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竊窈 3981 2024-11-26 14:14:02

讓我有了不該有的渴望,從此我貪心地想要多一點、再多一點。


「我隻是以為你喜歡吃的菜,我也該喜歡的,原來也不是這樣。」


沈懷山眉頭緊皺。


沈懷音在一旁煽風點火,「這菜啊,喜歡吃的人看到它便胃口大開。不喜歡吃的人,它燒得再色香味俱全,都讓人惡心。」


「就和人一樣,你說是吧,宋窈娘!」


沈懷山瞪了她一眼,「閉嘴。」


他又讓人上些清淡菜品。


口味俱是我平日慣吃的,隻是我心中到底梗著一根刺。


待吃完這頓團圓飯。


沈懷山隨我回了小院,我躺在榻上,他坐在榻邊,陰影全然籠罩我。


「有話想說對我嗎?」沈懷山牽起我右手,低頭把玩,「可以不用憋在心裡。」


「你所有心事,我都想知道。」


我忍了忍,還是問出了口,「王爺,你把我繡給你的香囊放哪了?」


沈懷山,你把我的心放哪了?


15


沈懷山很迷茫地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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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道:「在軍營裡,怕路上弄丟才沒有帶著。」


「我繡的小兔子你喜歡嗎?」我捏了捏他指尖,眨眼看他。


沈懷山毫不猶豫道:「當然喜歡。」


他在騙我。


我沒有在香囊上繡小兔子,繡得是祥雲暗紋,同他常服一般。


「那就好。」


我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沈懷山也笑了,「好姑娘,細作之事有些眉目了。」


「你還有想去的地方嗎?待忙完這幾日,我陪你去。」


「都可以。」


沈懷山自作主張。


「來了這般久,該去滇池看看了。」


16


天蒙蒙亮,沈懷山便準備出發了。


這日我也醒的很早。


他見我醒來,一反常態將我抱到腿上,用力吮我唇瓣,勾我舌尖。


他將我抱得很緊,讓我有些喘不過氣。


「懷音她性子別扭又急,若她又來生事,你把她打出去。」


「你不用委屈自己,事事憋在心裡,你隻管去打去做,我來為你撐腰。」


我看著他,卻覺得難過。


他對我這般好,讓我痴心妄想,卻隻是做戲。


沈懷山啰啰嗦嗦交代了一堆,最後還是舍不得放手。


「好姑娘,好姑娘。」


他低低地喚著,在侍衛又一遍催他時,終於起身,他咬在我耳垂。


「罷,待此事了了,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可惜,直到死亡那一刻。


我也不知道沈懷山想同我說什麼。


17


沈懷山離去的第三夜。


王府突然走水。


調來侍衛救火,久不來人。我才聽侍女慌慌張張稟報。


有賊人闖入王府,已死了數十侍衛。


鎮南王府可有私兵護院。


護衛長神色肅穆,「請夫人隨某到東苑歇著,如今敵暗我明,女眷歇在一處,也好集中人手。」


我住在小院。


在王府西邊,離東院有著一段距離。


待我們走到半路時,突然聽到沈懷音哭聲,她似大喊著救命。


護衛長神情一凜,「夫人……」


「我隨你一起去。」我該驚慌失措的,可偏偏除了手腳發涼,還能正常思考。


「現在賊人數量不明,我和你待在一起更安全。」


護衛長同意了。


在前院,我見到了沈懷音。


她被人用匕首挾持,一張臉哭成花貓,再也不像從前那般頤指氣使。


「交出城防圖,再為我備一匹快馬!」賊人目光掃視一圈,將匕首割得更深了。


沈懷音脖頸被拉出一道血痕。


血滴滴答答流下。


她罵罵咧咧道:「呸!你有種就殺了我!我哥早晚為我報仇!」


這是我第一回認真地看沈懷音。


明明年紀也不大,倒像個刺蝟。


見人便要扎一扎。


宋家已經打殺了沈懷山一個妹妹,僅剩妹妹的命,我該替沈懷山護著。


我已嫁來沈家,沒有暴露身份。


妹妹應會有一樁好親事。


這世間無人盼我活,不如拿這一命抵了沈懷音一命。


「你不如劫持我。」


我從護衛長身後走出來,「自我嫁來王府,很得王爺寵愛,他還為了我呵斥二小姐。」


「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劫持我比她對你更有利。我是府裡女主人,我可以讓他們給你備快馬。隻是城防圖不在府裡。」


「你可以拿我威脅沈懷山。」


賊人有些猶豫。


但護衛長往前跨出一步,「夫人不可,王爺特意交代,您不能出事!」


我笑了,「聽到沒有,王爺到底有多愛重我,可我真討厭這個莽夫。」


「好。」賊人謹慎地拉著沈懷音,找了個方便突圍的方向,同我道:「你過來。」


我繞過護衛長。


他不依。


「王爺說我是王府主子,無論我想做什麼他都為我撐腰。」


「現在,你讓開。」


護衛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還是側過身子,讓我過去。


匕首抵在脖頸上那一刻,我看到沈懷音被賊人狠狠地推了出去。


這下,她該安全了。


「備馬!」賊人吼著,「不然現在我殺了她!」


脖頸有痛意傳來。


眼淚霎時溢了出來。


這痛尚不及削指之痛十一,隻不過替嫁給沈懷山前,我吃了許多苦。


而從前不知有人疼是什麼滋味。


於是,也不覺得苦。


我看向護衛長。


「放箭。」


18


我並未被射成篩子。


護衛長抬了抬手,為賊人讓出一條路,「備馬!」


賊人欣喜若狂。


他脅迫我一步步出了王府,騎馬飛馳而去,他並不是一個人。


城中有人接應。


我聽到賊人欣喜若狂,「定要向主人討賞,雖未盜得城防圖,但抓來了她——」


「鎮南王妃,姓沈的愛重她,我們手中有她,什麼換不來!」


他們該失望的。


因為那些所謂的愛重,不過是我拿來騙他們的說辭。


賊人給我喂了藥。


一連幾日,我都昏昏沉沉,我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策劃什麼。


也不知道帶我去了哪兒。


我被鎖在不見天日的箱籠中。


都不知過了幾日。


被賊人綁上城牆那日,天氣很好,我聽到他們對著城外喊道:


「誰承想鎮南王竟是個痴情種,真為了個女人送來城防圖!」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隔著很遠,我依稀能看到沈懷山,他未著盔甲,隻穿著常服。


「你放她下來,我將東西交給你。」


若沈懷山真交了城防圖,那他便是整個南滇的罪人。


他在這守了五年。


不該為我,讓這一城百姓深陷水火。


「沈懷山,你先獻來城防圖,我們驗驗才能放人。」賊人將我往前一推,「尊夫人在我這待了這麼久,不差這一時半刻。」


我雙手被縛,站在城牆上。


沈懷山一步步走近,他手上拿著一卷羊皮紙。


他不能再走近了。


我用盡平生最大的勇氣,撞了撞身側人,他下意識地反手推我。


本就在城牆邊上。


他用力一推,我借勢躍下城牆。


19


我看到沈懷山朝我飛奔而來。


而我像一捧輕飄飄的雲,落在他面前。


眼前很模糊,耳朵裡也嗡嗡的,什麼都聽不清。


我隱約看到沈懷山張了張嘴。


他在喊我的名字嗎?


我突然想起他生辰那晚,月亮很圓,酒很甜,沈懷山的眼睛很亮。


他將我抱在懷裡,問我:


「好姑娘,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真遺憾啊,我是個膽小鬼。


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我的名字。


阿姜。


番外(男主視角)


鎮南王一夜白頭。


他一生裡有三件轟動一時的大事,一是用了五年時間爬上鎮南王之位。


二是三個月滅了南蠻小國,隻因他們擄走愛妻,逼她跳下城牆。


三是以欺君之罪把汝南侯府狀告到聖上面前,隻為娶一個牌位進門。


那日,沈懷山大殿之上狀告汝南侯府,以庶女阿姜代替嫡女宋窈娘嫁入鎮南王府。


他搜集了侯府十條罪證,剝了他們爵位,又請求聖上重新賜婚。


為他和阿姜。


大婚那日,很多人去觀禮。


這是一場冥婚。


尚值壯年的沈懷山,頂著滿頭華發,抱著阿姜牌位拜了天地。


大家隻把這當一場鬧劇。


等著為沈懷山牽紅線,迎娶續弦。


可這些人都被沈懷山趕出了門,他在京都為沈懷音尋了門親事,便回了南滇。


他想,阿姜在京都過得這麼苦。


她應該是不喜歡這兒的。


其實他很早便認出了這個傻姑娘,她手指奇怪的痕跡,事事隱忍退縮的性格。


千嬌百寵養大的侯府嫡女,不會像她這樣,隻有看人臉色長大的阿姜才會如此。


於是,沈懷山找人去京都查了她。


從五年前,為他送上一貫銅錢的姑娘查起。


很容易便拼湊起阿姜十餘年人生。


出生時,她左手異於常人,有六指,從此便被整個侯府視為不吉。


他們瞧不起她,奚落她,打壓她。


連累她姨娘都被侯爺厭棄。


因此被侯夫人賣給了人牙子,她們還騙阿姜,是你姨娘不要你了。


和旁人私奔了!


阿姜在侯府裡抬不起頭,是和十六姑娘相依為命的。


十六姑娘出生沒多久姨娘便病死了。


是阿姜,每天偷偷照顧被乳娘疏忽的她。


阿姜在侯府生活得很辛苦。


甚至因為他的求娶, 侯府將她推來嫁他,為此削掉了左手小指。


沈懷山在無數個深夜,都難以入眠。


他握住阿姜手腕。


不敢碰她那一雙手。


十指連心, 削指該有多疼,她雙手浸泡在藥水中時,會不會疼到流淚?


侯府怎敢如此對她?


南滇人擅長吹葉, 沈懷山闲來無事也學會了這技巧。


他曾為阿姜吹過一隻曲子。


那是《鳳求凰》。


隻不過阿姜不通韻律, 她不敢看他, 還問這是什麼曲子。


「破陣曲。」


沈懷山當時騙了阿姜。


他怕嚇到她。


相處這些日子, 他發現她真是膽小, 許是侯府常年磋磨,她隻學會了忍耐。


既然如此,那他便教她勇敢, 教她反抗, 教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


他會成為她的底氣。


阿姜是個好姑娘。


她隻是有些膽小。


沈懷山想, 夫人既然已是這般性子, 那便好好護著,不要嚇到她。


等她全心全意信任他,願意同他說替嫁一事, 他再拆穿好了。


隻是老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也沒有給阿姜這個機會。


阿姜頭七那日, 沈懷音跪在他面前哭, 她說對不起他還有阿姜。


那時,沈懷山才想起,阿姜原來給他繡了一枚香囊。


那是他討來的生辰禮。


阿姜託為他取衣物的小兵帶給他, 但是被沈懷音撞見, 她心中有惡氣。


把香囊丟在了軍營草堆裡。


怪不得。


怪不得阿姜問過他香囊的事,隻是他那時一心撲在細作上,並未當回事。


這枚香囊,最終還是回到了他手上。


沈懷山在香囊背面,發現了繡上去的小字:


姜。


原來,她也曾將秘密隱晦告訴他。


而他晚了一步。


沈懷山曾無數次從夢中驚醒, 夢裡阿姜從城樓上一躍而下。


他告訴自己,跑快點!


再跑快點!


再快點!


要接住阿姜啊!


但每次都撲了個空, 睜開眼又是難眠的長夜。


阿姜明明是惜命的膽小鬼。


卻偏偏勇敢了一次。


隻這一次, 便要了她的命。


他教會了她什麼是勇敢。


卻沒有教會她信任他。


如果這種勇敢的代價, 是讓她喪命。


沈懷山想, 他寧願她一輩子懦弱地躲在他身後, 等他出頭。


其實在去廟裡那天,就已經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了。


但是阿姜沒有說。


偏偏他很自大,覺得靠自己能解決一切。


還在中秋那日分別告訴她,等細作之事了了, 便同她說他早已認出她來。


終究晚了一步。


多可笑啊。


即使他當了鎮南王, 他也沒能護住想護的姑娘。


沈懷山突然想起初見那日。


他其實並沒有看到姑娘的臉。


他被打得動彈不得, 被侯府管家像死狗一樣丟在後街。


他會死在這嗎?


懷音還在等他回家。


沈懷山隻覺得渾身越來越冷,卻有個姑娘送來一貫錢,「你、你去找個大夫看看。」


他下意識握住, 與她左手擦過。


是個六指姑娘。


沈懷山承諾:「滴水之恩,我沈懷山定當湧泉相報。」


一別經年,他當了鎮南王。


她成了他的妻。


他卻沒能報得了這恩。


她已隨時間離去。


隻有他困在原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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