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想飛升就談戀愛 3447 2024-11-26 15:09:18

  顧見深便又道:“可我身為帝王,又如何能不造業?不造業又該如何造福百姓?修自身固然重要,可天下萬千百姓尚在苦海,我又怎能兀自高飛?”


  沈清弦眼中帶著贊許:“陛下大善。”


  顧見深想了下,又垂眸道:“母後心中念著我,隻想我好,所以希望我抄經後領悟真理,可以放下負擔,寬慰自身。”


  她隻是想讓你失去當皇帝的資格。當然這話沈清弦不能說,顧見深如此信任孫氏,又這般渴望來自於母親的關愛,他又怎好戳破這本就脆弱不堪的小水泡。


  沈清弦道:“太後娘娘愛您深切,著實讓人感動,可陛下既為萬民之主,便不該隻悟自心,更應敞開胸懷,容納萬千。”


  顧見深連連點頭,顯然是極為認可的。


  沈清弦又委婉道:“孝道也不可失,太後一番心意,陛下不可辜負。”


  顧見深垂眸道:“朕明白,這經書我會好好抄,也是為太後祈福。”


  沈清弦又道:“如此一來,陛下的身體隻怕要先受不住了。”


  顧見深搖頭道:“沒事,我向來淺眠,尚有時間。”


  沈清弦看著他道:“陛下年幼,睡眠不足會影響身體成長,這樣卻是本末倒置了。”


  話說到這份上就讓人很為難了。不抄經不孝,抄經又於自身不利……


  顧見深困惑地看向沈清弦。


  沈清弦輕聲道:“不如讓臣代勞?”


  顧見深瞳孔猛地一縮。


  沈清弦道:“這十遍經書……便讓臣來代您抄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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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見深愣了下才說道:“可這字跡……”


  沈清弦笑了下,提筆在紙上寫了兩字。


  字體工整卻稚嫩,筆鋒雖在卻氣弱,這竟和顧見深寫的字一模一樣!


  顧見深定定地看著,黑眸陡然變深,一股凌厲殺意瞬間衝出脆弱的皮囊。


  沈清弦隱約察覺到一些,隻是他剛凝神,那殺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見深驚嘆道:“漣華哥哥,你好厲害!”軟糯的語氣裡全是欽佩和驚喜,哪有絲毫異樣?


  沈清弦隻疑惑了一下,但也沒想太多,他溫聲道:“好在能為陛下分憂解難。”


  如此一來算是幫顧見深減輕負擔了。


  這抄經本就於他無益,但為了應付孫氏,也為了不打草驚蛇,這經還是要好生抄的。


  當年的“沈皇後”多才多藝,於書法造詣極高,模仿一下顧見深如今這不成熟的筆跡還是很輕松的。


  而且這經書樣本很多,照著寫更加不會讓人看出破綻。


  隻是這十遍經書很耗時,即便是沈清弦來抄也得費些時候。


  顧見深問他:“這時候不早了,今日的經書還是由朕來吧。”因為明天一早就要交到太後那邊去檢查。


  沈清弦想到那伏在案前的瘦小身影便心生不忍,他說道:“讓臣來吧。”


  顧見深又道:“可是再晚些……你出宮就不方便了。”


  沈清弦道:“臣帶回去抄。”


  顧見深微微擰眉:“這明早……”


  沈清弦寬慰他:“放心,等晚些時候,臣會偷偷將經書放於案前。”


  這話的深層含義是,沈清弦可以避開宮內守衛,無聲無息地出入宮廷。


  顧見深面上不變,但攏在袍袖中的小手卻用力攥緊。


  他問沈清弦:“這樣能行嗎?”他面露擔憂之色,“若是耽擱了,明日……”


  沈清弦以為他怕孫氏生氣,於是安慰他道:“不會的。”


  顧見深想了下,釋然道:“那就有勞國師了。”


  沈清弦眸色很是溫柔:“臣之榮幸。”


  如此便說定了,沈清弦回去用了足足一個時辰抄完經書,抄好後他又去處理了一些事,然後借著夜色入宮,將經書放在了御書房。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宿顧見深根本沒合眼,他躺在華麗的龍床上,手放在匕首上,全神貫注地聽了一宿。


  第二日晨起,他便去了御書房。


  桌上擺著的一疊經書如同烈日的強光般刺痛了顧見深的雙眼。


  他沒聽到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動靜。


  這嚴密死守——衛琎嘗試過暗殺無數次都無功而返的皇宮,竟然被秦清來去自如。


  他凝神之下連蟲鳴都聽得清楚的耳朵卻沒聽到秦清的動靜。


  顧見深閉了閉眼睛,拿起那一疊經書,看到上面的字,他眸色更深。


  這字跡別說孫氏,連他自己都無法分辨。


  他可以嘗試改變筆跡,但沈清弦也可以繼續模仿。


  孤零零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的小童危險地眯起眼睛。


第52章 沒有誰是例外。


  翌日, 沈清弦進宮時,顧見深又是滿面喜色地迎上來:“國師!”


  沈清弦向他行禮。


  顧見深趕緊將他扶起來, 他湊近他小聲道:“經書很好,我聽福達說,母後看過後還欣慰地笑了。”


  他這般說, 沈清弦隻覺得氣悶,那孫氏估計看都沒看過, 又談何欣慰一笑?這福達……八成也是心疼小皇帝,故意說來讓他歡心的。


  當然他不會拆穿,隻說道:“如此便好。”


  顧見深又問:“我們今日學什麼?”


  沈清弦道:“昨日臣教您那法門, 你可還記得?”


  顧見深連忙復述了一遍, 沈清弦很是欣慰, 對他說道:“我們今天再練練吧。”


  顧見深彎著眼睛說:“好!”


  學這個其實很枯燥,而且進展極慢,也就越發顯得無趣。


  以顧見深如今的程度, 根本還沒領悟, 所以對身體的益處也就顯現不出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 似乎這法門和抄經有異曲同工之處。


  當然假以時日, 好處便會一一浮現出來。


  修行結束, 沈清弦又問了他幾句儒學上的功課。


  顧見深顯然更喜歡這個, 說起來頭頭是道,很有想法。


  沈清弦卻隻點到即止,他想的是循循漸進, 不再讓他疲倦。


  時間到了之後,沈清弦說:“陛下,臣告退了。”


  顧見深略帶失望地應下:“好。”


  沈清弦隻當他是舍不得他,不由心軟道:“明日臣還會準時過來。”


  顧見深開心了些:“嗯。”隻是笑意未達眼底。


  秋收祭,顧見深留在了宮中,按理沈清弦身為國師該去祥盛山輔助祭天,但沈清弦不樂意去。


  剛好衛琎也不待見他,他不來他還開心得很,趕緊找了個心腹頂上。


  祥盛山上一派熱鬧,皇宮裡便顯得冷清很多。


  太後也去了祥盛山,唯獨顧見深沒去,孫氏用的理由是顧見深微感風寒,需在宮中靜養。


  但實際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祭天本是帝王之事,結果由攝政王代替了,此時顧見深再去,豈不尷尬?


  孫氏不在,沈清弦索性早早進宮。


  顧見深見到他還是很喜悅的,隻是眼眸深處仍有藏不住的失落。


  想來也是,小皇帝雖稚嫩,但又不是什麼都不懂,這些日子沈清弦的教導也有了用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祭天是件大事。


  可自己身為君主卻不能去。


  沈清弦問他:“陛下在想什麼呢?”


  顧見深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問道:“漣華哥哥,朕是不是很無能?”


  沈清弦反問他:“何為無能?”


  顧見深明顯愣了下,自是答不上來。


  沈清弦溫聲道:“陛下上恭於親,下善於民,雖年幼卻已讀百書,何來無能?”


  顧見深眸色微垂,脆弱卻堅強。


  沈清弦很是憐惜,又寬慰他道:“陛下莫急,您還在成長。樹獨懼風,若長成叢林,又有何懼?”


  他言語輕緩又溫柔,顧見深也被他說動,慢慢打起精神,看向他的視線越發依賴。


  沈清弦又同他說了一會兒話,見他徹底松快才放下心來。


  因為孫氏不在,顧見深中午留沈清弦用膳,沈清弦也願意陪他,於是留了下來。


  孫氏再怎樣也不會苛待了皇帝的膳食。


  雖然御膳房的人不見得會奉承顧見深,但該有的都有,肯定比不上孫氏那邊,也不至於餓到他。


  沈清弦自是看不上這些食物的,不過他見營養均衡,搭配合理,心中還是略微滿意的。


  顧見深胃口不錯,吃得不少,沈清弦隨侍在側,竟還覺得挺有趣。


  以前都是顧見深伺候他,這次換他卻也不賴。


  不過事實上沈清弦也沒做什麼,顧見深人小卻自立,基本上樣樣都是自己來,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沈清弦又是一陣心疼,隻以為顧見深年幼受了委屈,所以習慣了自己動手。


  可事實上顧見深是信不過任何人。


  吃的東西最容易被人做手腳,他“聽”過太多中毒後痛苦呻吟至死的宮人,所以從不大意。


  顧見深這邊吃著,沈清弦一旁看著,越看眉心皺得越緊。


  明明已經不用抄經了,課業上他也給他刪減許多,怎麼顧見深還是如此瘦弱?


  瞧這吃的也不少,怎麼就不長肉?


  那修身的法門又沒這麼快奏效,沈清弦不禁有些著急。


  他哪裡知道,正是他每晚來送經書弄得顧見深睡不好。


  睡眠不好吃再多,這身體也別想康健。


  沈清弦看看顧小深,心思一動道:“陛下……您想不想出宮走走?”


  再怎麼早熟,到底是個孩子,肯定會向往熱鬧,長久這樣悶在宮裡,什麼人也憋壞了,帶他出去散散心,沒準會好很多。


  沈清弦是真的在擔心顧見深的身體。


  聽到他這麼說,本來吃得好好的顧見深猛地一頓……他垂下眼簾,斂住了黑眸中閃過的冷涼。


  出宮……


  他終於要下手了嗎?倒是個好機會。


  顧見深手指微微用力,努力平復下心情,他看向沈清弦:“可母後說過,不許-朕出宮。”


  沈清弦笑道:“沒事,我們可以悄悄出去,沒人會知道的。”


  顧見深手心後背皆冷,但面上卻保持了超乎想象力的鎮定,甚至好奇地問道:“如何才能讓人不知道?”


  沈清弦對他眨眨眼道:“陛下想想臣晚上是怎樣進來的。”


  的確,偌大個皇宮,無數的侍衛,根本攔不住一個秦清。


  他有來去自如的能力,再帶上他自然也是沒問題的。尤其是被哄騙住,不會發出任何聲響的他。


  難怪他不去秋收祭,難怪他這陣子對他這般好。


  就是為了今天嗎?


  孫氏不在,衛琎不在,宮裡空懸,他若是再配合他,出宮是輕而易舉的事。


  一出宮……便是他的死期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顧見深的心髒還是像被針扎了一樣,微微刺痛著。


  這數月,他對他好,教他治國之道,教他齊民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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