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在元止硬邦邦開口前,林織先道:“按照先前所說,我與元師弟同行即可。”
“隻是你們僅你們兩人,萬一遇上了危險……”
“所以便要勞煩師兄將最安全的那條路讓與我們了。”
林織笑盈盈道,他擅長以讓人舒適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對他來說並不麻煩,幾乎是一種本能。
事情在言語間定下,主事囑咐了弟子們幾句後,身著歸一宗服飾的弟子們便進入不同的山頭進行搜尋。
離城鎮最近也是被搜查最多次的山中,林織與元止二人行其中。
“其實不用走最安全的這條路,我的實力比他們都強。”
雖然元止現在才築基初期,但他知道築基中期的那位師兄不是他的對手。
林織彎唇:“師弟的能力我自是明白,隻是我需要試驗一些東西,需要較為安全的環境。”
元止點頭,沒有問林織要試驗什麼,他聽見林織明白他不弱就足夠了。
他行於林織左右:“我守著你。”
林織喜歡他的不多問,將掌心貼在了最近的一棵樹上。
他閉上眼,靈氣下沉。
在歸一宗內,他隻對幾株草木做了實驗,不方便動靜太大,如今離開宗門,他倒是可以看看自己的極限所在。
木靈氣順著植物的根系向下通過泥土蔓延,給予著大地生機,在林木空隙間無數草木瘋長,枝頭新雅彎曲,花朵競相開放。
林織內府裡的靈氣不斷外溢,被榨幹抽空,直到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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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對目前能力極限的清晰認知後,林織沒有收回手,而是撫著大樹樹幹有些粗糙的樹皮,再次催動靈氣。
以林織為圓心,剛剛得到滋養的草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萎靡。
方才還繁茂的樹木葉子變黃,不一會兒枝幹變得光禿,似乎墜入隆冬。
林織剛剛靈氣所到之處,植株的生機被他吞噬,轉化為木靈氣回到了他的內府裡。
林織並沒有止於此,再次釋放出靈氣。
他仿佛擁有了撥動這一片區域草木時間的能力,樹木快速地煥發生機,這片地方很快恢復如初。
眼前四季輪回之景並沒有讓元止覺得奇異,以為這就是林織進行的試驗。
元止環顧周圍,提醒道:“這裡好像變得有點不對勁。”
也許是林織的靈力驚動了什麼東西,這片和剛剛無二的樹林,突然就變得有些古怪。
元止很難說清那是什麼,但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林織心裡挑眉,面上卻是浮現困惑道:“有嗎?”
“我剛剛查探了一番,這附近好像沒有妖獸的痕跡,師弟,我們往前走吧。”
元止本來還想弄清楚周遭的異常,聽見林織這麼說不免遲疑。
“出發前席師妹還給我傳音,讓我偷偷給她帶壺靈酒回去,一會兒忙完了,我們就支開主事他們悄悄去買吧。”
日光下青年眉眼彎彎,他口中又說著‘偷偷’‘悄悄’‘支開’,元止立刻將腦海裡的其他東西丟到九霄雲外去,跟著林織往前走,沒再回頭。
他們身後,在山林間棲息地燕雀一如往常地落在樹枝上梳理著羽毛,在某個瞬間,粗硬的樹幹忽地如同藤蔓一般柔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它們捕殺。
燕雀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從地面生長出的野花野草吞噬了它們的軀體,風吹過,山林沉默無聲。
倘若有人能劈開地面,便會發現這片區域所有的植株根系在地底下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聯合在了一起,可表面上,花還是花,樹還是樹。
林織和元止搜尋的這條最安全的路的確安全,山林中沒有妖獸的氣息。
不一會兒主事傳音,告知有人找到了那隻妖獸,林織和元止立刻前去。
主事是個陣修,將妖獸困住後便沒再施法,讓弟子們去練手。
林織作為藥修不用出手,負責給受傷的師姐師弟們治療。
在八名築基弟子的圍攻下,這隻妖獸很快就倒下了。
元止在其中出力最多,外門主事看著,心生感嘆,不愧是劍尊的弟子。
隻是他的劍太利,甚至讓人覺得靠近他就會被劍氣所傷。
然後主事就看見冷冰冰的黑衣少年走到了藥修身邊,乖巧中帶著些強撐的堅強,滿身鋒芒化為繞指柔。
“師兄,我受傷了。”
元止展示出傷口,又在林織的耳邊輕聲問:“師兄,我們什麼時候支開他們?”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裡帶著期盼,又因為牢記著‘偷偷’‘悄悄’呈現一種隱秘的緊張。
林織對他眨了眨眼,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握著元止的手腕,給他的傷口撒上了藥粉。
他忍不住在低嘆,瞧瞧,多麼可愛的乖乖。
林織身邊,險些斷臂的師兄看著元止手臂上的一道刮蹭傷,陷入了沉思。
莫非是他眼力不好,沒看出師弟這小小傷口裡的致命之處?
然後,師弟的傷口就愈合了,再晚一點大概都不用上藥。
師兄更加沉默,林師弟,你就寵著他叭。
水鏡前,庭砚在看見元止拿著回春丹都用不上的傷口去賣慘時覺得他手段拙劣,所以在看到林織真的給他上藥時,有些匪夷所思。
不應該是這樣,怎麼會這麼簡單,按照這種趨勢下去,豈不是不需要他出手相助?
如此應該不錯,庭砚垂眸,告知自己,他隻是不放心罷了。
第255章 師徒的共有情劫
將三階妖獸斬殺後,主事將一些材料收進了儲物戒裡等著回宗門填充倉庫,而後一行人返回鎮子裡告知這件事。
低靈域的這些城鎮被一些小世家把持著,負責和各大勢力交流。
林織他們被迎入了布置的雅致的廳堂裡,出來感謝他們的是個青年男子,也是這個鎮子上小世家目前的話事人,姓孫。
林織站在隊伍裡,以他目前的修為雖然判斷不出該男子的道行,但能感覺到應該還沒到金丹期,而且他一定不年輕。
即使他的樣貌停留在築基期的時候,但他身上的氣息已經太渾濁,像一潭死水,沒有絲毫的生機。
“辛苦各位了,不愧是歸一宗的青年才俊,竟然這麼快就除去了這隻妖獸,今晚我必將好好設宴款待一番,還請你們不要拒絕。”
那人先是好一頓寒暄,視線從所有人身上掃過,笑容裡帶著喜氣。
林織察覺到他在自己和元止的身上停留的時間長一些,人容易被相貌出眾的人吸引,這是常事,但那眼神似乎並不單純,不過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林織也沒有深究的想法。
聽見男人的話,主事並沒有拒絕,酒宴還是其次,供奉和情報才是他想要的東西,為了獲取這些東西,他自然願意賣幾分面子。
“父親,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了,可以開席了。”
門口又走進來一華服青年,手裡拿著折扇,對著屋內眾人拱手行禮後,對著男人示意。
修為大概在練氣七層,林織看了他一眼心裡就有了答案。
在視線收回時,林織心裡咦了一聲,又看向那個青年。
青年手中折扇的墜飾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自從修道以來,林織的記憶力更勝從前,他很快就想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他從凡人域來的時候,同座有一個名為高渠道富家公子,十分健談,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相交的人,隻是對方是五靈根,注定與修道無緣,他們便就此分道揚鑣。
高渠年紀輕,在去的路上暢想著日後得道場景,經常邊說邊搖扇。
他的扇墜便因為他的動作搖晃,那是一塊品相極好的龍隱祥雲玉,承載著他對未來的期盼。
記憶中高渠驕傲言明玉胚含有靈石成分的模樣猶在眼前,林織不免又看了青年一眼。
衣袖被人輕輕扯了扯,林織偏頭對上了一雙烏黑的眼眸。
“師兄為什麼看他?”
元止知道這是不能當著人面說的話,所以在林織的耳邊小聲問。
林織還未回答,眾人便往外走了。
他和元止走在隊伍的末尾,那青年在他們身後,幾步追上了他們。
“道友好,我名孫辰華,不知道友怎麼稱呼?”
孫辰華一眼就在人群裡注意到了林織,雖然他身上穿的是與旁人無二的月白色歸一宗門派服飾,但就是與旁人不同,讓人難以移開眼睛。
至於青年旁邊的黑衣少年,則是被孫辰華有意無意忽略了,雖然少年的模樣也十分出挑,但氣勢格外冷厲。
林織報了姓氏:“我姓林。”
“剛剛見林道友看了我兩眼,我還以為有什麼事要和我說,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
孫辰華搖著扇子爽朗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說了來意。
“隻是見閣下扇墜樣式不錯,便多看了兩眼。”
林織倒也沒生疑,也許隻是同類型的玉,就算這是高渠的玉,也有可能是他贈人賣出或者其他情況。
“林道友好眼光,我也十分喜愛這扇墜,日夜賞玩,既然道友喜歡,那便贈予你了。”
孫辰華合上扇子,連扇子一塊往前遞。
林織搖頭:“無需閣下割愛。”
“不必客氣。”
孫辰華十分熱情,一副說什麼都請林織收下的模樣,但隨後他就僵住了。
劍光如墨,在白紙上留下刺目一筆,橫亙在他的身前。
元止眼神凜冽:“我師兄說不要。”
他的意味十分明顯,打哪來回哪去。
孫辰華訕訕收回手,林織對他輕輕頷首,和元止繼續前行。
元止收了劍,和林織認真地說:“師兄,那個人給我的感覺不好,我不喜歡他,你別要他的東西。”
水鏡前庭砚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如此低級的排外手段,隻是展現了他的過分善妒,容易惹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