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石玉伸長了手去撥她臉上遮的扇子,翹起個邊角來便看見裡面的那雙眼睛,正朝著他看。
臉好像瘦了點,眼睛顯得特圓,半睜不睜的像是在笑,又不像,其實就是困了。
有點嬌,還帶著些懶意。
手一松,扇子落回去,指背敲在她額頭。
“能,得到八月份吧。”
唐辛哦了聲,難掩失望,又問:“去年也有麼?我怎麼沒看見?”
有。
打這院子買下來時就有,一直讓人種著,冬天埋回土裡,開了春再架起來。
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裡,每次來也住不了幾天,夏天來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自然發現不了。
石玉不想和她說這些,說了她就不愛聽,像是踩了她的貓尾巴。
嗷一嗓子,破壞氣氛,他的心情也會不好。
又躺一會,真的沒了動靜。
石玉想著是不是把她抱到屋裡去,作罷。
夜晚的溫度還行,就睡在這裡吧,萬一弄醒了,說不準要炸毛。
忽然,極為輕細的一聲,從扇面下面飄出來。
“什麼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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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沒睡,是裝的。
石玉故意回:“玫瑰香。”
上京人家裡有葡萄架的大多習慣種玫瑰香,要不是為了哄唐辛玩,石玉也會這樣,沒有第二種選擇。
偏偏是為她種的,才特意找人從意國的酒莊裡移植了幾株過來,試著養了一年,效果還不錯。
去年夏天,石砚就曾躺在葡萄架下面吃過,特別愛吃,也是個饞貓,跟他媽、他哥一個樣。
唐辛一聽,明顯失望,半天沒再言聲。
石玉細聽,是哼了那麼一小下的,嬌裡嬌氣的。
依他所見,她此時正在琢磨,要不要明天一早就回安城。
唐辛還真是這麼想的,又覺得自己太矯情了,哪怕她在來之前就是這麼打算的,但是真見了面這心思也就淡了,又想要端個架子,讓他來追。
正不知如何是好,留下不是,走不是,左右為難,有人在她腳底下搭了個臺階。
“要不,你去酒莊住一陣子吧,那邊葡萄好吃,還有酒。”
聽著沒什麼情緒,不像諷刺,也沒調侃,就事論事的平和淡定。
唐辛悄悄把扇子掀起條縫隙,悄悄瞅他。
那人就那麼仰在躺椅裡面,閉著眼睛,自在得很。
長途飛行回來應該很辛苦吧,還帶著兩個孩子……剛一想唐辛就恨不得掐自己一把,心疼他做什麼?
他心疼過她麼?
想歸想,做歸做,手裡的扇子伸過去,還沒搖出風來,石玉仍是那樣仰躺著,悠哉地問:“去不去?”
唐辛正向前探身,倏地定住,張嘴便回:“去。”
石玉這才緩緩掀開眼皮,看向她時似笑非笑,“去吧,好好睡上一覺,明兒吃了早飯送你們過去。”
唐辛暈乎乎站起來,把扇子放他身上,提著裙擺往後院跑,進了屋,門掩在身後,手捂在胸口。
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緩了好一會,琢磨過味來,他要送誰過去?
你們?
是她和石墨,還是連帶著石砚一起?
他要送……那不就是他們四個人一起去麼?
回身開門,腳還沒邁出去,就瞅見立在外面的人。
再想關上就不容易了。
石玉推門進來,一手扶人,一手扶門,門鎖上了,人也鎖上了。
用鎖字不確切,就是雙臂泛泛搭在身後,力道沒都用上一分。
唐辛雙手伏他胸前,下巴搭在手上,歪著腦袋貓似的,一副打量神態。
睜眼都費勁,更別說動腦子了,全身上下還算好使的隻剩下鼻子和耳朵。
揚臉吸嗅,他用手託著她往上,鼻尖就頂在了脖子上。
他就聽見一聲笑:“你怎麼這麼香呀……”
笑得輕,聲也輕,嬌憨勁就別提了。
屋裡黑,身後門外也黑,月光清亮投在地上,兩人依偎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石玉嗯了一聲,手掌從腰推到她背上,唐辛就踮著腳尖立起來了,張嘴就往他下巴上咬。
石玉作勢揚了下頭,沒真的躲開,讓她咬。
唐辛沒使勁,比他的手勁可輕多了,就那麼輕輕硌了一下,比她嘴裡冒出來的笑聲還要輕。
一邊笑一邊不甚清晰地說:“你是不是刮胡子了?”
手指頭順著下巴往上摸,在耳垂捏了一下轉回到脖子,指尖一下下掃著喉結。
石玉沒應聲,維持著一手託背一手託臀的姿態,瞅著她玩。
唐辛喜歡石玉這張臉,什麼時候都把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雖然年紀一大把了,要是不說出來還是能騙騙人的。
腦袋裡突然出現一幅畫面,父子倆站在鏡子前面,石墨指揮著石玉刮胡子。
石玉已經看了她好一會,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就笑起來,低頭問:“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石玉。”她抬眼盯住他,摁著他腦袋離得更近,嘴唇幾乎貼上,悄聲地說:“我給你……刮胡子吧。”
話音還沒落,人就離了地。
石玉託著她大步朝裡屋走,拍了拍亂晃的腿就纏在了腰後。
唐辛緊緊抱住他,說話聲直顫,提醒他小心點別碰著,這麼黑別把她給摔著,屁股上挨了一下才沒了聲。
抱著進了浴室,把人放在洗面臺上,打開鏡子上方的射燈,唐辛捂著眼睛遮光,從指縫間看他。
恍惚間,石玉還以為面前坐著的是自己兒子。
不是,真不是,石墨現在都不和他來這套了,隻有還在堅持吃奶瓶的石砚才會。
石玉滿意地看到格架上擺放著自己的那一套洗漱用具,一樣樣放她腿邊,雙手也撐在她腿邊,平視著,低聲說道:“來吧。”
唐辛不解,來什麼?
突然就明白了,吶吶:“我不是,不是這意思,我是想,想——”
她是想像石墨那樣指揮著他刮胡子。
他把刮胡刀放她手裡,接口:“你就是這意思。”
第442章 泡沫
愛是不是吧,唐辛不管了,她還沒試過給男人刮胡子呢。
唯一的問題是,沒胡子,刮什麼?
再看那張臉,近在眼前,等著她。
唐辛悄悄往前拱,碰在他身上,臉也碰上,一手舉著刀片,一手舉著指頭往他臉上戳,揚起下巴驕傲地說:“石玉,這可是你自找的,要是破了,可別哭。”
面前的人微微垂下臉,輕聲地笑,“你還是小心點兒,真要是破了,可別哭。”
唐辛看著他的眼睛低垂著,睫毛在臉頰投了片陰影。
呼吸隨著笑聲吹拂在她唇邊,手一顫,被他握住才沒把刮胡刀掉下去。
牙一咬,心一橫,直接就往臉上招呼。
石玉適時出聲:“你兒子都知道,先敷臉。”
“是嘛……”唐辛還真不知道,倒是一點都不心虛,討教起來,“那要怎麼弄?”
男人的手從臺面合到她腰上,提著裙子往上,“先洗個熱水澡。”
唐辛配合地抬起手,配合著問:“然後呢?”
石玉把她小心翼翼舉在手上的刀放到安全的高處,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帶著手指去解扣子,邊解邊說:“然後用熱毛巾敷上一會兒,然後抹上剃須膏,然後……才上刀。”
“喔……”唐辛虛心點頭,左看右看去找他說的剃須膏,手還沒伸過去就被抱離了臺面。
忍著沒叫,問他:“幹什麼?”
可見就沒聽進去。
石玉抱著她坐進浴缸裡面,放上熱水,仰面靠好。
整間浴室就開了鏡子上面一盞燈,浴缸這一側暗淡無光。
唐辛趴他身上,近看,摸摸眉毛又摸摸眼睛,順著眉心往下,提著手指頭一路滑落在嘴唇上面。
石玉就那麼閉著眼睛任由她玩,一隻手按在她後背,一隻手取下她腦後抓頭發的夾子。
細軟發絲落在兩人肩頭,把微弱的光源全部阻隔在外。
熱水漫過腳面,唐辛嫌燙,把腳翹到身後,搭在他小腹上面。
腳趾頭不老實,亂動,被他抓握在手裡。
怕熱的人還怕痒,撥著他嘴唇讓放手,反被咬住手指。
整個人就僵住了。
倒是石玉問了她一句:“我放手?還是放開你的手?”
唐辛腦袋裡一團亂,上嘴就咬,正中下懷,兩個人都滿意了。
手和腳全放開了,腰被箍得死緊,親得難舍難分。
唐辛也不知道是漸漸適應了水溫,還是他身上比水還燙,整個人全都浸在熱水裡了也沒再躲,反而和他緊抱著溺在裡面,將要窒息時高高仰起臉來,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熱水一直開著,水流聲不斷,她還聽見水面不斷蕩漾,從浴缸邊緣溢出去,湿了滿地。
最後兩人仍是摟抱著,就像剛剛坐進去時的姿勢,隻是她枕在他肩上,頭都抬不起來。
石玉逗她還刮不刮胡子,平生沒怎麼要強過的女人偏偏這時候想要爭口氣了,軟著聲說:“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