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不能讓她再一次離開這個世界,如果她要去的地方是隔山隔海,薛盈尚且能夠用盡一切辦法抵達尋找。
但是她去的,是另一個世界。
那是他永遠也無法抵達的地方,他隻能無能為力地苦守在這裡,比起單純的痛苦、飢餓和寒冷,等待和期待,都像是一把凌遲在心上的刀。
薛盈能忍受的事情很多,但是唯有看著衛聽春離開,和等著她回來,是他最痛苦,最不敢重溫的經歷。
薛盈垂眸,他本來是絕不敢期待她和自己在一起的,在意識到自己對她動了欲念之後,薛盈甚至自我厭棄,覺得自己卑鄙又無恥。
他的神明終於答應為他停駐在這個世界,他卻對她起了那樣的心思。
他以為她不會再原諒他了。
可是她竟然垂愛他,她竟然願意和他在一起。
薛盈怎麼能不想盡一切辦法留住她?
對他來說,和衛聽春發生關系,根本不必是情之所至,而是他留住她的手段。身體算什麼?他的身體在薛盈看來,是最無用的東西。
隻要他有的,他不惜一切代價。
他見過很多女人用身體留住男子,隻要他足夠“好用”,她就不會再提走了吧?
而現在她看到他的身體,顯然是掃興了。
薛盈咬得滿口血腥,但是他不動聲色,垂眸頓了片刻,掩蓋住眼中的陰霾。
再抬起頭,拿過衛聽春往他身上披的衣服,用力在這上好的錦緞下擺一扯,扯掉了長長一條。
衛聽春愣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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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被薛盈蒙上了眼睛。
衛聽春:“……”哦吼。
第一次就搞這種嗎?
不愧是看過避火圖的太子殿下啊。
“別看我。”不看他殘破的布滿傷疤的身體,就不會掃興。
他貼著衛聽春說,“交給我。”
衛聽春輕笑了一聲,被薛盈按著乖乖躺下了,這時候再多說一句都是掃興,她放松下來,心裡充滿了期待。
床頭不遠處的蠟燭應景地爆了個燈花,床頭的簾幔系帶被薛盈修長的指尖夾住,勾了下來。
他低下頭,在簾幔落下之時,也終於低頭俯身,將衛聽春壓實在床榻之上……
燭火搖曳,這本該是個美好旖旎的夜晚。
但是……
過了大概有一刻鍾。
床幔之中微微急促的喘息一頓,衛聽春忍不住開口道:“殿下,你此刻像是水裡撈出來的魚,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沒有回應。
過了片刻,衛聽春又道:“你這是緊張?還是害怕?你抖什麼……唔。”
薛盈用唇,把衛聽春的唇堵上了。
又過了一會兒,衛聽春實在是沒忍住,“啪”地一聲,狠狠拍在薛盈後背上。
“好了,不弄了……下去!”
她態度有些強橫,卻不是生氣,而是薛盈的狀態不對,怕他身體扛不住。
衛聽春起身把眼睛上的布條拉下來,把衣服攏好,撩開了床幔,赤足下地去倒了一杯水,回到床邊,薛盈整個人埋進了被子裡面,帶動被子小幅度顫著。
衛聽春把薛盈從被子裡挖出來,送到他唇邊,半強迫地讓他喝下去。
“再喝一點,我怕你脫水。”
衛聽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情似水,“先別往被子裡鑽,我讓婢女給你找一身衣服換上,你這身都汗湿透了。”
衛聽春去吩咐婢女,薛盈整個人埋在被子裡面,隻露一點凌亂的頭發在外面。
衛聽春不光吩咐了婢女給薛盈拿了幹爽的衣服,還讓她們抱了一床幹爽的被子來。
薛盈流汗流得太誇張了……而且抖得厲害,呼吸急促像是跑了八百公裡的野狗。
她能理解小男孩第一次可能會激動,但是不至於要死了一樣吧?
她沒讓婢女們進來看到薛盈的樣子,而是抱了被子和薛盈的衣服,親手給他折騰。
把薛盈從被子裡拉出來換衣服的時候,薛盈抓住了衛聽春的手腕,潮湿的鬢發貼在薛盈的面頰上,他修長的手指扣住衛聽春拉他腰腹部位蓋著的被子。
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見,“我可以的。”
他抿了抿唇,看著衛聽春說:“再試一下……”
“你生病還沒好呢,”衛聽春耐心解釋,“先恢復身體再說。”
薛盈有些急,喉嚨本就受傷,這會兒一急,聲音都帶上了尖銳的氣聲,“我真的可以的!”
衛聽春聽他用嗓子吹哨,還拉著她傾身要吻上來,急於證明自己,好像今晚上弄不成,他就要瘋了一樣。
她衛聽春忍不住笑了,反手抓住薛盈的手腕說:“你急什麼,沒說你不行。”
“太醫說你不能受刺激,等你身體恢復了再說,我們來日方長啊。”
“我們再試試,我沒有關系。”薛盈抓著衛聽春,態度很堅決。
薛盈說話太用力,他坐起來迫切地看著衛聽春,抓著她的手也太用力,指尖快摳到衛聽春手腕的皮肉裡了。
他眼中的慌張如有實質,衛聽春大概能猜出來他為什麼會這樣,肯定是她之前說的要換個身份的事情……也虧得他堂堂太子殿下,能想出這種方式來留住她。
衛聽春自己根本不知道,如果她沒有對薛盈的心軟,她基本上是沒有任何把柄能夠拿捏的,她無懈可擊,像一隻來自異世的,抓不住的鳥兒。
衛聽春聞聲又安撫他兩句,他沒平復下來,反倒抖得更厲害。
“聽春,我可以的,我……”
“你可以個屁!”衛聽春一甩手,在他手背上抽了一巴掌,“鬧什麼?老實待著!”
薛盈一僵,垂下來了眼,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頹靡下來,甚至透出了一種絕望的情緒。
衛聽春見狀又卻忍不住笑起來。
她把被子什麼的換了,又給薛盈換了上衣,還把他的頭發順了順。
薛盈維持著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垂頭坐在那裡,面上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表情,讓衛聽春想起了他五歲那年,跪在冰天雪地裡的模樣。
衛聽春從他身後摟住了他的腰,把他拖進被子裡,然後把幹爽的被子拉過兩人頭頂。
她在被子裡捧住薛盈的臉,一摸,果然一手的冰涼的水澤。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哭什麼啊……”
“我不行……”薛盈聲音隻剩下氣聲,還是帶著顫的,短短三個字,飽含了他對自己“無用”的惱怒。
衛聽春又想笑,又怕笑出來這輩子的功德就沒了。
嘆息一聲說:“你行的。”鐵棍山藥一樣。
“可我進不去……”被子裡黑黢黢的,薛盈這句話,伴著一滴滾燙的淚珠,又滾到衛聽春的掌心。
衛聽春:“……”
她抹了一把臉,說:“你沒問題,你進不去,是因為你太激動了,你根本塞錯地方了!”
衛聽春說到這裡,就有點起火。
“就不是我說,太子殿下,你那些避火圖,是看到狗腦子裡面去了嗎?”
衛聽春給薛盈抹了眼淚,又抓住他的手,捏了捏。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找個屁也不懂的小男朋友,然後……她要手把手教人搞她自己。
“是這裡……知道了嗎?也不能像頭野驢一樣橫衝直撞,要慢慢來。”
“那我們再來……”薛盈說,“你教我。”
衛聽春抱住了他的頭,捏著他的後頸,聲音充滿耐心,悶在被子裡,更顯得溫柔無比。
“今天不來了,等你病好了再說。”
衛聽春起身,下地擰了個帕子,邊給薛盈擦手,邊認命般道:“別鬧了,我不走。”
薛盈有些湿漉泛紅的眼睛看向衛聽春,衛聽春傾身,親了一下他的眉心,說:“我哪都不去。”
第63章 五穿
總算是把人給安撫好, 時辰已然到了後半夜,衛聽春沒了半點旖旎心思,上床倒頭就睡。
結果第二天早上, 衛聽春起床後, 笑眯眯回頭叫薛盈的時候, 發現薛盈身上熱得像塊火炭。
而且人怎麼也叫不醒,衛聽春連忙讓婢女找陳太醫來。
結果陳太醫號脈, 又伸手去撩薛盈的眼皮, 然後薛盈衣服就被扒了,隻蓋上個屁股蛋, 針上上下下擺列著, 薛盈直接被扎成了一隻刺蝟。
衛聽春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可是昨天睡覺的時候,薛盈看起來還挺好的……
陳太醫陰陽怪氣拐彎抹角地對衛聽春說,要想讓薛盈長壽, 這段時間, 絕不能再刺激他,尤其是不能同他行房。
“病中行房是大忌。”陳太醫見多識廣, 說起這件事,根本沒有半點其他意思, 隻是陳述事實。
衛聽春聽了之後動了動嘴唇, 想說“我沒有”,但是她想起昨晚上她確實引了薛盈動情, 又讓他在動情的時候急得流了眼淚。
雖然最後也沒怎麼吧, 但是薛盈挺著的狀態確實挺久的, 汗如出漿,到底還是勉強了。
她隻好抿住唇, 認真聽醫囑。
但是在陳太醫開始收針的時候,衛聽春看著薛盈赤裸的脊背,又問:“那他什麼時候能將養好?補品什麼的,除了藥膳之外,參湯還要繼續喝嗎?”
老天作證,衛聽春問這些話的時候,是在非常純粹的關心薛盈的身體。
但是因為她問的時機太巧妙了,正好接上陳太醫不讓她和薛盈行房的話。
再加上衛聽春充滿關切的視線,一直流連在薛盈後脊甚至是還扎著針的大腿上,又因為她心疼眼神就顯得很專注,看在陳太醫的眼中,那可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陳太醫聞言震驚不已,一雙眼中的震驚和譴責,簡直要化為實質,變成兩把刀,給衛聽春來個貫穿傷。
“大病內虧之人,隻能慢慢將養,細細滋補,”陳太醫語氣甚至有點激動,“太子殿下是虛中帶毒,還是經年日久已經浸潤到了身體之中,根本虛不受補,如何能吃藥膳還服參湯,那等同催命!”
衛聽春:“……”不能就不能,這老頭急什麼?
陳太醫說完之後,看著衛聽春道:“衛姑娘,恕老朽直言,殿下對姑娘過於重視,殿下初愈之前,姑娘還是同殿下暫且分開為好。”
“也不消很久,隻需按照藥方,連服三個月便好。”
衛聽春神色復雜,聽著陳太醫說的話,嗯嗯啊啊應著,根本左耳聽右耳冒。
心中一直感嘆,她這把年紀了,好容易找個小對象,不光是個男主角不好搞,麻煩一大堆不說,連吃也沒能吃一次,就背上了“色中餓鬼”的大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