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有被那個兇手放過,那個兇手並沒有找機會殺他,但從九歲起,仇或每年生日的時候,總能收到一束白花。
那束花可能出現在外婆家門口的信箱裡,可能出現在他學校的課桌上,持續至今。
仇或今年二十六歲,十七年未曾斷過。
這仿佛成了仇或難以釋然的夢魘,是兇手對他無聲的挑釁,仇或很難入睡,偶爾會處於狂躁的邊緣,但工作後這點被他進行利用,他可以不眠不休地查案追兇,因此升遷的速度很快,如今已經坐到了如寧市刑偵大隊第二支隊隊長的位置。
01元氣滿滿地說:【宿主加油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這次01倒是沒喊口號了,因為它也覺得有點棘手,不過它相信這是難不倒宿主的,那些融合的設計者的感情,一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好吧。
01:【對了宿主,這次世界解鎖的功能是體力值恢復!】
林織:【嗯?】
從字面上林織能理解這個功能的意思,但又不能完全理解,為什麼給了他這個增益?
難道這個世界他的體力值會消耗的很快?
林織低頭看著自己蒼白到能看見薄薄肌膚下的青色血管的手,又覺得好像情有可原。
這具身體有些瘦弱,原主長期的宅家、吃藥與酗酒的生活,使得身體遠遠達不到健康的標準。
思及身份,這個世界可能會存在危險,那麼這個功能倒也情有可原了。
01:【就像是遊戲小人有體力條那樣,在消耗的時候可以進行補充哦,不過這個數值不明朗,我也沒辦法解析這個程序,到時候恢復的速度還需要宿主自己試驗了。】
林織明白,沒再和01進行溝通。
另一名警官又冷不丁地對他進行了提問,其實翻來覆去也就是那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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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其實是個枯燥又鬥智鬥勇的過程,急需要耐心,面對提問林織的口供還是一問三不知式。
“警官,我可以喝杯水嗎?”
林織看向仇或,聲音因為幹渴而微啞。
他舔著因幹燥而微微起皮的嘴唇,久坐讓身體各處都在哀嚎著不適。
仇或微微挑眉,看向了旁邊的周二河。
周二河會意,出門給人倒水了,畢竟這還是在審訊,這人還隻是想嫌疑人,哪怕關的是兇手,這點要求也還是能滿足的。
不過他有些奇怪的是這人居然是問老大開的口,要知道大多數嫌疑人都會比較畏懼老大,這麼平心靜氣地開口要水,和之前快要發瘋的那個真是判若兩人。
仇或也很奇怪,他雙手放在桌上看著林織,似乎要把他身上盯出個洞來。
皮膚蒼白的青年在光下如同鬼魅,眼下沒有休息好的青色無損他皮囊的美麗,那雙和他對視的眼眸幽深,自然上揚的唇角讓他看起來好像在笑,細看又並非如此。
周二河用紙杯倒了杯水進來,放在了審訊椅上。
林織慣性地道了聲謝,雙手並用端起了水杯,手銬的鐵鏈晃動發出聲響。
仇或在周二河旁邊耳語了兩句,走出了審訊室,轉頭進了隔壁房。
電腦上赫然是隔壁的畫面,有兩個人坐在裡面看著監控畫面,見仇或進來打了招呼。
仇或點了根煙,其他兩人也都是煙槍沒什麼介意的,畢竟辦案勞神,有時候就得抽煙提神。
祝長東:“老大,怎麼樣,感覺出什麼了嗎?”
仇或呼出煙圈,舌尖品嘗著尼古丁的味道,吐出兩個字:“有鬼。”
“把他的資料再給我看一遍。”
祝長東把調查的文件夾遞給了仇或,仇或翻閱了兩遍,問道:“有這個精神疾病,能讓人性格變得完全不一樣嗎?”
坐在旁邊的危允君在大學的時候修習過相關課程,開口道:“我看了他的資料,他這種病會讓他的情緒變得不穩定,理論上不存在雙重人格的可能,不過他易躁易怒,所以失控和冷靜點時候可能判若兩人。”
他們坐在電腦前,隻能感覺到嫌疑人從崩潰變得疲憊平靜,沒感覺性格變得不一樣。
仇或微微擰眉,沉默地吸了一會兒煙,將煙在煙灰缸裡碾滅。
不一樣,不是那種情緒的大起大落,他分明從那個人的眼睛裡看到了和先前不一樣的東西,就完全像是變了個人。
仇或畢業後就進警隊實習,這些年抓了很多嫌犯,跨境抓捕的大案也經手過幾件,看人不說百分之百準,但也有九成正確,他對人情緒的感知力很明顯,所以能夠感受到嫌疑人的變化。
隻是一個抬頭,他身上就沒了恐懼,那不是一種知道自己沒犯事的平靜,而是藏住了真實情緒,普通人就算沒做錯事在不停地詢問下也會產生自我懷疑,沒案底的良民更是對公安有種天然的畏懼。
祝長東問:“等會兒時間到了,就這麼放人嗎?”
“放。”
“可老大你不說有鬼?”
“不是那方面,關於死者,有查到更多線索嗎?”
祝長東心想不是那方面是哪方面,嘴裡道:“已經打電話去他老家那邊問過了,也沒什麼線索。”
危允君看向屏幕裡喝完了一杯水安靜下來的青年,道:“這案子真古怪。”
他們根據線索和經驗,加上嫌疑人居所周圍的監控以及對嫌疑人體內的酒精濃度檢測,其實已經可以免去這人的嫌疑,可除了這個人以外,他們找不到任何相關的線索。
那條巷子本來就很黑,以前還出過治安問題,所以晚上基本不會有人從那裡過,以至於監控除了拍到嫌疑人以外,就是第二天清早的那個中學生了。
死者名叫嶽吉祥,男,二十三歲,外來務工人員,是裝修的水泥工,平時很少和人來往,工友也說他是個老實木訥的人,沒有和人起過矛盾。
那條路是他回出租屋的快捷小路,也算得上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他的身體中了三刀,呈現倒三角,致命傷是尖角處的傷口,造成了大出血。
這三刀下手都很穩,不是喝了酒的人的精準度,而且嶽吉祥作為一個青壯年男子,和嫌疑人對上,誰倒下還真不一定。
他們一直盤問也是想問出更多線索,如果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犯罪,那麼從時間地點來說,這個青年可能知道什麼。
審訊室裡,周二河問道:“你在巷子裡停留的七分鍾裡做了什麼?”
“我真的不記得。”
“你踢了死者,你踢他的時候他是不是還活著,有沒有向你求救?”
“我不知道。”
“你有沒有在那條巷子裡還看見別的人經過,有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動靜?”
“我沒印象。”
林織放置在審訊椅上的手不自覺握拳,神經脹痛的感覺讓他很難受,他竭力地壓抑著怒意,可眼神還是不免透露出冷意。
大腦似乎無法負荷太多信息,在接收到不喜歡的信息的時候下意識的抗拒。
林織在記憶中真的找不到關於14號晚上的內容,在那些記憶碎片裡隻有鋪天蓋地的負面情緒,又一次被拒絕的稿件,被按下刪除鍵又被恢復的文檔,掃落在地上的大綱,稿紙紛飛,被啤酒浸湿。
和著酒一起被吞服的藥片,煩悶的天氣,掃便利店付款碼時‘滴’的聲響,那條長巷子和以往好像沒什麼區別,記憶裡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人。
可警察做過鞋印比對,出現在被害人身上的腳印的確和那晚原主穿出門的鞋子一致。
記憶欺騙了他,林織想,大腦藏匿了很多東西,連原主自己也不知道夜晚那七分鍾裡他到底看見了什麼,他也同樣好奇。
仇或看著電腦屏幕裡的青年,心想真的不一樣,可似乎誰都沒感覺出來不同,但如果是之前的那個人,現在早就已經激動地站起來怒吼著回答了,而不是這幅平靜中隱隱透露著失控的模樣。
四十八小時時間到了,林織在筆錄上籤好字後被解下了手銬,帶離了房間,去走了程序。
危允君道:“最近請不要離開本市,有任何情況可以報備,忽然失聯可能會被通緝,請您配合我們。”
林織拿到了自己的手機,在裡面存入了她的電話號碼。
離開警局前,林織看見了在辦公室裡抽煙的仇或。
他站在那裡,身上穿了件黑色T恤,勾勒出身體線條,像是沉默巍峨的險峰,隔著透明的玻璃和他對望。
林織敲了敲門,微微仰頭看著他說:“警官,我的手機關機了,沒錢打車回家,你可以送我一程嗎?”
青年的面上帶著笑,形狀漂亮的眼睛給人一種柔軟無辜之感,略長的頭發讓他身上的頹靡感加重,想到他的精神狀況不穩定,更有種神經質的怪異。
仇或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煙,掐滅後撈過寬大的外套穿在身上,拿起了鑰匙。
林織略顯古怪地跟在他的身邊,如果他剛剛沒有看錯的話,情人的底下是不是翹了點?
主要本來那地方也很顯眼,有點變化就更顯眼了。
隻是仇或面色坦然,加上已經被衣服遮住,林織也無從追尋。
他倒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所以隻是奇怪。
仇或開的是自己的車,上車後先開了瓶礦泉水喝。
他知道自己的精力一向很旺盛,進入性成熟期後,需求量也極大,每晚要衝很久的冷水,要麼就通過訓練發泄出去,每天早上還得進浴室待一個小時才能出門上班,有時候忙了幾天積攢的更是讓他煩不勝煩。
這種事對他來說沒什麼意思,隻是獲得機械快感,他沒有想找人的念頭,也沒對人隨便立過,誰知道現在是發什麼瘋。
在身邊青年系好安全帶後,仇或踩下了油門。
那天是他帶人上門銬的人,自然知道人住哪兒。
不過車卻沒停在林織小區門口,而是在便利店前的停車區,不遠處就是那條死了人的巷子。
“下車。”
仇或拔了鑰匙,讓林織下來。
林織開了車門,跟著人一塊走到了便利店門口。
“那天你在這裡買了一袋啤酒,開了一瓶邊喝邊往前走。”
“對。”
林織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朝著那條幽深的巷子走去。
這條長巷子位於兩個建築群中間,陰影幾乎將光亮遮蔽,哪怕是白日,一眼也似乎望不見底。
第204章 警官的犯罪嫌疑人
時值初夏,白日已有些悶熱,但走進巷子卻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冷意。
幽幽綿綿,往人骨頭縫裡鑽,湧到四肢百骸,
林織走的很慢,回想著模糊不清的記憶。
當時原主提著東西一邊往嘴裡灌酒一邊往前走,雙手都沒有空闲。
林織就這樣走到了巷子三分之二的位置,被仇或喊停。
林織停了下來,看向了右手邊,那塊地方有一小灘幹涸的血跡,上面覆了些灰塵,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根據警察所說,便利店門口的攝像頭九點零三分拍到了原主走出巷子去往便利店,九點零五分死者經過那條巷子,一分鍾後原主走進那條巷子,九點十三分另一個巷子口的民用攝像頭拍到原主走出,死者永遠留在了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