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裴宴沒有再多說,車內安靜下來。直到車停在譚圓小區外,譚圓才伸手摟住花錦的脖子,紅著眼眶道:“花花,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瞎想什麼。”花錦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回去好好睡一覺,什麼事都沒有了。你前男友說了混賬話,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是想當背鍋俠嗎?”
譚圓又哭又笑,松開花錦的脖子,擦幹淨眼角的淚痕:“明天見。”
“明天見。”花錦目送著譚圓走進小區大門,才收回目光。
“你不跟著一起過去?”裴宴問。
“不了。”花錦搖頭,“這種時候,她最需要的是安靜,我如果在場,隻會增加她的難過與愧疚感。”
裴宴發動汽車:“那男人這麼罵你,你不生氣?”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花錦反問。
裴宴:“……”
輕笑出聲,花錦靠著椅背,閉上眼睛慢慢道:“假話就是沒什麼好生氣的,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真話呢?”
“當然生氣,我又不是聖人。”花錦勾了勾唇角,“不過都已經習慣了,我不到十八歲就來了這個城市,什麼樣的罵沒挨過。有時候討生活已經不容易了,哪還來得及為別人的言語生氣。”
“不過即使日子再艱難,在我幾乎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還是遇到了好心人。”花錦睜開眼睛,看著裴宴的後腦勺,徐徐道,“所以我仍然是幸運的。”
“好心人?”遇到紅綠燈,裴宴把車停了下來,他轉頭看了花錦一眼。
“是啊。”花錦笑眯了眼,“遇到過很多好心人。”
裴宴覺得花錦此刻的眼神太過溫柔,他避開她的視線:“那你運氣確實很好。”不像他身邊那些人,圍在他身邊,隻會想盡辦法讓他投資,有時候出門吃個飯,都要被這些人圍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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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找個地方吃晚飯吧。”花錦看著窗外,“我請你。”
“請我?”
“嗯,請客謝恩。”花錦再次笑開。
“用不著,”裴宴繃著臉道,“我隻是湊巧路過。”
“就算隻是湊巧,我也是要謝的。”
第22章 實力
“這裡是哪兒?”花錦抬頭看著四合院大門兩旁掛著的紅燈籠, 門裡面很安靜,沒有一般飯店該有的熱鬧。
“一家私房菜館, 不對外接待普通客人, 裡面的廚子做菜手藝是一絕。”裴宴踏進門檻, “走吧。”
花錦扒著門框,眨巴著眼看裴宴:“裴先生,你知道我是村裡來的, 對吧?”
“剛才還說要謝恩,現在難道打算後悔?”裴宴差點被花錦氣笑, “我對你的恩情,還不值一頓飯錢?”
“別說一頓飯錢,就算是一個月的飯錢,也是綽綽有餘的。”花錦一臉無辜,“但關鍵是我沒多少錢,我怕等下付賬的時候錢不夠,丟不起這個人。”
“在門口磨蹭不進來就不丟人了?”
“這樣至少是丟人不丟錢,要不我還是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吧。”
“網上有個段子說,女人對不喜歡的男人就說做牛做馬來報答, 對喜歡的男人說以身相許。”裴宴斜眼看花錦,“你怎麼看?”
“以身相許這種事, 需要雙方你情我願才行。”花錦低著頭小聲嘀咕,“如果以身相許後,給報恩對象帶來一堆的麻煩,那不叫報恩, 叫報仇。”
“哼,你還挺會找理由。”裴宴見她還扒著門框,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就往裡拉,“放心吧,花不了你多少錢。”
往前走了幾步,裴宴忽然想起什麼,低頭看了眼花錦的膝蓋,減緩腳速,“這家私房菜館有個廚師很擅長做蜀菜。”
花錦愕然抬頭。
“以前我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就喜歡吃他做的菜。你是蜀省人,等下幫我嘗嘗,他的菜究竟是不是正宗蜀地風味。”
花錦又把頭埋了下去:“哦。”
在這個地方吃飯的人並不多,但並不代表沒有人。當有人發現裴宴竟然帶著一個年輕女孩子到這裡來吃飯時,忍不住感到驚訝。
就裴宴那陰晴不定的狗脾氣,除了想在他身上撈一把就走的女人,誰還受得了?如果跟他過一輩子,還不得患上心理疾病?
也有人在猶豫,要不要去打個招呼,但是見裴宴還主動拉了一下女孩子的手腕,他們就識趣地把腦袋縮了回去。如今這個世道,影響別人談戀愛,是會倒霉的。
萬一壞了這位的好事,麻煩更多。
花錦發現裴宴對這裡非常熟悉,看來他是經常來這裡吃飯。
穿過拱門,有人過來領路,帶他們來到一個雅間裡:“裴先生,還是照舊?”
“今天吃蜀菜。”裴宴喝了一口開胃茶,“老吃那幾樣東西,也膩了。”
“好的,請二位稍等。”接待員朝兩人微微一鞠躬,退出了雅間。
花錦抬頭看牆上掛著的字畫,“鮮鯽食絲膾,香芹碧澗羹。蜀酒濃無敵,江魚美可求。詩聖的詩,掛在這裡倒是正合適。”
“喲,沒看出來你對這個還挺了解。”裴宴瞥了眼牆上的畫,都是近現代仿制,算不上什麼精品。
“那當然,我高中的時候可是全校第一名,語文更是從未丟過前三名的寶座。”花錦端起開胃茶喝了一口,“平時就算不懂風雅,也能假裝賣弄一下。”
明明成績如此優異,卻那麼早出來打拼?
裴宴端茶的手微微一顫,他看著神情平靜的花錦,那種煩躁感又出現了。抬頭摸了摸胸口,想要把那種讓他不適的感覺壓回去。
上菜的速度很快。有些費時的菜,由於裴宴沒有提前預定,就沒法做出來了。
花錦嘗了幾筷子,沒法評價這些菜的味道地不地道,但是味道很好。英雄不問出去,好吃的菜也不講究菜系。
不知不覺吃了兩碗米飯,花錦著肚子嘆息:“吃肉一時爽,減肥哭斷腸。”
“都瘦成這樣了,還減什麼肥。”裴宴倒了一杯茶給花錦,“拿去,消食茶。”
“謝謝。”花錦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想起上次跟裴宴一起去江酒市發生的事,“網上好像有營銷號在帶節奏,暗示網友,江酒市那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與某藝人有關。不過這個藝人很聰明,並沒有正面回應這件事,就算你站出來說自己才是那個報警救人的好心人,他也能把自己推得一幹二淨。”
“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敢明著把別人做的好事套在自己頭上。”裴宴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這演員是誰?沒聽說過。”
“這些媒體也真是喜歡閉著眼睛吹噓,拿著一張你坐在這裡,模糊到看不清臉的照片,還能誇什麼美豔逼人……”
花錦捏緊了手中的茶杯,好想砸過去。
“還有這裡,說什麼身材曼妙,氣質脫俗……都編的什麼東西。”
她不想砸杯子,想砸茶壺。
看完幾篇報道,裴宴鎖上手機屏幕:“這種炒作方式,不會起太大作用,網友很快就會忘到腦後。我不跟這種小藝人計較,跌身份。”
嘴上這麼說著,他隨即就低頭給助理發了一個消息,點名以後不跟這個藝人有任何合作往來。藝人立人設,給自己找話題度都很正常。但不管是藝人還是普通人,不該拿這種事情來炒作,這是做人的底線。
喝了一會兒消食茶,花錦跟裴宴走出雅間,院子裡掛著彩燈,在夜裡十分漂亮。
“這些燈……”花錦仔細看了一會兒,“有些好像是手工做的?”
裴宴盯著燈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出手工與非手工有什麼差別,難道他們從事傳統手工藝的人,對手工藝品有著天生的直覺?
“裴先生真是好興致,陪朋友出來賞燈?”
花錦回頭看去,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男人朝這邊走過來。待這人走近了,花錦發現對方年齡在六十歲上下,表情很嚴肅,讓她不由得想到“正人君子”四個字。
這樣的人很難讓人產生惡感,但也很難生出多少親近之意。她偏頭去看裴宴的表情,這位此刻根本毫無表情,仿佛走過來的男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氣氛隨著裴宴對男人的漠視產生了變化,漸漸就冷了場,空氣中彌漫著揮散不去的尷尬。
這個看起來很嚴肅的男人,仿佛半點都沒有察覺到裴宴的冷淡,反而對花錦點了點頭:“看你有些面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機會難得,讓裴先生陪你多轉轉。”
花錦隱隱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味,好像既有嘲笑她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又有擺架子替裴宴安排的味道。這種看似嚴肅正經,實際上卻最喜歡講究什麼身份地位輩分的人,花錦在工作中遇到過不少,如果不想與這種人起衝突,隻需要保持微笑就好。
“聽說徐先生家的寶貝獨苗苗進去了,不知道放出來沒有?”裴宴嘴角微微上翹,勾勒出帶著嘲意的弧度,“年輕人不懂事,在裡面待一段時間,說不定就長大了。”
“承您吉言。” 徐先生臉上的表情幾乎繃不住,就在花錦以為他會爆發的時候,這位徐先生竟然還有精力對她禮貌一笑,才不疾不徐地離開。
“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