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問:“熱麼?”
她一愣,手松了些,突然甩開他把手背到身後蹭了蹭。
他在她背後虛推一把,剛做了個拉門的動作她就邁進去了,主動把門關在身後,悄悄地說:“石玉,我要——”
話說一半,他問:“送你的禮物喜歡麼?”
“什麼?”她不解。
“生日時,我送你的禮物。”
“你送什麼了?”
瞧!
就是這樣一個人,沒心沒肺!
石玉仍是誘導著說:“煙花,鞋,你更喜歡哪個?”
唐辛這才知道,原來那兩樣都是他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她以為鞋是因為石墨莽撞打碎了江陽的禮物而賠的禮,煙花則是放給孩子們看的。
她哪裡知道,就因為石墨幹得漂亮,石玉給他兒子買了一輛車,不是石墨總抱著玩的車模,而是他在所有車模裡最喜歡的一輛車,前兩天已經送到上京的家裡了,一輛嶄新的跑車。
她不答,他又問:“煙花,鞋,你更喜歡哪一個?”
聲低,又輕。
緩慢得如同他彎在她眼前的側臉,放了隻耳朵在她的唇邊。
第203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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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辛下意識開口:“都……”
嘴都張開了才發現不是,雖然真的都喜歡,但是好像那雙鞋更合心意一些。
離得又近,嘴一動就要碰到他,便趕忙閉緊了悄悄地往後挪了挪。
石玉沒再追問,不動聲色退開些許,接口說道:“小孩子,在喜歡這件事上是有先後的,這麼難取舍,通常大人會幫他們選擇出來,比如……”
他把手放到她背上,垂下頭去看她的眼睛,聲音更輕地說:“我覺得,那雙鞋更好看些,你覺得呢?”
唐辛眼睫一顫,背後的手輕輕一推,她便點了下頭,嚶聲:“嗯,我也覺得。”
石玉輕笑出聲。
母子倆一個樣,有求於你的時候特聽話,又乖又好哄。
但是石墨比她強,心底裡認定的事咬得緊,不像唐辛咬著咬著嘴就松了。
好,也不好。
不知道過一會兒她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因為什麼來找他,別跟找茬兒時似的,吵著吵著就忘了初心。
那多沒意思。
還行,沒忘。
唐辛瞅著他笑,也跟著笑起來,“那走不走?咱們走不走?”
話說得討好又試探,隱藏著小心翼翼,卻是一個磕巴都沒帶打的,掩飾不住的迫切,還特意加了個咱們。
這時候倒是不和他分什麼你呀我的了,成了咱們。
這副模樣也和石墨很像,刻意得眼睛都眯起來了,鼻梁間皺皺的,特想捏一捏,或者幫他們娘兒倆給推展開。
石玉忍著笑,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唐辛看著他思考,怕變卦,小小聲催:“石玉?走?”
“嗯。”他不急不忙點了個頭,“等明兒一早——”
她一把抓住他,咬死,“就現在。”
石玉挑眉,徐徐問道:“我有什麼好處?”
唐辛微怔,張嘴就來:“你可以回家,不用在我家受氣。”
“我沒受氣。”石玉忍著沒說,我不止沒受氣還過得挺好,怕她翻臉。
唐辛的小心思全掛在臉上,比任何時候都更有耐心,對著他循循善誘:“怎麼會沒受氣呢?你在自己家裡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想什麼時候起就什麼時候起,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誰會天天追著你管?在我家可不行,每一隻眼睛都在盯著你,做得好了沒人誇,做得不好立刻就有人跳出來教育你,而且你就沒有做得好的時候,全是不好的……”
說著說著就委屈了,說不下去了。
這哪兒是在說石玉,分明是在說她自己,這日子,過得太慘了。
石玉聽著都替她覺得慘。
不過就是懷了個孩子,怎麼就把日子給過成了這樣。
真不怪她的父母,唐辛確實太隨性了些,也就是親爹親媽敢這麼說她,還有她親生的兒子。
石玉倒不是不敢,是沒必要,他從來不怕當什麼壞人,但沒必要惹她的不痛快,反正在這裡有的是人管她。
此時的他忽然發現孟既景說得真對,敏之是頂乖的那種,知道自己懷了孕身體又算不上好,根本用不著別人叮囑,自己比誰都更在意。
唐辛不是,平時什麼樣現在依然如故,甚至加個更字,用她媽的話來說堪稱放縱。
石玉覺得沒那麼嚴重,至少兩次產檢的各項結果都合格,連醫生都說讓她繼續保持,所以唐辛每次頂嘴都是引用醫生的話,頂得她媽用手指頭戳她腦門。
算了,帶她走吧。
訂好了機票才明白什麼叫計劃趕不上變化,石墨不走,唐明嶽連句話都沒和他們倆說,祖孫倆抱著呵呵地笑,商量著明天睡醒了去哪一家吃早茶,吃完了早茶去哪裡玩,從早到晚一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唐辛扯著石玉的手指頭,悄悄地勾了勾,踮著腳小聲耳語:“走……咱們倆走。”
可憐兮兮的,就好像在這個家裡隻有他一個依靠了。
石玉牽著她出了門才笑出來,到了機場又問:“如你所願了,我有什麼好處?”
唐辛窩在沙發裡閉著眼裝睡,聽見他挪了下腿倏地睜開眼睛,發現他並不是要站起來,也沒有要離開機場的意思,斜睨著說:“我提的是合理的要求,是不是?”
臉變得真快。
還行,還知道收斂著,沒有露出本來面目。
石玉看表,距離上飛機還有半個小時,她至少還要再忍耐半個小時不能和他翻臉。
光是想想都挺高興。
唐辛也看見表盤上的時間了,問他:“還有多久?”
“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後上飛機,一個小時之後起飛。”石玉側身而坐,以手撐額朝著她勾了個笑,“你再堅持堅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嗯。”唐辛攥了下手,笑得毫無演繹痕跡,開心地說:“努力。”
石玉連逗她都不想了,就是個聽不出來好賴話的傻子,一門心思想要離開平城,那就讓她接著美吧,回到上京還能再繼續美上好一陣子。
回到上京的唐辛確實很舒服,沒有人管,還有工作,隔三差五就能出一趟門。
放在以前她絕對不會允許梁橋給她安排這麼多的事,但是現在無比珍惜,每天都開開心心地享受著有工作的人生。
梁橋大為不解,問石玉是不是唐辛受了什麼刺激,甚至問他:“她是不是想和你離婚?所以才這麼努力地在掙錢,為了以後自己一個人養孩子?”
石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良久後呵了聲笑,“你繼續給她安排就行,有錢賺你不樂意?”
樂意。
但是理解不了,是什麼讓一個以吃喝玩樂享受人生為理想的人突然之間轉變?
石玉的行為也不正常,他又不傻,不止不傻還精得很,這就不是他會做的事。
有錢是一回事,往外扔是另一回事,石玉可從來不做散財童子。
哪怕這些錢縮了些水又落回到了唐辛的口袋裡,相當於還是他石玉的錢,可是圖什麼呢?
梁橋還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問題,不然為什麼石玉要出這麼多的錢讓他不停地安排人找唐辛做禮服呢?還特意讓他把人從平城給叫回來,火急火燎的,那可是孕婦啊,不是應該好好地休息麼?
石玉敲了下煙灰,朝著他一指,“少說話,多做事。”
梁橋點頭,“得!”
要不他是哥呢。
不,他是爺,有錢就是爺。
第204章 主人
石玉以前挺欣賞梁橋,覺得他是個人才,腦子好不說還有專長,現在一瞧就是個二傻子,要不怎麼能和唐辛那個小傻子湊到了一起。
讓他給唐辛安排點兒事,他安排的那是一點兒麼?
都快要不著家了!
一大清早起來吃了早飯就出門,天都全黑了還沒回來,就連阿姨都說現在基本上每天隻需要做早餐和夜宵就行了。
不能說日復一日,也差不多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轉了性,竟然學會了早睡早起。
石玉可是太知道唐辛了,她這段日子過得太美了,完全享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還有快樂,所以作息都給調整過來了。
也對,小孩子嘛,嘗到了甜頭才會有所改變,慢慢也就能養成習慣了。
偶爾唐辛也在家,石玉進門後能瞅見個人影,真就是個影兒。從他打開大門到走進去,唐辛應該是躺在沙發上面,一聽見聲就起來了,閃得比兔子還快。
算算日子,得有半個來月了,他就沒見著過她一回正臉。
別說臉了,肚子都沒看清楚過。
他媽每次問起來,他都不知道怎麼說,隻能應和著回“挺好”、“還行”、“甭操心”。
紀雲雲就不是個愛操心的,不過是身為婆婆該有的例行問候,是一種態度,結果被他每一次的明顯敷衍搞得莫名其妙,真就操了回心,問他:“石玉,你們倆還在一起麼?”
問得石玉都懵了片刻才回神。
一個兩個的都不盼著他點兒好,石玉甚至懷疑他媽是不是也下了注,特痛快的那種買定離手,認準了他會離婚。
這天晚上石玉回家早,從外面看燈亮著,開門時便輕了些。
唐辛真就沒聽見,正和梁橋打電話,少見的言笑晏晏。
石玉安靜看了一會兒,點了根煙,唐辛這才聽見動靜。
他眼看著她立刻扭過臉來,明顯的怔愣,人還維持著躺在沙發上的姿勢沒有動。
肚子好像起來了些,平躺著又穿著滑軟的絲質裙子勉強能瞅出些起伏的曲線。
眯著眼睛吸了口煙,又從肚子看到翹在沙發扶手上的腳,左腳疊右腳,就穿了一隻鞋,另一隻掉在扶手外面的地毯上。
離得遠,看不真切,好像腳趾頭上還塗了甲油,大紅色的。
走近兩步再看,確實是,和另一隻腳上掛著的翠綠色缂絲拖鞋一對比,特鮮明。
一紅一綠,襯得那隻翹在上面的腳白白淨淨,雖然小了點但是纖細勻稱,沒生骨頭似的。
一雙腳忽然落到地上。
“你怎麼回來了?”唐辛一坐起來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