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宋嘉竹是吧,那個,我有話想和你說。”
許烈陽還是決定提醒一下宋嘉竹,畢竟和他這種健全的人不同,宋嘉竹要是被變態尾隨了都不好求救,畢竟他沒辦法說話。
宋嘉竹有些疑惑,等著對方開口。
“這裡不好說,不然我們先下樓,邊走邊說。”
許烈陽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在宋嘉竹和他一起走到沒人地方的時候,飛快地開口:“小心林織,他是個會尾隨別人的變態。”
許烈陽沒打算暴露自己被尾隨的事情,便說:“你最好別把他當什麼好人,我就把話說在這兒了,你不用懷疑真實性,我親眼看見了。”
第38章 學霸的雙面同桌
在說完這句話後,許烈陽感覺到空氣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
站在路燈下的黑發黑眸的少年以一種十分幽深的眼神看著他,讓許烈陽有點摸不準他的意思。
他覺得對方可能不相信他,如果林織和他是關系比較好的同桌,他這樣貿貿然地說一句你的朋友是變態,一般人都會生氣。
許烈陽立馬強調道:“我真的看見了,沒有騙你,我也隻是提醒你,要是林織沒有跟著你很正常地和你相處也沒什麼,說不定他現在也不這樣了。我隻是想讓你注意安全,就我所知他目前還沒做出傷害人的行為,但這種事情說不好,反正你注意一點。”
許烈陽說完後像是為了緩和有些奇怪到讓他不舒服的氣氛,玩笑似的說:“其實按照他的那個體格,真有壞心思估計也很難得逞。”
他像是回想一般地回憶起跟著他的林織,雖然是男生但給人的感覺比較無害,站在他面前沒他高也沒他壯,看起來細胳膊細腿,他一個能打幾個他,不管是從身高還是力量上,林織做壞事其實和自投羅網也差不多?
宋嘉竹靜默了一會兒,打著手語和許烈陽道謝。
許烈陽雖然不懂手語,但還是能看懂這個動作的意思。
雖然不知道許烈陽是不是林織喜歡的那個人,但對方提醒他是好心,這一點宋嘉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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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無法消融他心中的微妙感和些許憤懑感,他隻能告訴自己這個人未必是林織尾隨的人,讓自己避免表現敵意。
宋嘉竹輕怔,他為什麼要有敵意?
想不通的情緒被宋嘉竹刻意忽略,轉而想到許烈陽後來說的話上去。
林織不能再去尾隨別人了,很危險,雖然他表現的比較像變態,但是無論是男裝還是女裝,他都更像獵物,要是他下一次喜歡的人不懷好意,那他豈不是送上門的羔羊。
力氣不大,身高也不夠,疼一點還會流眼淚,喝醉了還會隨便親人……宋嘉竹越想眉頭皺的越緊。
此時他已經遠去,和許烈陽拉開了距離。
許烈陽在後面看著學神遠去的背影,心裡感慨了一聲,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一天。
宋嘉竹回了家,林織已經在他家門口等了有一會兒了。
林織有些不滿道:“怎麼來的這麼慢,真的很冷。”
宋嘉竹下意識地想說,下次林織可以自己進屋子裡,他可以給他鑰匙。
林織曾經問他要過一次,也是同樣覺得不方便,但那時候的他拒絕了,如果林織再向他要一次,他大概不會拒絕。
可林織沒有開口,等他開了門後便跟著他進來。
林織哪裡看不出宋嘉竹的想法,那種隱秘的渴望可能連宋嘉竹自己都沒有那麼清楚緣由,可林織知道的一清二楚。
宋嘉竹真正想要的隻是給他鑰匙麼,大概還在等待著他出爾反爾,等待著他威脅他要繼續和他做同桌,這樣他就好和他纏繞在一起,並且自我欺騙,不是他拋棄了過去的規律,隻是被纏著無可奈何。
林織知道他的所求,但林織會順著他的心意去做嗎?
答案是,當然不會。
他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打破柔化宋嘉竹與這個世界的距離,可他的真正目的不是走入宋嘉竹的屏障裡,而是帶著他脫身離開。
宋嘉竹需要主動地走進他,主動地想要和他產生關聯,而不是被動。
如果一直讓宋嘉竹這麼被動下去,他不僅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放在宋嘉竹的身上,而且可能會被宋嘉竹反向控制。
宋嘉竹或許會帶著他一起與世界保持距離,將他圍困,讓他成為掌心的獵物。
那不是林織想看到的場面,他喜歡做一個織網者,而不是一隻金絲雀。
林織看著宋嘉竹,隱去了眼裡的笑意。
靠近我吧,帶著你的不甘與嫉妒,打破你的障礙,跨越一切來到我的面前。
這場關於救贖的計劃,需要你主動走出深淵。
因為臨近期中考試,林織詢問的不再是每日上課進度的知識點,而是有可能出現的考點。
宋嘉竹在講了一些他沒問的題目,似乎在加深他的印象。
林織知道,他在給自己押題。
指針很快指向了十二點,宋嘉竹沒有主動站起來,等待著林織詢問下一題。
林織卻收起了草稿紙和筆,將東西裝在了書包裡。
“小啞巴,這是最後一天了,明天要考試,天氣又太冷了,我就不來了。”
“我確定你會好好地保守秘密了,別說和知道自己真面目的人相處,確實不用顧忌太多,這種感覺還蠻好的,不過考慮到我最初答應你的事,這件事情就這樣吧。”
“其實我本來想過要反悔的,不過又覺得沒什麼意義。”
林織說這句話的時候扯了扯嘴角,露出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意。
“你自由了。”
林織背起書包,由於天氣變冷,他呼出的氣在空氣中變為淡淡的白霧,然後消散。
宋嘉竹望著他,垂落在身側的拇指不自覺地用力按壓指尖。
沒有意義?
因為被喜歡的人那樣拒絕了所以覺得沒有意義了嗎?
對於他來說,他宋嘉竹的存在也沒有意義吧。
自從知道還有一周後,宋嘉竹就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在心裡劃掉日期這件事,但這一刻他不得不在心裡將今天劃走。
宋嘉竹的心有些冷,明明窗戶關著,他卻覺得有一陣冷風從屋外吹進,穿透他的胸口,飄向了另一個未知的地方。
“給,這是今天補習的錢,再見。”
林織將兩百塊錢放在了茶幾上,對著宋嘉竹擺了擺手。
門開了又關,屋外的風湧入,似乎在空氣中打了個旋兒。
用了許久的燈上罩了一層淡淡的陰影,似乎連光線都因為冬日而變得黯淡。
從頭到尾都是一場交易而已,林織付他錢讓他幫忙補習。
林織離開的很幹脆,沒有回頭。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曾在這個客廳裡做過什麼事情,忘記了他的脆弱他的情迷他的引誘,可宋嘉竹沒忘。
客廳裡的錦晃星的葉片有些幹枯,宋嘉竹有些遲鈍地想,該澆水了。
冬日的夜晚有些寒冷,林織沒有騎自行車,選擇了網約車送自己回家。
司機師傅活躍著氣氛,問他怎麼這麼就才離開學校,林織則是回答在老師家補習,媽媽不會開車,擔心他受凍,給他叫的網約車。
司機師傅便感慨著現在的學生真不容易,學習壓力大雲雲。
林織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看著街道兩邊的風景。
大多一片漆黑,零星亮著幾盞路燈。
這個城市並沒有陷入沉睡,隻是這一幾乎都是居民區和學校的地方比較安靜。
01幽幽地說:【任務對象竟然沒有挽留。】
它不可置信!明明它能感覺到任務對象的那種復雜心情,不會說話你拉手總會吧,但任務對象什麼都沒做,隻是發呆似的望著宿主離開。
你這樣是不會有老婆的!01在心裡指指點點地數落。
【這才是常態,因為他是一個習慣失去的人。】
林織輕聲說,他早就預料到了結果。
宋嘉竹的人生在不斷失去一些東西,他的父母,他的家,他的聲音,他的其他親戚關系,所以他一個人居住,獨來獨往。
一個不對世界抱有渴望和訴求的人很可怕,因為沒有羈絆也沒有欲望,人會容易走向死亡。
這造成了宋嘉竹被動的性格,想讓他從被動化為主動需要時間,他已經為宋嘉竹添加了足以讓他改變的東西,剩下的就要交給時間發酵,宋嘉竹也需要時間去清晰地思考,林織對他而言,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在此之前的遊移與痛苦,都是必經之路。
俗話說得好,放長線釣大魚,要獲取足夠心儀的事物,不僅需要周密的計劃,還需要足夠的等待和耐心。
當成功之後,那種程度的依賴感,大概會讓他歡愉到戰慄。
周三,期中考試正式開始。
每考完一場試,有人為了穩定心情不去對答案,但也有人與之相反,考完一場對一場。
這種情況下,成績最好的宋嘉竹的答案,一般都是眾人所期待的東西。
不過宋嘉竹一般不參與這種活動,他也不會把自己的試卷借出去。
不過大家有爭執不下的題目時還是會大著膽子問宋嘉竹,一般是一道選擇題,又或者是一道填空題,這時候宋嘉竹會給出自己的答案,並且說自己也不一定對,但大家都會忽略他在紙上寫的話,和他有相同答案的同學會爆發歡呼。
考完試後假期有三天,但事實上比三天多一些,周四下午考完理綜後,學生們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當然,在收拾東西之前,還要迎接老師們發的一張又一張的卷子,作為假期的作業。
宋嘉竹收拾好了東西,走出了班級門口。
林織已經先他一步離開了,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宋嘉竹走出了校門,校門口的公交站臺前停著一輛公交車,陸續有學生進入。
隔著有些朦朧的霧氣,宋嘉竹看見了在車窗旁的林織。
林織也看見了他,他擦了擦玻璃車上的霧氣,在不規則的形狀裡,對著宋嘉竹揮了揮手。
相遇和離別是同一種手勢,但做出這個手勢和接收這個手勢的人,都明白它所表達的動作。
在這種不規則的清晰中,宋嘉竹看見了林織的笑臉。
不是平日裡的偽裝,也不是天真的惡劣,是一種極為自然又平和的笑容,在冬日的灰蒙裡,帶著閃光的亮色。
宋嘉竹在這一瞬間有跟上去的衝動,但公交車開動了。
如同猶豫要不要前行的旅客,錯過了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