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陸凜收回心神,開始演講。
內容大同小異,一些激勵的創業心靈雞湯。
隻是陸凜音色低沉磁性,外形又優越,加上是京大傳說級別的學神,每發言結束一次,臺下除了雷鳴掌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喝彩聲。
林風致坐在第一排,正中間。
他的位置距離陸凜是那麼近,近到他從未如此滿足地,長時間看到陸凜。
“真的好帥啊。”
隔壁是小小的竊竊私語,林風致聽得即自豪又吃醋。
他想陸凜隻屬於他一個人。
崇拜又愛慕,整個演講,林風致貪婪地望著陸凜,都舍不得眨眼。
半小時演講結束後,是半小時的學生提問時間。
學生特別踴躍,紛紛舉手,問的問題也是五花八門,個別問題還很毒舌犀利。
林風致一直高高舉著手,快結束時,點名的老師終於喊到他,“第一排中間的學生。對,就是你,藍衣服那個。”
林風致很激動,馬上站起來,瞳孔裡閃爍著執著的光,“我想問陸叔……學長,你有喜歡或是交往的人嗎?”
大禮堂瞬間熱鬧了,好多尖叫聲。
也是這時候,晏鶴清知道林風致也來了。隔壁的傅何朗瞥著晏鶴清,抓緊時間搭話,“像陸學長這種成功人士,肯定有交往的對象。”
晏鶴清沒有回,提著書包,微微側目說:“我先走了。”起身從另一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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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何朗也趕緊抓著書包跟上了。
也是這時,陸凜在臺上回答,“我不回答私人問題。”
林風致瞬間失落,不過他又有些小小的雀躍,陸凜和他說話了。
答完最後一個問題,陸凜就下臺離開了。
演講結束,大禮堂的學生也說說笑笑著往外走,直到看不到陸凜背影,林風致才回神,著急轉身,跑進人流裡著急往前擠,“麻煩讓讓……”
*
陸凜是從側門離開,京大校長沒在,副校長,主任和幾名老師送他到停車場,一路聊著接下來的合作項目。
快出禮堂,經過一個大廳,陸凜突然停住,看向左邊的照片牆。
副校長有些奇怪,但還是笑著介紹,“這都是歷年新生前五的照片,你的也在呢。”
主任也笑著,示意大家看右邊頂部第一張照片,“陸總照片在那兒,剛好從他那一年開始,那時候他才18歲。”
主任感嘆著,“時間過真快啊。”
所有人都看過去。陸凜則看向左下方,助理注意到了,也往那兒看了一眼。
很快陸凜收回目光,又往外走。
一群人趕緊追上。
到停車處,副院長,主任沒有先走的意思,陸凜看向助理,助理馬上明白,他上前和他們客套了幾句,副院長他們才走了。
助理這才問陸凜:“陸總您要在學校逛逛?”
陸凜點頭,又說:“明年的獎學金,給京大生物系。”
助理了然,他剛在照片牆上看到了晏鶴清,原來是京大的高材生,還是生物系,不過陸凜沒提,他不好直接說出來,迂回確認:“需要指明給某個學生嗎?”
陸凜否了,“不用。”
晏鶴清能憑自己實力拿到獎學金。
助理在心裡暗暗佩服,不愧是他老板,送人錢都送得這麼舒服。
陸氏設立的高校獎學金無比豐厚,就算是第十名,也能包圓四年學費生活費,入學成績能上照片牆,成績進前十應該很輕松。
“你們先回去。”陸凜開車門拿手機,“我——”
“陸叔叔!”沒說完,有人打斷他。
陸凜側目,就看到一個男生衝過來,伸手擋住了車門。
這一次林風致氣都沒喘勻,先來了一個自我介紹,“陸叔叔,我叫林風致,我爸是林友祥!”
這次總會記得他了吧!
陸凜掃過他的眉眼,淡淡問:“什麼事。”
林風致目光灼灼,他深吸口氣,“我能搭個順風車嗎?我有急事趕回家,現在不好叫車,我打了好久……”為了顯示他的話可信,他還掏出手機,頁面還真是打車的頁面。
陸凜拿出手機,沒再看林風致,吩咐助理,“送他回家。”
助理應了聲。
林風致剛高興,就看到陸凜關上車門走了,他登時愣住。
助理上前幾步再次打開車門,禮貌說:“請。”
——
出大禮堂,往左邊走是一條比較幽靜的小道,兩旁種滿了臘梅,鵝黃色的花瓣開得很好,被昨夜的雨打落了一些,地上殘留著不少落花。
傅何朗快步追上晏鶴清,隔著羽絨服,他胸膛還是微微起伏著,“晏同學,三點多了,你餓嗎?我請你吃飯吧。”
晏鶴清拒絕了,“我不餓。”
傅何朗咬著嘴角,終於開了口,“那能加個微信嗎?我開發了一個小軟件,想讓你看看,給點意見。”後一句是他找的理由。
這時一陣寒風吹來,臘梅樹上又掉落幾片花,晏鶴清平靜回答,“如果隻是看軟件,可以。但是其他,很抱歉,我要拒絕你。”
傅何朗愣住,倒是沒想到晏鶴清拒絕得如此幹脆,他終於大著膽子問:“你喜歡女生?”
晏鶴清看了傅何朗一眼,這一眼平平無奇,甚至沒有絲毫情緒,傅何朗心頭卻莫名一緊,不自覺又添了一句,“你不喜歡男生?”
晏鶴清語氣很淡,就像今天的天氣一樣,“我不喜歡你。”
傅何朗走了。
高大明朗的大男生,走的時候差點撞到垃圾桶,他回頭,笑得有些尷尬,“我沒注意。”隨後抹了一把有些紅的眼睛,抬腳走得很快,最後是跑起來了。
晏鶴清收回視線,轉身要走,卻在抬眸瞬間停住,不遠處,男人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
陸凜其實沒來多久,他信步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隻聽到他那句,“我不喜歡你。”
晏鶴清看到陸凜,其實有一點意外。
這次真不是他故意,他隻是單純想聽陸凜的演講。
陸凜先走向他,“我曾經也是京大學生。”
晏鶴清點頭,“我知道,我剛聽完你演講。”
陸凜問:“感覺如何。”
晏鶴清想了想,“如果收門票,我不會花錢。”
意外坦誠的答案,陸凜深深望著晏鶴清,“我來演講,也是免費。”
“那還值十塊錢。”晏鶴清看了眼天色,有些暗,像是要下雨了,“有時間嗎,我可以請你吃十塊錢的東西。”
陸凜突然笑了,“有。”
多年沒來,陸凜還是認識路,到交叉路口,再前行幾分鍾就是大門。
這時晏鶴清卻突然抓住他左手臂,“陸先生,走另一側的小門。”
陸凜微微側目,少年的手纖長雪白,卻也還是一如既往粗糙,他挪開目光,“我記得美食街是在校門對面。”
“是。”晏鶴清點頭,“不過正門有我債主。”
陸凜這次是側身,黑眸對上晏鶴清的目光,少年嘴角淺淺翹起,“我債主很多。你忘了嗎?你也是我債主。”
陸凜眉峰微凝,“他們經常來學校找你?”
“大概吧。”晏鶴清並不在意,他沒松開陸凜,拉著他轉向了另一條小道。
“要幫忙嗎?”陸凜斟酌著。
“謝謝你的好意。”淺色的瞳孔裡,閃爍著醉人流光,晏鶴清彎起雙眸,“不過一些小麻煩,我自己很快就能處理了。”
他始終沒有松開陸凜。
“快走吧陸先生,那家店售罄很快。”
第34章 034
京大在老城區, 就算是老牌名校,對面美食街也大部分是蒼蠅館子,主打一個實惠。
陸凜念大學時, 隻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沒來過。
放假最後一天, 又剛結束期末考,美食街上摩肩擦踵, 晏鶴清拉著陸凜的手臂,在美食街左拐右轉,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鍾, 終於停在一家小小的水煮丸子店。
店面特別小, 隻有四五個平方, 在這兒寸土寸金的地方, 這麼丁點地方租金已是很高昂。
門簾前支了個遮陽遮雨棚出來,不佔地,剛夠遮住顧客。
店鋪雖小, 卻幹幹淨淨,老板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格子鍋幹淨得在反光, 沸騰湯汁裡,各種食材用竹籤串著, 分門別類碼得整整齊齊。
魚丸,蝦丸, 蟹肉、棒, 開口腸, 牛肉丸, 魚籽福包, 嫩豆腐,白蘿卜,海帶結……
隻是和其他店稍有不同,一串就一顆。
老奶奶也不問他們,抽出兩個中杯奶茶大小的紙杯,熟練撈起丸子,一樣一串,紙杯塞得滿滿的,外面雷聲轟鳴,下雨了,她又舀了一勺熱熱的湯,這才遞出來。
晏鶴清付了20塊,接過側身遞了一杯給陸凜,“這家店十塊一份,不選。”
噼裡啪啦。
大雨砸在棚頂,發出清脆的聲響。
很快暴雨如注,剛剛還熱鬧的美食街,瞬間空了,人群匆忙找了最近的商鋪避雨。
晏鶴清和陸凜就在遮雨棚下,剛好夠站他們倆,再往前一步,就是暴雨,斷線一樣的雨滴連綿不斷落下。
天色昏暗,對面小店接二連三開了燈,老奶奶也開了燈,棚頂纏繞的燈帶亮了,淡淡的橘光落到少年彎彎的眉眼,他嘴角也是淺淺的弧度。
“吃不慣再給我。”
陸凜接過,他抽出一塊白蘿卜,剛要咬,晏鶴清打開書包,從書包裡掏出手機,上面插著一副耳機,他重新拉上書包,掛到右肩。
晏鶴清側臉遞過右耳機,“一起聽嗎?這時候聽歌吃東西,會感覺味道更好。”
是有線耳機,黑色。
陸凜將紙杯換了隻手,拿過耳機,塞進耳朵。
同時晏鶴清點開了音樂軟件,隨後將手機放進口袋,轉過臉,看著前方的雨簾,安靜地開吃。
耳機裡,輕快明快的前奏響起,隔絕了雷雨聲,很快一個男歌手開始唱歌,是一首外語歌。
[There once was a ship that put to sea
the name of that ship was the Billy of Tea]
……
陸凜沒有轉身,黑眸落到晏鶴清的左耳。
燈光籠著少年的耳廓,形狀非常漂亮,但有幾條細細的小長口,是受傷後新長出的肉,顏色比原始膚色更要白,突兀濃鬱的白色。
耳機裡還在唱。
[The winds blew up her bow dipped down
Oh Blow my bully boys blow Huh
Soon may the Wellerman come
To bring us sugar and tea and rum
……
When down on her a right whale bore
The captain called all hands and swore]
是一群水手出海遠航的故事。
氣溫低,手中的紙杯漸漸涼了,濺落的雨水,染湿了褲腿,陸凜還是望著晏鶴清,片刻,他出聲,“歌名是什麼。”
“Wellerman。據說這首歌的創作背景,是在18世紀,一條捕魚船追捕一頭鯨魚時,用魚叉狠狠叉傷了它的尾巴,卻還是沒能把它抓住,一直在海上纏鬥,想要抓住這頭鯨魚。”晏鶴清嚼著東西,左邊臉頰微微鼓起,這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少年氣。
“有公司派船給那些捕鯨者送補給,那些水手就稱呼那些船叫Wellerman。”
晏鶴清突然偏頭,清淺的眸子裡倒映著蓬勃的雨勢,他很認真地問:“陸先生,你認為結局是什麼?捕鯨者抓住了那頭鯨魚,還是鯨魚反殺了他們?”
陸凜目光沉沉,反問,“你的結局呢?”
晏鶴清笑了一下,他又收回視線,望著雨,纖密的眼睫偶爾扇動,他還有非常漂亮的下眼睫毛,像是用工筆一根一根畫出來那樣根根分明。
“不知道,但我希望是鯨魚贏。”
陸凜也轉臉看著雨,拿起已經有些涼的白蘿卜,咬一口,不知是蘿卜燉透了,還是確實聽著歌會更美味,滿口鮮甜的湯汁,比酒店幾百塊一份的蘿卜更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