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唐辛認真聽著,聽到特別有意思的或是需要她回應時便笑著應聲。
石墨叭叭得差不多了,忽然問:“媽媽,你在吃什麼呀?”
唐辛回:“法餐。”
“啊?”石墨明顯的失望,搖著頭說:“可是……你並不喜歡吃法餐呀。”
鄒律沒想過唐辛不喜歡吃法餐的可能性,大部分女人都喜歡,有錢的,沒錢的,見過世面的,沒見過的,沒什麼例外。
有錢又見過世面的,會用得體的用餐禮儀來彰顯自己對法餐的了解,以證明這頓飯配得上她。
沒錢也沒見過世面的,要麼端著樣子悄悄模仿,要麼欣喜若狂拍照發圈。
所以當他提議去吃法餐時,唐辛回的那句“可以”,他便當作喜歡,隻是出於禮貌和家教沒有表現出多麼的開心和喜愛。
鄒律沒想過另外一種可能性,就是他所熟知的身邊的那些女人們,不管是他所認為的哪一種,其底色都是相似的,就是對他感興趣,而唐辛恰恰相反。
正琢磨著唐辛的喜好,聽見手機裡又傳來一聲:“媽媽,你在和誰吃飯呀?”
唐辛大方回道:“一個叔叔。”
說著,把手機屏幕調轉了方向,石墨便看到朝他招手的鄒律。
“墨墨,你好。”
石墨也揮了揮手,“鄒叔叔,您好。”
儼然熟悉的模樣。
唐辛朝著鄒律微笑,感謝他的配合打招呼,將手機屏幕調轉過來,剛想說等吃完飯回家再聊,石墨興致勃勃地問:“媽媽,你猜,我和爸爸在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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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辛一點都不好奇也不想猜,仍是努力地朝他身後的背景看,想要以此分辨出父子倆到底在吃什麼。無奈手機拿得太近,一顆圓圓的小腦袋幾乎霸佔了整個屏幕。
也不用她猜,石墨自問自答:“我們在吃蟹耶!”
唐辛嚇了一跳,即使早就知道石玉吃蟹不會過敏,仍是對石墨進行起威嚇:“吃蟹?你們倆到底誰能吃呀?吃了不難受麼——”
話還沒說完,石墨哈哈大笑。
“媽媽,我是在逗你的呀,我和爸爸在吃蟹的地方,但是我們沒有吃哦。”石墨一邊說,一邊把視頻通話調整成後置攝像頭,給她看木盆裡碩大的一隻蟹,甚至還用筷子頭戳了戳,笑嘻嘻地說:“我挑了店裡最大最大最大的一隻蟹,爸爸已經安排好了飛機,一會兒就給你送過去當夜宵。”
正說著,诶了一聲:“媽媽,你想不想見到我?我和爸爸一起坐飛機過去看你怎麼樣?或者你坐爸爸的飛機到上京來,我們住在那個院子裡喲,有好多好多鴿子,還有兩隻小貓咪喲。”
唐辛一時無語,勉強笑了笑,當著外人的面說什麼都不那麼合適,隻好回了句:“謝謝。”
她已經有些日子沒吃過蟹了,阿姨不讓她吃,說是流產如同小月子,讓她忌口忌寒涼。
原本沒多饞,讓這對父子這麼一勾搭,倒把饞蟲給勾出來了。
同樣的,讓石墨這麼一“鬧”,這頓飯又吃了沒一會便結束了。
唐辛本就沒興致,隻是推脫了太多次,再加上鄒律這次邀約時,剛好石玉出現了。
第二天更湊巧,石墨前腳剛上飛機,鄒律後腳又發來消息,問她今天有沒有空,中餐或晚餐,看她的時間方便。
鬼使神差的,唐辛就答應了。
還不如不答應,不至於讓石玉給她添堵。
沒事送什麼蟹呢,她現在又不能吃。
雖然阿姨陪著石墨去上京了,但是阿姨的話言猶在耳,唐辛沒有再生孩子的打算,可身體是自己的,她不想再一吹風就覺得冷,稍微飄上幾滴雨就把自己再裹得嚴嚴實實。
她要身體健康,還要美,要從今往後的每一天都美美的,而不是裹得像個棕子。
唐辛不知道石玉是不是故意的,但她明顯感覺到走出餐廳時,鄒律和她說話變得客氣了,雖然之前也是客客氣氣的,但是無形中拉開了一些距離感。
挺好,她沒想和這個男人過從甚密,也沒想再交往什麼新的男人,更不想開展一段新戀情。
唐辛以為不會再接到來自這個男人的信息了,結果一個星期之後又收到了。
這一次是請她吃蟹。
家裡那隻蟹還沒吃呢,難道她缺麼?
唐辛直接拍了張照片,一個巨大的水族箱裡悠遊著一隻蟹,就是石玉送來的那隻,連帶著水族箱一起送過來的。
就像料定了她不會吃。
鄒律的回復挺有意思,唐辛看得直樂。
【既然還沒吃,就是不想再吃它了,不如換一隻嘗嘗。】
這應該是第一次有人用“它”來形容石玉吧。
勇氣可嘉。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不知道對手強悍。
唐辛覺得自己可能是豬油蒙了心,竟然答應了。
要麼就是在家裡關得太久了,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石墨還每天去幼兒園玩一圈呢,她一個成年人又怎麼可能被關在一棟空曠的大房子裡面呢,這不現實。
所以,她要出去走走。
身體已經養好了,她需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第376章 人和
鄒律在那天晚上的視頻通話裡聽見了蟹很大,特地託朋友找了家海城專門吃蟹的店,點名要一隻最大的蟹。
朋友的面子挺大,老板親自出面,問他想要多大的。
鄒律對吃蟹不那麼熱衷,也就是為了場面吃過幾回,所以對一隻蟹的具體大小沒什麼概念,便問最大的有多大。
老板樂呵呵答:“常見的五六斤,大點的七八斤,一隻十斤以上的帝王蟹至少要活十年以上。這還是世面上常見常吃的,曾經出現過一隻據說最大的帝王蟹有七十二斤,保守估計它的年紀得比你我還大。具體想要多大的,要看你能付得起多少錢,還要看機遇。”
鄒律沒理會老板的調侃,隻問:“你能找到的最大的能有多大?”
“十斤吧,比較常見,再大,你就得等了。”
鄒律也是個痛快人,一交錢才發現原來也沒多貴,不過萬八千的,貴的是私人的飛機,還有隨時可以飛往任何地方的資格。
所以當他看到唐辛發來的水族箱裡的帝王蟹時便不是全無概念,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一隻蟹是真的很大。
發給老板確認,果然,目測十五斤以上。
老板也明白他什麼意思,直接回道:“鄒先生,咱們也算是朋友,不說那些虛的,十五斤以上的不是不能幫你找到,但是價格可不是一點五倍這種小學生都會的數學題。我知道鄒先生付得起,但是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時間更金貴,我這邊目前確實沒有,要等。”
兩邊的話都給堵死了,還給了個最完美的臺階,鄒律自然也不糾結,十斤的也可以了,男女之事向來不是和誰去攀比,要是單純靠攀比就能勝出,那真是連比都不用比,開局即出局。
這種事,討的是個巧,還有心意,和時機。
他的出現於大部分女人來說已經佔盡了優勢,連刻意的表演都不需要便像個十足的紳士,何況唐辛還不想和她的前夫再有什麼瓜葛,可謂天時地利都讓他佔了,隻差人和。
這不,唐辛答應了他的邀約。
見面的地點選在了安城的一家蟹店,是海城蟹店的老板幫忙推薦聯系的,環境挺好,服務也挺好,私密性足夠又不會顯得太過於刻意或曖昧,如果心裡面沒有那層意思,隻當成是朋友之間見個面吃個便飯也是合適的。
鄒律不擔心唐辛會多想,以他對女人的了解,唐辛身邊少不了追求者,要是個個都往心裡去得累死,所以練就了一身冷漠的本領,對男人的殷勤之舉可謂是視而不見。
挺好,這種女人才好,不容易追求,斷也斷得徹底。
初見和再見,唐辛都沒化妝,即使素顏又有些身體不適的蒼白感依然漂亮得惹人注目。
今天不是,一看就是打扮過的,氣色也好多了,穿一身極具春夏氣息的粉白色千鳥格無袖連身褲,單肩背著個同色同質地的鏈條小包。
粉色鮮嫩,飽和度極低,看起來幹淨又清爽。兩側的袖籠開得很大,裡面一條白色抹胸,女性的曲線展現在灑脫幹練裡。
粉嫩的桃色妝容是搭配著衣飾來的,妝感很淡但是精致,就是發型變了,及腰的法式卷變成了過耳的直短發,一笑起來顯得比之前兩次見面小了好幾歲。
鄒律一時眼花,想起幫忙查她的朋友說過的話,唐辛的年紀二十六七歲。
真是一點都不像,更不像是生過孩子。
他不禁又想,這樣一個女人怎麼會離婚呢,可見是她要離的,不滿意前任丈夫。
門當戶對又如何,過不下去還是要離的。
……
石玉確實是故意的,故意弄了隻蟹過去給唐辛,也知道小孩子嘴裡憋不住話,尤其是他還沒有特意提醒石墨別告訴媽媽。
他都能夠想象出來唐辛知道後會有多生氣。
他也很生氣。
她不樂意見他,可以暫時不見,他讓她一個人在安城輕闲幾天,不用整天陪著孩子,這女人竟然跑出去見別的男人。
他們倆之間是有點小誤會,但不是分手,戀愛關系還沒結束呢,說多少遍她才能記得住!
最氣人的是,她見別的男人竟然還帶著孩子一起,都不知道避著點石墨。
沒關系,他不生氣,就當成她是在氣他,在和他耍脾氣。石玉自認這一回有錯在先,便由著她發泄不滿,等脾氣下去了再說,隻是沒想到她現在吃不了蟹。
視頻通話一斷,小家伙便像泄了氣,想媽媽了,特別想,垂著個小腦袋唉聲嘆氣。
石玉逗他:“先在上京住幾天,過些天爸爸帶著你和弟弟一起去安城。”
石墨說好,有氣無力,用筷子撥著碗裡的飯大口大口地往嘴裡送。
石玉還以為是他在幼兒園養成的吃飯習慣,想哄兩聲讓他別著急慢慢吃,結果看見那雙抬起來的眼,眼眶通紅,含著一包熱淚。
沒等他開口詢問,石墨哇一聲哭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把剛才吃進去的飯給吐出來。
石玉看他哭了一陣,繞過桌子將他抱起,石墨一把摟住他脖子又嗚嗚地哭起來。
這回哭勢小了不少,仍是傷心難忍。
石玉抱著他在房間裡轉了一會,拍著後背順氣,直到漸漸冷靜下來,才軟著聲問:“還吃麼?”
哭累了的小孩子扭頭朝桌上看了一眼,都是他點的愛吃的想吃的。
他應該吃完。
也確實想吃,可實在是有點吃不下去了,實在是太傷心了。
石玉便抱著他坐回去,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拿起筷子說:“想吃哪個就吃兩口,一會兒咱們回家玩貓了。”
掛著淚的眼睛忽閃著,一時想笑,更想哭。
石墨特別想告訴他,把哭的時候心裡想的那些話全部告訴爸爸,可是出門前媽媽和他說過,到了上京好好玩,別和爸爸說媽媽生病的事,免得爸爸擔心。
他不想讓爸爸擔心,可是……他很擔心。
這麼一想,又抽泣起來。
石玉放下筷子,輕輕攬著他,扶著小腦袋靠到自己肩上,一邊輕輕地拍一邊輕聲地說:“你是不是在幼兒園不開心了。”
“不是。”
“那就是嫌賈奶奶做的飯不好吃,在車上說了謊話,慚愧了。”
“不是。”
“媽媽和你鬧別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