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她真的很難追 2575 2024-11-26 16:42:10

  陸懷砚下颌漸漸繃緊,喉結不住顫動。


  可他到底舍不得叫她難受,匆匆甩掉手上的泡沫,轉身推開淋浴間的玻璃門。


  “懷砚哥。”江瑟看著他的背影,“你抱抱我。”


  陸懷砚帶傷的手貼著玻璃門,稀釋掉的泡沫像融化的奶油從他指尖滴落,在玻璃門蜿蜒出一條條細白的紋路。


  他駐足喘氣。


  “我想要你抱我,懷砚哥。”身後的姑娘執拗地又說了聲。


  陸懷砚慢慢籲出一口濁氣。


  低頭一扯身上的襯衣和西褲,赤著身回去那片熱霧裡。


  江瑟踮起腳,雙手攬住他脖頸,輕聲說:“懷砚哥,我把十六歲的岑瑟帶了回來。”


  她將頭埋入他肩膀,聲音被細碎的花灑聲打得支離破碎,“這些水聲,再也不是那天的雷雨聲了。”


  十六歲那年的雷雨終於停了。


  她終於聽不到那片雷雨聲了。


  陸懷砚心口一慟。


  長睫緩慢垂落,左手覆上她後腦,將她緊緊抱入懷裡。


第80章 她再不是一個人了。


  人活在這世上, 每一日都要失去些東西。

Advertisement


  頭發、肌膚碎屑、眼淚、信念,抑或是情感。


  頭發和皮膚會再生,可那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有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也有可能會在某一日某一刻突然就回歸了。


  沒有拔山涉海的轟烈,就隻在某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裡, 忽然就回歸。


  這一個春夜便是江瑟的這一日。


  水淅瀝瀝落著。


  江瑟黑長的發一縷縷搭在兩人交纏的手臂上,不斷往下綴著水。


  身體和大腦復刻住那三日的記憶, 每一日, 當水從花灑落下來時,她都像是聽到了那一片雷雨聲。


  她曾經同張玥說她們都是從暴風雨走出來的人。


  她騙了張玥。


  十六歲那年的暴風雨她從來沒走出來過。


  直到今日。


  “抱緊我。”眼睫無力垂著, 布滿傷痕的手指也無力垂著, 江瑟的聲音很輕, “懷砚哥, 我好累。”


  一個人不知疼痛不知疲憊地走了五年,因為沒有抵達目的地,她可以忽略所有的疼痛與疲憊, 憑著一股意志力往前走。


  等終於抵達目的地了,那層束縛著自己必須要堅強走下去的枷鎖一旦碎裂,積累了五年的疲乏頃刻間襲來。


  陸懷砚將她從車廂裡抱出來時, 她好似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夜,渾身虛脫到了極致。


  隻是這一次,她是完完整整的自己, 是終於從廢工廠走出來的江瑟。


  而這一次, 他始終不曾離去。


  她皮膚裡還殘留著滑膩的泡沫, 整個人像一條滑不溜秋的徹底脫了力的魚兒。


  陸懷砚穩穩託住她, 沒叫她有一分一毫的下墜感。


  心底的怒火早已被別的情緒壓制, 他閉眼將臉貼上她臉。


  真是沒救了。


  他想。


  十一歲那年便告訴自己,再不會給任何人拋下他的機會。他不會回頭,所有拋下他的人他都不會回頭再去找。


  獨獨在她這,一而再地栽跟頭。


  她一句“抱抱我”,他便一步都舍不得離開。


  頭頂的燈光被水打散沉一個錐形光霧。


  他們的皮膚被光照亮,像海裡兩條貼面交纏的魚。


  直到指腹的皮膚起了皺,陸懷砚才將她抵上湿漉漉的牆面,拿下花灑,細細衝走她身上的所剩無幾的泡沫。


  被抱上床時,江瑟渾身幹爽,頭發已經吹幹了,牙刷幹淨了,身體的每一道傷口也重新上了藥,正在緩慢愈合。


  陸懷砚脫掉兩人身上的浴袍,將她抱入懷裡。


  他們在寂靜的夜裡赤.身相擁。


  江瑟抬起眼睑看他。


  屋子裡並非全然的黑暗,黑色窗簾留了一眼細縫,窗外的月亮落了一隙光進來。


  男人背光的臉輪廓模糊。


  可他身上的每一處線條於她而言都是清晰的。


  便是在全然黑暗的環境裡,她都能清晰描摹出他的輪廓。


  這男人或許不知道他出現在地下室,伸手要替她刺下那一刀時,對她意味著什麼。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今日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興許會像一臺斷了電的機器,帶著一身血跡軟倒在車裡。


  又興許會洗去身上的髒汙,頂著湿漉漉的頭發赤身裹一床被子,一個人在極致的亢奮與極致的疲憊裡慢慢渡過這一夜。


  總歸不會是像現在這樣,被人用堅硬的臂膀抱著,用體溫熨帖著。


  告訴她,她不會是一個人。


  她再不是一個人了。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陸懷砚睜開眼,精準地對上她眸子,淡淡道:“睡覺。”


  他的聲音很平靜,也很溫和。


  全然沒了先前在浴室裡的慍怒與挫敗。


  “你還沒親我。”


  睡前醒後的兩個吻是他刻意養成的習慣,江瑟聲音雖然輕,語氣卻十分的理所應當。


  陸懷砚淺淺地籲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這會有多想要她。


  今日她的運氣但凡差一些,他現在擁抱著的或許是早已經失去體溫的她。


  所有被他壓制在心底的情緒已經翻湧成一種近乎動物本能的衝動,想不顧一切地佔有她來平復這些情緒。


  可他能感知她的疲倦,也撫觸過她身上的每一道傷。


  他舍不得在這種時刻要她。


  陸懷砚抬起她下颌,唇湊過去,隱忍克制地落了個吻。


  隨即大手蓋上她眼睛,又說一遍:“睡覺。”


  話音剛落,掌心便是一痒,懷裡的姑娘終於闔起了眼睫,幾乎在一秒內沉沉睡去。


  陸懷砚在黑暗中等了片刻才挪開手。


  -


  翌日天晴,春光正好。


  江瑟醒來時,身旁的男人已經沒了蹤影,他那側的被子還帶點餘溫。


  她也不在乎。


  總歸他沒一會兒便會出現,隻要她醒了,他就會朝她而來。


  江瑟光腳下床去拉開窗簾,而後便安安靜靜坐窗臺上看遠處的江面和朝陽撒在江面上的光。


  浮光躍金。


  江面上每一道被風吹動的褶皺都湧動著細碎的金子。


  她從小就喜歡看陽光,對那片湛藍無暇的天空也始終情有獨鍾。


  她永遠喜歡晴日。


  “醒了?”


  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即是一道很輕的緩緩朝她靠攏的腳步聲。


  江瑟回眸對上他眼。


  “嗯。”


  眼前的姑娘披著昨晚的浴袍,墨綠色一道身影,身側是被風吹得鼓起的黑色簾布,身後是一大片金光熠熠的江景。


  她被光攏著,烏發凌亂散落,每一根發絲都縈繞著很溫柔的曦光。


  曾經有過的病態般的破碎感不復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而平和的安定感。


  那雙總是讓陸懷砚覺得透不入光卻又燒著一把火的眸子,這會明亮得比她身後的光還要耀眼。


  她眼睛綴滿了光,可陸懷砚依舊看得見她眸底的那一束火光。


  這世間要有什麼比太陽還要熱烈,那一定是燒在人眼裡心裡骨子裡的這一把火。


  男人一步步靠近她,抱起她,說:“帶你去洗漱,然後吃早餐。”


  進了浴室,他把牙膏擠上牙刷,“張嘴。”


  江瑟乖乖張開嘴,由著他給她刷牙。


  他如今做起這樣的事總是駕輕就熟。


  從廢工廠出來時,她手傷迸裂得厲害,昨晚洗完澡後陸懷砚給她重新上藥包扎,親自給她刷牙、吹頭發,然後抱她去床上。


  陸懷砚等她漱掉嘴裡的泡沫,看了看她下眼睑,說:“昨晚睡得好嗎?”


  江瑟頷首“嗯”了聲。


  她已經許久不曾睡得這麼好了。


  醒來時身體明明哪哪都覺得痛,可她卻覺得安定極了。像是在黑暗中漂泊許久的某一塊碎片終於回歸,整個人有了一種踏踏實實的安定感。


  陸懷砚給她洗漱完,便徑直取過藥箱給她上藥,目光很專注。


  江瑟低頭看他手,他手背全是刮痕,昨晚給她上完藥後便抱她去床上,他也沒給自己重新上藥,這會傷口有點兒發炎。


  江瑟用腳尖碰了碰他,說:“你先把你的傷處理了。”

作品推薦

  • 一晚系統

    竹馬突然發消息問我:【如果有天我們同時被關,親密接觸後才能出來,事後你會選擇抹除誰的記憶 ?】【我的,我要讓你尷尬一輩子。】許久,他發來一條咬牙切齒的語音:「呵,你果然不記得了,可我還記得你腰上的小痣。」

  • 保送內定後我擺爛了

    學校把保送名額給校園欺凌我的人后,我擺爛了。 物理競賽?不去。代表演講?不講。七校聯考?我直接交白卷! 校董來視察點名我接見?這還是要見的。 我直接上去就告狀:「爸,學校搞暗箱操作。」

  • 炮灰白月光下線日記

    我因為車禍死在男主面前。 系統提示他:「您的白月光已下線。」 肇事車主跪在地上請求他的原諒。 系統提示他:「您的女主角已上線。」

  • 穿成騷擾男主的校霸

    穿成男同校霸,系統說狠狠性騷擾直男男主。 我直接本色狂演,等待女主救贖瘋批男主。 可當女主轉學過來,男主卻瘋了。 「你是不要我了嗎? 「為什麼要把我推給別人。」 我淦! 大哥,這是言情小說啊,你的設定不是直男嗎?

  • 弟弟的粉紅指尖

    我在手控博主的評論區火了:談過,也就那樣,踹溝裏了。 博主:?你當時親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 我正激動地回復博主,看到具體內容,瞬間熄火。

  • 枝枝計畫

    貴族學院里新來了個小白花。她頭上頂著「救贖文女主」五個大字,每天對我的未婚夫噓寒問暖,日復一日地送著廉價棒棒糖。 我靠近未婚夫時,小白花會把他護在身后,朝我大吼: 「我,我知道你有權有勢,但我不允許你欺負他!」 她雙眼含淚,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什麼都沒做的我:「你發癲了?」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