再者各方面對其他人降維打擊,壓根不需要也不在乎他口中廢物的反饋。
他就是平等、肆無忌憚地歧視所有人。
無差別攻擊讓陳窈心中有了些許安慰,她和江家三兄弟表情麻木地望向不遠處,男人身段比例逆天,薄西褲包裹的緊實肌肉,隨跨出的每一步蓬勃鼓動。
“不可能!明明打了麻醉!”
砰!
“真槍實彈?”他語氣有點興奮。
四人默契地看向槍口指向的位置,劫匪襠前多了一個被子彈射出來的黑窟窿。
砰!砰!砰!
又是三槍!
彈道穩定如尺裁量,地面隻留一個圓形的孔,尿液從劫匪顫抖的腿間流出來。
江歸一無視二十多把直對腦門心髒的槍口,跟走T臺似地走過去,左手的槍扔地上,居高臨下地睥睨他,“開槍。”
劫匪愣了愣,本能驅使行為,他撿起槍毫不猶豫對準江歸一。
仰視的角度,男人的眉梢入鬢,眼窩深陷陰沉,那對金色瞳愈發詭秘。
“我讓你開槍。”
劫匪怎麼都扣不下扳機。對人開槍性質就變了,據他對江歸一的了解,這心理扭曲的瘋子就是想以正當防衛的理由直接擊斃他!
江歸一緩緩下蹲,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冷酷地揭開了劫匪的偽裝,“趙況,服刑三年的滋味不好受吧,每次栽我手上的感覺如何?”
關押時出岔子,趙況進了邢家的地盤,三年飽受折磨連雙下巴都沒了,江歸一居然還能認出來,不對,說不定就是他指使。趙況憤恨地瞪向江歸一。
“他是不是承諾這次事後幫你取代趙妄銘,拿十三系的位置?”
“......”
江歸一用冰冷槍杆敲趙況的頭,語氣幽默調侃,“真想把你的這顆愚蠢透頂的腦袋瓜子切成兩半。”
趙況偏頭,“滾!別碰老子!你他娘的就是個災星!碰見你老子就倒霉!”
江歸一眯起眼,殺意轉瞬即逝,“用你殘缺不全的小腦想想,三年前我一個沒實權的老實人自身都難保,能有那麼大本事?”
什麼玩意?老實人?趙況不可思議地看著江歸一,再次被他厚顏無恥的程度刷新認知,下一秒領悟其中含義。
“什麼意思?”
“自然是栽贓陷害。”江歸一表現出超乎尋常的耐心,捏著下颏,意味深長地問:“你猜誰動的手腳?”
答案在趙況心裡呼之欲出,他的瞳孔放大,張了張口,強硬地反駁,“不可能!少唬老子!”
江歸一隔空點他的嘴,示意安靜。
趙況是刀尖舔過血的莽漢,並且他知道江歸一不止武力值爆表,還有張顛倒是非的嘴,他拒絕洗腦,破口大罵:“你他娘的——”
話音終止在抵住心髒的槍口。
江歸一:“我他娘的不喜歡別人說髒話。”
“......”形勢所迫趙況隻能就範。
“江家這幾年社會地位與名聲也扶
搖直上,樹大招風,水道蓋子那麼多,對立派就是陰溝裡的臭老鼠,既見不得光又影響美觀。”
“但髒事還得老鼠處理,等利用完最後價值,像你這種有前科、涉嫌武裝綁架、落下無數把柄的老鼠,”江歸一笑得斯文,“你再猜猜,自己是消失在荒無人煙之地,還是等來一張法院的判決書?”
江歸一絕對在挑撥離間!
趙況心知肚明卻不敢開槍,額頭後背汗如雨下。之前的安排被打亂,還沒想出應對措施,又當頭一棒,他腦子發僵,下意識地看向另外四人中的一位,意圖得到指令。
那人竟避開視線,選擇明哲保身。
趙況瞬間醍醐灌頂。
他被徹徹底底利用了!無論有沒有江歸一這禍害,他都無法獲得應允的利益,並且等待他的將是重刑。
“真可憐,被主人拋棄的狗。”
江歸一單閉眼,慢條斯理地發出兩聲,“汪、汪。”
兩聲狗叫氣得趙況渾身發抖,眼睛爆滿紅血絲。
“趙況。”語聲含笑。
江歸一肅殺的氣場收斂得無影無蹤,周遭微渺的光點柔和了,他的皮膚發色被日光渲染,瞳孔也是璀璨的熔金色。
趙況莫名有種被神祗悲憫、憐愛的錯覺。
美貌是世界上最有殺傷力的武器。
他忘了被揍得有多慘,忘了被嚇到尿褲子,懷疑的種子生根發芽,信念被快速啃噬。
這時警笛鳴徹天際,擴大分貝帶著電流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
趙況的意志喚回了些,但手裡又多了把沉甸甸的槍,這無疑是江歸一的示好——我們不是敵人,我不想傷害你。
趙況的眼神松動了。隨後江歸一如號令般的低語輕而易舉擊垮了他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叫下面的朋友上來,咬死他,咬死他們。”
“認我當主人,我保你平步青雲。”
陳窈不知道江歸一和劫匪頭目嘀嘀咕咕什麼。
警察已趕到危機解除,但歷經這次意外,江家戒備更森嚴,再想接近難如登天,得找機會推進計劃的進度條。
正思考,江歸一退到旁邊,慢慢撫平西裝下擺的折痕。
接著類似暗號的哨聲回蕩在這片寬曠空間。水泥梯衝上來一群黑衣劫匪,他們與距離最近的江歸一過招,僅僅三回合成功將他壓制。
陳窈覺得古怪,剛剛他手裡有兩把槍,分明佔上風,即使劫匪有團伙也可拖延時間。
他的槍呢?
隻見劫匪頭目從地上爬起來,手裡拿著兩把槍。沒有發生任何爭奪拿回了槍,不符合常理。
難道江歸一策反劫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對。
她眉心慢慢擰緊,詭異猜想冒出頭的剎那,脊背陡然戰慄。
劫匪拔出插進手掌的簪子,血液汩汩往外冒,加深了原本的黑色袖口。
他扔掉簪子,手掌依次比六,前壓、下壓、單指食指。
——立刻滅口,一個不留。
讀懂手勢,陳窈心裡忍不住狂飆髒話。天殺的混蛋,奪權竟然把外人拖下水。
她面無表情地望向天臺邊緣。
微風徐徐、正午陽光燦爛,江歸一那張沾血的面孔妖冶而邪惡,他注視著她亦或他們,眼神冰冷鎮定,隱隱跳躍壓抑的興奮和玩味。
毫無疑問,那是獵手收網,欣賞獵物掙扎的眼神。
第008章 瞞天過海008
南楚最權威的三甲醫院,地理位置和裝潢優越,頂層VVIP區不對外開放,全是私人頂級設施,專供四大家的高層人員及家屬使用。
今日稀奇,江家上頭那位住進來了,聽說是與劫匪打鬥激烈導致心髒超負荷。更稀奇的是,入院時他懷裡還橫抱了位穿戲服的女人。
頂層走廊站滿黑西裝的江家鷹犬,衣著潔白的巡班護士組俯首弓腰穿梭而過,不想正面對上等候區兇神惡煞的男人。文件夾掉落,膽小的護士嚇得嘴唇發抖,“抱歉.....抱歉......”
“我們很嚇人?”
“別扯上我。”趙妄銘撿起來腳邊的文件夾還給護士,順便摸手揩油,“幾歲了?”
眼前二十多號人的臉經常出現在各大平臺雜志的金融、政治、軍事新聞報道。上位者渾然天成的壓迫感,護士不敢反抗快哭了。
“不要臉的老鬼!天天調戲小姑娘!”吳汜一把摟住護士的腰,“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江之賢上位後改變十五系各自為營的傳統,劃分成主系,內七系,外七系。
他們是十三系的紅燈趙妄銘,十四系的毒蟲吳汜——常年混跡東南亞、墨西哥、意大利等地,在國外代管軍火庫、超巨額利潤的加持,完全不把其他系放眼裡。兩人利益息息相關,來往密切,關系如手足。
其他系基本不和他們來往,一避免惹禍上身,二則實打實嫌棄。
“夠了。”年長的男人呵斥,“這是醫院不是妓院,注意場合,別丟江家的臉。”
兩流氓默契停手,不太誠心地道歉。
法務顧問沒實權但卻是江家的達斯克摩之劍,人人都要給予三分薄面。
等護士進套房,吳汜繼續話題,“老大還不出來,不會因為戲臺班的青衣救他一命看上了吧?”
外界稱江之賢江董、江先生,而江家內部人員層級相當嚴格,掌權者不單管一家企業或機構,擁趸江之賢就像狼群跟隨頭狼,一般稱他老大或首領。
江亞卿面色不虞,但沒說話。江梵正要開罵,江頌竹按住他的手,溫和提醒,“十四叔,那小姑娘才二十出頭,您這樣編排父親有失體面。”
趙妄銘捻口煙,“那又怎麼了,到時候進了江家,你們不照樣叫聲小媽?”
“胡說!什麼小媽?呂貞芳才是小媽!那妮子跟貓咪似的小小一隻,再多加個小才更恰當!”吳汜哈哈大笑,“小小媽!”
江家三兄弟的臉瞬間黑掉。其他系的人袖手旁觀隻顧看戲。
“瞧您二位樂成什麼樣了。”坐最後排一條腿佔據四個座位的江歸一睜開眼,語氣不冷不熱,“旁人聽了還以為是您二位自降輩分,得了個便宜媽。”
“你——”
“這次多虧十三叔來得及時,不過您手下的趙況倒是條口風嚴的狗,死到臨頭都不願說出背後指點江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