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衛聽春被薛盈朝前狠狠扯了一下,撲到他跟前,鼻梁骨撞在了他肩膀上。
酸楚的感覺彌漫開來,她的眼淚差點飚出來。
她抬頭紅著眼圈看著薛盈道:“太子殿下,你到底怎麼了?”抽什麼瘋呢,她鼻梁骨啊……
薛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就是不能接受周禮娶衛聽春。
周禮實在不好掌控,變數太多了。
但是他的一句“不要再提周禮”,因為衛聽春紅著眼圈和鼻尖,水盈盈的一雙眼看來,頓時就忘了。
薛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今晚被二皇子授意後,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引誘他的那個花魁。
她差點扭著身子坐在薛盈身上的時候,被薛盈不怎麼客氣地一腳蹬在了腿上。
她當時便跪地,因為腰腹撞在了凳子上抬起眼,就是這副泫然若泣的模樣,紅著眼圈和鼻尖,恐懼道:“太子殿下,奴婢到底怎麼惹怒殿下?”
當時薛盈身邊的人,非常迅速就把那女人拉走了。
但是此時此刻的薛盈,卻看著近在咫尺的衛聽春,陷入了愣怔。
他不能接受旁人的靠近,因為從小到大,所有靠近他的人,不是虐待他,就是要從他身上獲取各種各樣的利益。
連親生母親靠他這樣近的那一回,都是想要殺了他。
唯有衛聽春,她對他從來沒有任何所求,她救他多次,又答應陪他幾十年。
薛盈喜歡和她靠得近。
就像此時此刻,衛聽春一手揉著鼻子,一手按在薛盈肩上,嘟囔道:“你下次給個預警吧,我鼻梁骨差點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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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痩的都硌人!”
衛聽春又掐了下薛盈肩膀,也就是把她鼻子磕得酸楚難忍的罪魁禍首。
而薛盈隻覺得,他仿佛又回到了宴席上。
籌光交錯,絲竹不斷,二皇子惹人厭惡的嘴臉,還有身邊居心不良的女人。
他閉了閉眼睛,那女人柔軟的雙手,撫上他肩膀,他厭惡到渾身冒冷汗,想吐。
那女人一側頭,從他肩膀後面湊上來。
薛盈極其厭惡地避開,對面的二皇子笑得猖狂,出口諷刺薛盈:“聽聞十一皇弟愛好特殊,偏喜大漢,那齊輝死後,更是肝腸寸斷,還將他屍骨收斂在了後院……”
“十一皇弟不肯娶妻,怕別是真的如同坊間傳言,不行吧哈哈哈……”
薛盈根本不會受到二皇子的刺激,他也是狗急了亂咬,急著想要知道那個被薛盈藏起來的懷孕女人的下落,連美色這種齷齪手段都用上了。
薛盈隻會惡心,不可能會上鉤。
他漠然看著二皇子捏著身邊女子的下巴,吻上她的唇,依y向物華 說要給他做示範,吻得嘖嘖有聲,涎水橫流。
薛盈就是因為這樣,沒能吃進去東西。
但是此時此刻,他胃袋裡面暖暖的,攀著他肩膀的,是他此生唯一不會厭惡的人。
酒氣燻染開在他的耳根,他頭腦昏昏。
衛聽春恢復好了,抬眼看薛盈,就見薛盈神色迷離,像是要犯病的前兆。
“盈盈,你怎麼……”
薛盈看著衛聽春因為磕了鼻子,與往常淡漠清麗的外表不同,染上了些許緋色的面頰和眼尾,恍惚間覺得她似那上妝後千嬌百媚的花魁。
他不厭惡,不惡心,不想吐。
他不受控制地抓住了衛聽春探他額頭的手,拉到身前,另一手攀住了她的肩膀,偏頭湊上前。
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在幹什麼,隻是本能湊近。
衛聽春的聲音卻戛然而止,她的一雙眼先是迷茫,而後愕然瞪大。
薛盈攀著她的肩頭,偏頭湊向了她的唇。
他沒有貼上來,眼中滿是迷茫和迷離,他停在了衛聽春的唇邊,灼熱的,帶著些許酒氣的呼吸,噴灑在衛聽春的唇上。
兩個近得人呼吸可聞,若衛聽春此刻啟唇說一個字,就會碰到薛盈湊上來的唇。
他們之間有過太多親密時刻,甚至有無數次同床共枕,見過彼此的身體,與彼此心意相通,乃至相依為命。
卻沒有哪一刻,如同此刻。
這根本無法解釋為任何一種親密,隻有一種可能。
薛盈的喉結慢慢滾動,停了片刻之後,他閉上了迷蒙的眼睛,向前湊近。
衛聽春卻已經狠狠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
下一刻,她因為自己用得力氣太大了,又是坐在床邊,直接朝地上栽去,下意識一抓,又把床邊的小案帶倒了。
“哐啷!”香爐滾地,衛聽春狼狽栽倒。
“你在做什麼!”衛聽春低吼出聲,尾音都因為驚怒劈叉了。
第52章 五穿
衛聽春把屁股摔得生疼, 但是她根本不顧上感覺,她瞪著薛盈的方向,簡直有那麼點目眦盡裂的架勢。
薛盈被衛聽春猛推一下, 頭撞在了床頭上, 一下子磕得腦子嗡嗡作響, 但是上頭的酒氣,因為疼痛, 總算是清醒一點了。
他搖搖晃晃起身, 走向衛聽春,想要去扶她, 結果沒有注意腳下, 一腳踩到了滾落的香爐蓋子, 腳下不穩,直接朝著衛聽春摔去。
衛聽春盛怒之下,竟然還下意識伸手把他撐住。
薛盈撲在衛聽春身上, 壓著她倒在地上, 好巧不巧的,嘴唇正壓在衛聽春的肩膀上。
衛聽春和薛盈用的是一樣的香, 熟悉的味道伴著他心中親近之人的體溫,充斥了鼻腔, 被酒精麻痺的腦子, 被某種難解的情緒堵滿的內心,全都讓薛盈變得難以自控。
他環住衛聽春的肩膀, 竟然放縱了他克制了許多日的念頭, 一口咬在了衛聽春的肩膀上。
“嘶!”衛聽春疼得一哆嗦。
但是疼還是其次, 因為薛盈很快意識到自己犯錯,慌張松開了嘴, 但是腦子還不清醒,他下意識在用唇,輕輕碰著他咬過的地方,在本能安撫著衛聽春。
衛聽春的汗毛都炸起來,從後脊一路炸到天靈蓋。
本來抬巴掌打算把身上的人一巴掌抽飛,但是手抡到薛盈耳邊,到底沒能真的打下去。
她這時候還在本能覺得,薛盈隻是喝多了。
一把將薛盈掀翻,怒火中燒罵人,也是實在太慌亂震驚,吼道:“你他媽的到底喝了幾斤馬尿!跟我撒什麼瘋!”
薛盈被推到旁邊,磕到了手肘,但是他已經不知道疼了。
他清醒一些,發現衛聽春生氣了,立刻起身,跪坐在衛聽春身邊,扶住她的手臂道:“對不起……”
薛盈滿眼的慌亂,面色比剛才還要慘白。
衛聽春甩開了他,但是看著他急遽變得灰白的面色,動了動嘴唇,第二句罵人的話噎在了嗓子裡。
衛聽春指著他的鼻子說:“你以後再敢喝酒撒瘋,我就抽死你!”
薛盈捧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臉上,低頭乖乖認錯道:“對不起,我再也不喝了……”
薛盈把臉埋在衛聽春手心蹭了蹭,熱熱的呼吸噴在衛聽春手上。
這種程度的親密,在衛聽春和薛盈之間,是再尋常不過了。
衛聽春喜歡摸薛盈,頭啊,臉啊,手啊,不自覺的喜歡上手。
但是她從沒覺得哪裡不對,她在薛盈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他,她以男男女女老人甚至是太監的身份來到他身邊,每一次他們都很親密。
但是因為今晚薛盈撒酒瘋,剛才差點啃她嘴上,又在她肩膀上亂咬亂舔,衛聽春現在被薛盈的呼吸噴到手心,隻覺得頭皮發麻。
她飛速把手抽回來,撐著手站了起來。顧不上腰上的疼痛,下意識朝後退了兩步,靠在了裡間的屏風上。
薛盈手心一空,跪坐在地上愣了片刻,抬起那雙醉酒之後染上了豔紅,以致於過度糜豔的鳳眸,看向了衛聽春。
見她戒備躲避的模樣,薛盈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再道歉。
而是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聲,非常響亮。
衛聽春被驚得不輕,薛盈卻又抬起了手,在自己另一面臉上再度抽了一巴掌。
衛聽春的心都被薛盈抽得吊到了嗓子眼。
她顧不得什麼,直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薛盈再一張嘴,嘴角湧出了一點血絲,衛聽春忍不住又吼道:“你做什麼啊!”
薛盈掙開衛聽春的手,再度要打自己,被衛聽春又抓住,薛盈這才看向她,嘴角掛著血絲說:“對不起……”
薛盈曾經和衛聽春說過,慶嫔在他很小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看他抽自己巴掌,不見血不停下。
衛聽春一時間心如刀絞,她根本不知道今天薛盈發什麼瘋。
“我可能……快瘋了。”薛盈看著衛聽春,眼淚無聲滑下來。
“我不想傷害你,但是……但是我控制不住。”
“我在吃藥了。陳太醫說,”薛盈看著衛聽春,眼中滿是悲傷和恐懼,“他說我如果一直這樣,可能會瘋的……”
“我每天都在吃藥。”薛盈掙開衛聽春,抱住她說,“別離開我,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真的不會了……”
衛聽春雖然感覺很詭異,但是沒有再推開薛盈,她也覺得他是犯病了,是喝醉了,反正肯定不是薛盈要瘋了。
“別胡說,你隻是……”衛聽春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你隻是心裡有些陰影,好好養著就好了。”
薛盈帶著哭腔在衛聽春肩膀上“嗯”了一聲,衛聽春嘆息一聲,炸起來毛的終於簌簌落了下去。
嚇死她了。
她還以為薛盈……
衛聽春扶著薛盈起來,兩個人重新回到床邊上,衛聽春拿了個打湿的帕子,給薛盈擦臉,擦嘴角。
“你說你,你赴誰的宴,喝成這樣?”
薛盈乖乖將臉湊上前,方便衛聽春動作。他一五一十道:“二皇子的宴,他想打聽那個懷了大皇子孩子的女人的下落。”
衛聽春給薛盈擦完了臉,想起薛盈說他在吃藥,又問,“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吃什麼藥了?”
“還有,你說什麼傷害我?”
“你動不動跪地上抽自己巴掌,你是真的要失心瘋了不成,你這樣對自己,是當我是慶嫔嗎!”
衛聽春解除誤會之後,就開始惱怒心疼薛盈自殘。
她其實何嘗不知道,不是薛盈故意戳她的心,而是薛盈隻會這樣去求得原諒。
他貴為太子,卻被親生母親如豬如狗一樣養大,他和衛聽春說過,有時候……很稀少的時候,他抽自己巴掌,讓慶嫔高興了,慶嫔可能會賞他一點熱湯,或者熱點心吃。
雖然薛盈說的時候面無表情,情緒也沒有任何的波動,但是衛聽春知道,他是覺得,那種時刻,是慶嫔對他唯一心軟的時刻。
他將那樣的時刻,當成他討得慶嫔歡心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