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弟弟一邊開著直播一邊烤串，聽到張澤這句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在開黃腔，那個粉絲沒反應過來嗎？」
我也聽出來了，不過那個粉絲現在隻想跟著張澤白嫖松城，正在興頭上，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
「姐，你來接手。」
弟弟把手上的烤串交給我，而後擦了擦被炭燻黑的胳膊，穿著圍裙就走到張澤的鏡頭裡：
「這附近有很多酒店，還有不少民宿都可以住。」
弟弟好心地提醒那位粉絲：「你一個女孩子，最好不要住陌生人家裡。」
張澤：「你這話說的，是在諷刺松城本地人心眼壞嗎？」
直播間的粉絲也被帶了節奏：
【就是就是，這個小哥說話怪難聽的，這不是抹黑我們松城人嗎？】
【說得好像我們松城人會對一個小姑娘做什麼事一樣！聽他口音他也是本地人，是他自己心理齷齪才會這麼說吧？】
【不是，我覺得這個小哥說得沒錯啊！出去旅遊有點戒備心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了，一個人出來旅遊連酒店都沒訂？真就打算吃穿住行都白嫖啊？】
弟弟沒有看到直播間的質疑聲，他隻是出於善意提醒那個女生注意安全：
「附近的酒店，一晚上也就兩百。」
「別聽他的啊！」張澤插嘴說，「你跟哥學，去路上隨便找個本地人，說你是外地來的，沒地方住，本地人就會給你解決的。就算不讓你住家裡，你也可以免費住一晚酒店，你看我那個視頻沒有？那一晚上我就是免費住的，這兩百塊不用花。」
這個粉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她目光發痴地盯著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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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弟弟不明所以時，這女生忽然上手，捏了捏我弟弟精壯白皙的胳膊。
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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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嚇了一跳，立刻彈離那個女生一米之外：
「你做什麼？」
那女生笑著說：「原來你們松城人的胳膊真的這麼壯實啊！人均一米八壯漢大帥哥啊！」
我弟弟嚇得呆若木雞，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我手上還烤著串，一時沒法脫身。
張澤卻把鏡頭推到了我弟弟臉上。
張澤：「一個大男人讓小姑娘摸摸怎麼了？這分明是你在佔便宜。」
弟弟嚴肅地說：「我有女朋友。」
張澤：「有女朋友，這就更刺激了！說不定你女朋友也在看這場直播呢，哎，你說你女朋友會Ťṻₐ不會生氣啊？不過鬧脾氣也隻會在床上鬧吧，我們這些外人是看不著咯！」
同樣的黃腔，這次直接開到我弟弟女友身上了。
弟弟抡圓了拳頭。
我急忙扔下烤串，上前握住他的拳頭制止他的怒火：「別動手，這個節骨眼上別砸了松城的招牌。」
我低聲對弟弟說：「回去烤串，我來應對。」
弟弟一向踏實聽話，這才忍了怒火，回廚房幫忙。
那個動手動腳的女生有些不悅：「摸一下怎麼了？又沒有惡意。」
我賠著笑臉道：「知道你沒惡意，但開玩笑也有個度，我弟弟他社恐，經不起逗，你擔待著。換位思考，如果有個陌生人忽然上手摸你胳膊，你是不是也得嚇一跳？」
那個女生自知理虧，這才作罷，我客氣地請她回座位上坐著，總不好撕破臉皮。
張澤認出我是老板娘，把直播的鏡頭對準了我：
「你就是這裡的老板娘吧？」
我擠出笑臉相對：「是我，不好意思啊，今天店裡人多，排到你這裡可能沒座了，要不你去別家店吃去？」
張澤理直氣壯地要求：「那你給我單獨加個座Ṫŭ̀ₐ不就好了嗎？沒看我開著直播呢？我，全網一百多萬粉絲的大網紅！」
7
我笑著回：「就算今兒來的是一線的大明星，也不能加座。」
在張澤開口道德綁架我之前，我先亮起大嗓門，對著他直播間裡的幾萬觀眾說：
「總不能因為他是網紅，我們就要給他加座、讓他插隊吧？這對我們現在的顧客朋友以及直播間裡正要來的顧客朋友們都不公平！大家說是不是？」
「沒錯！」
「老板娘說得有道理！網紅怎麼了？網紅了不起啊？」
「該排隊就排隊，這松城的網紅還少了？沒見哪個網紅一上來就敢要求加座插隊的！」
在店裡吃燒烤的遊客聲援我的不少，直播間裡的評論也轉了個方向，都在支持我。
帶節奏，也不是隻有張澤會帶。
隻要把這件事和直播間所有人的利益關聯起來，自然就有人站在我這邊兒。
張澤顯然沒想到自己會插隊失敗，他頂著網紅的名頭一路上佔了不少松城人的便宜，第一次踢了個鐵板。
我趁勢追擊：「這位大網紅，你應該是懂這些道理的吧？」
張澤訕訕道：「這道理我當然懂，不Ŧṻ₀然我能坐擁這麼多粉絲？但這頓燒烤我是一定要吃的，老板娘，你總不能當著直播間這麼多觀眾的面趕客吧？」
我笑了笑：「趕客自然是不會的，我們歡迎你來吃，不過，加座是不可能給你單獨加座的，要是你能等，就繼續排隊，大概也就排個兩個小時就到你了。」
張澤臉上明顯劃過一絲不悅，我笑著指了指直播鏡頭，小聲提醒他：
「在直播呢，大哥。」
張澤隻能再擠出笑臉：
「排隊就排隊，我們等得起！」
「那你們先排著，我去招呼其他顧客了。」
我看他老實排隊不敢造次了，才轉身去招待別的顧客。
張遠關了直播，跟張澤說：「哥，我怎麼覺得這個老板娘在針對你？」
張澤：「呵，一會兒點菜的時候，我們宰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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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們老老實實在排隊，這才放心，正要去廚房，忽然來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男子聲音：
「是姐弟燒烤的老板娘葉音嗎？」
「我是葉音。」我擦了擦手，「你是哪位？」
「老板娘你好，我剛看直播，張澤張遠這兩個網紅現在是在你店裡是吧？」
我看了一眼隊伍裡的這兩人，說：「對，他們現在在我這兒，怎麼了？」
「我是三輪車大爺的兒子周和，我爸爸瞞著我去車站跑三輪車，你也知道，老一輩的人他就是闲不住，昨天他一回家就累得中暑了，我再三追問他才說在動車站拉了兩個大男人去市中心。」
電話裡的男人義憤填膺：「要不是刷到那個網紅的視頻，我都不知道他們居然坐車不給錢！我爸爸一把年紀！給他們拉車拉了三公裡！這兩人居然連十塊錢的車費都要賴！我這個做兒子的，氣得一晚上睡不著！今天看到他們在直播，就冒昧打電話來問問。」
「我明白了大哥，我理解你，我也正想治治這兩個白嫖怪呢！」
「這樣，你先過來，我們……」
我與那位大哥剛商量好計劃，另一個電話又打了進來。
我店門口掛著的招牌有聯系方式，以為是有顧客要提前預約，沒想到對面是個女生。
「葉老板，張澤兩兄弟是在你家店裡嗎？」
又是來找這兩兄弟的。
「不知道你看沒看那兩兄弟的視頻，我是他們視頻裡給他們提供住宿的那個女生，我叫李宜。」
李宜說：「昨天我看他們沒有地方住，讓開酒店的朋友給他們開了個標間，他們住的那個標間，正常算起來一晚上要兩百，他們不肯給錢，我朋友也就一分錢沒收。」
「結果他們住了一晚上，不僅把那個房間弄得滿ťũ⁽地煙頭酒瓶，居然還發視頻詆毀我朋友的酒店服務不周到，還陰陽我們松城人是假好客！」
「他那條視頻已經十萬點贊了，現在我朋友的酒店被網友攻擊，無緣無故被很多網友避雷了。」
「這兩兄弟佔了便宜半句感謝沒有，居然轉頭就來詆毀，我真是忍不下這口氣！」
我聽了也生氣：「我知道了姐妹。這樣，你加我好友，我們一起商量個對策！」
我把這個姐妹和那位大哥一起拉了個群，取的群名就叫「暴打白嫖怪！」。
9
直到傍晚，張澤張遠兩兄弟才排到座位。
他們一落座，就點了一堆鮮肉，牛肉都是五十串起步。
弟弟懷疑這兩個人八成是來白吃白喝的，猶豫著要不要給他們上菜。
我冷眼看著他們，道：「給他們上，人家來吃東西，怎麼能不滿足他們呢？」
張澤和張遠把菜單裡每一道菜都點了一遍。
今天店裡的食材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告訴他們：「海鮮和羊肉串已經沒有了。」
張澤：「那就把店裡有的菜都上上來。」
轉眼，張澤就拿著開著直播的手機走到隔壁桌，松城本地的口音比較好認，他們聽出隔壁桌是本地人，就湊過去說：
「兄弟，我們想嘗嘗你桌上這串烤魷魚。」
隔壁桌的大哥一聽他們是外地口音，也十分熱情：「來者就是客，拿兩串去吃！」
張澤和張遠一點不客氣地拿走了他們桌上最大的兩串烤魷魚。
「兄弟們，免費得兩串大魷魚！」
張澤對著直播間的觀眾嘚瑟。
直播間的觀眾紛紛誇松城人果然熱情好客。
有條評論說：【一桌要一串，吃飽為止，也是一個新的省錢思路！】
這本來是句玩笑話，沒想到張澤受到啟發，居然真的一桌一桌去打招呼：
「大妹子，給我們來串烤黃魚！今天到松城來吃燒烤的都是朋友！」
「兄弟！送我們一瓶啤酒唄！聽你口音是本地人啊！這不得請我們喝兩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