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將灰色的餐墊鋪好,面碗和筷子整整齊齊地擺在旁邊。
細面排列得平整,周圍搭配著紅色的西紅柿和黃色的雞蛋,顏色十分漂亮。滷汁是自己偏愛的酸口,也沒有討厭的蔥和香菜。剛出鍋的面熱氣騰騰,嫋嫋白霧飄在空氣中。
家常的一碗西紅柿雞蛋面,生生讓他做出了深夜食堂的感覺。
尤念拉開椅子,坐在陸清澤的對面。
連續工作幾個小時,她確實餓壞了。
筷子挑起面條,尤念幾下就將一半面條吃下了肚。
“不吃了。”尤念放下筷子,懶懶散散地靠著椅背。
凌晨一點吃面條,簡直是罪大惡極。吃一半就夠了。
陸清澤將碗拿過來,自然地將剩下的面條解決掉。
餐桌上方暖黃的燈光打在陸清澤的臉上,將他黑又密的眼睫毛在眼下照出了兩排陰影。
尤念託著腮看他,心中微動。
這場景,仿佛回到了他們還在交往的時候。
她每次出去吃飯都喜歡點很多種類的東西,每樣嘗一點選出自己最喜歡的吃。而陸清澤會默默解決掉剩下的那些。
“好了。我洗碗。你去睡覺。”陸清澤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尤念應了一聲,先去浴室刷牙。
等她刷好牙,陸清澤已經把碗洗好,在門廳處準備換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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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念看著他的動作一愣:“你要走了?”
陸清澤點頭。
“你過來,給我下了碗面就要走了?”
陸清澤低頭,深黑的眸子睨著她,表情被燈光氤氲得溫柔:“那我還要做什麼?”
“睡覺啊。”
“我在這兒,你可能睡不好。”陸清澤意有所指。
尤念的眼睛眨了眨,向前走兩步,伸手抱住了陸清澤。
“別走了。”她仰著臉看他,出口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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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陸清澤說得沒錯。
本來隻是一個簡單的晚安吻,吻著吻著就變了味道。
大床凌亂不堪,處處是糾纏的痕跡。
尤念紅著一張臉,嘴巴被堵住,氧氣變得稀薄,如同一隻瀕臨死亡的魚。
他死死扣住她,低頭吮她的唇,“念念,今天我不和你計較。以後不許再這樣敷衍我,聽到沒有?”
尤念神志不清,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支支吾吾地應了。
醒來,陸清澤早已不見了身影。
如果不是廚房的碗筷和床上的痕跡,尤念甚至會以為昨晚隻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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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陸清澤依舊會時不時地監督尤念的作息。
尤念也確實老實了一陣子,每天晚上12點前上床睡覺。
可規律的日子沒有過多久,尤念隱隱又有了故態萌發的跡象。
有一就有二。
尤念晚睡的次數越來越多。
終於,在她又一次晚睡的時候,被陸清澤抓了個正著。
這一次,陸清澤的臉色實在稱不上好。
他繃著一張臉,深色眸子翻滾著復雜的情緒,聲音很低:“你說會乖一點,到底還算不算數?”
尤念抿了抿唇,小聲說:“算數啊……”
陸清澤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嗤笑一聲:“想讓我相信你?”
尤念點點頭。
“那就搬到我家來吧。”陸清澤輕聲說。
第26章
尤念聞言一愣。
她隻考慮了不過3秒, 便點頭同意了。
“好吧。”
她說話算話, 答應了要乖一點的。
陸清澤似乎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答應了,表情有一瞬間的怔忪。
“給你一天時間,明天下班我來這裡接你。”他頓了下, 緩緩開口。
*
第二天,陸清澤按時下班, 徑直去了尤念家。
迎接他的, 是放在門口的一大一小兩個箱子。
尤念穿得整齊,坐在沙發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他來了, 尤念從沙發上起身, 走到門口:“走吧。”
“就這些?”陸清澤用手拎了拎那兩個箱子,一臉狐疑。
他們兩人在大一的暑假曾經同居過一段時間。如果他沒記錯,尤念的東西簡直多到令人發指的地步。衣服、首飾、鞋子、包……當時5、6個箱子都不夠裝的。
“我的房子比你大,你不用給我省地方。”陸清澤聲音平淡。
她這樣是來參觀兩天就走嗎?
“都是一些常用的東西, 夠用了。”尤念垂下眼,輕聲解釋。
她隻是和他住一段時間,早晚都要搬出來的, 帶那麼多東西幹嘛呢?到時候隻會更加狼狽。
陸清澤打量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又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走吧。”他一手一個行李箱, 率先走在前面。
尤念背上裝有筆記本的託特包,跟在陸清澤後面出了門。
她回頭看了眼自己住了這麼久的小屋, 一開始覺得逼仄無比的房子, 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住了三年。
一路沉默著坐電梯下樓, 穿過小區的中心花園, 就到了陸清澤的房子。
重逢後,一直是陸清澤來找她,這還是尤念第一次去陸清澤的家。
“門鎖的密碼是2515。”陸清澤一邊按密碼一邊說。
尤念的瞳孔微微放大,下巴揚起,神色詫異。
“很意外嗎?”陸清澤輕笑一聲,“我隻是懶得換密碼。”
尤念垂下眼,“唔”了一聲,沒有說話。
2515,分別取自他們兩人的生日。
在一起的那五年,陸清澤幾乎所有的密碼都和這幾個數字有關。
他的社交賬號、銀行卡等所有個人資料在尤念面前都是透明的。隻要她想,隨時都可以查看。
門開了,映入眼簾的,是比自己那套公寓寬敞多的客廳與大陽臺。
這套房子是公司分配的,130多平的面積,三室兩廳。
裝修風格簡潔幹淨,以黑白灰為主色調,稍顯冰冷,看上去沒什麼生氣。
陸清澤將尤念的行李放好,帶著她簡單介紹了一下房間。
“白天我上班的時候,你可以在書房寫劇本。我早上走之前會把早餐做好,你起床記得吃。午飯你自己解決。公司最近很忙,晚上我也不一定能回來和你吃……”
“——我知道了。”尤念拉了拉他的袖子,打斷他的話,“你不用管我,你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就好。”
陸清澤低頭睨她一眼,喉嚨深處發出低低的聲音:“嗯。”
*
搬進來的第一晚,自然少不了一番纏綿。
尤念靈魂在顫慄的同時,她狠狠咬了陸清澤的嘴唇一口。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有一種失禁的快感。
她討厭掌握不了主動權的自己,卻又迷戀這一刻的極致快樂。
*
夜裡。
陸清澤已經沉沉睡去。
也許是換了新環境,身體疲乏不堪的尤念卻毫無困意。
她輕輕起身,隨手將陸清澤的外套披在自己睡衣外面走到客廳。
尤念坐在沙發,從茶幾的抽屜裡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裡,右手拿著打火機去了陽臺。
陸清澤的陽臺要比她自己的大得多,視野也好。陽臺的右側擺放著一個原木色小幾,兩邊是配套的椅子。
“咔”一聲,打火機的火苗蹿起,尤念披散著一頭秀發,頭靠椅背,兩截凸出的鎖骨明顯,雙腳脫了鞋,細直的一雙腿翹在小幾上。
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點點猩紅在細白的指間閃爍。
安安靜靜的環境中,尤念懶懶散散地抽著煙。
她的煙癮不大,隻是有時候心煩或者想事情的時候,會習慣性地想抽一支。
回想和陸清澤在一起的五年,兩人真正一起的時間好像並不多。
高中上課的時候還能常常在一起,放了假,陸清澤就開始打工賺錢,兩人見面的機會少了很多。
上了大學之後更甚,陸清澤的學習忙,沒有空和她一起體驗夏城。尤念也就隨遇而安,到處約別人和她一起出去玩。反正她有錢有闲有朋友,總是不會寂寞的。
可她畢竟也是一個小女生,也有想要男朋友陪的時候。
大一的暑假,陸清澤要留校做項目。尤念便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二室一廳的房子,兩人短暫地同居了一段時間。
剛開始,脫離了父母老師同學的兩個年輕人獨自在一起,新鮮感壓過了一切。可時間長了,矛盾也就漸漸出來了。
倒不是什麼生活習慣或者家務瑣事這類的摩擦,而是陸清澤對她管得太嚴了。
晚上最遲12點之前要睡覺,早上不能不吃早餐,午飯要按時吃,和別人出去玩不能太晚回家……
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可當時的尤念還是個19歲的叛逆少女,沉迷小說遊戲等一系列荒廢時間不務正業的東西。
就拿睡覺這件事來說。陸清澤規定12點前睡覺,可如果當晚兩人要進行生命大和諧,那起碼又得把時間往前調一個多小時。也就是說,10點多,尤念就要上床了。
10點多?她追的綜藝還沒開始,她玩得遊戲正在興頭,這怎麼可能?
如果尤念上床遲了,那無論她怎麼撩撥,陸清澤都不動如山,堅決不和她做。哪怕自己憋到臉色通紅,最多用手讓她快速得到滿足,絕對不會在上面浪費太長的時間。
和尤念這樣隨性的人不同,陸清澤的原則性和自制力都驚人的強。
很快,尤念就有些受不了這樣被管束的生活了。
她是個從小被父母放養長大的人,無拘無束慣了,喜歡享樂,崇尚自由。
如果不能自由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那還有什麼意思?
於是,在忍耐了一段時間後,尤念提出了自己要回家的想法。
陸清澤沉默半晌答應了。
兩天後,他送她上了回平城的飛機。
那個房子尤念租了兩個月,後來陸清澤也沒有再住。就這麼空置到了租期。
……
回想著上一次同居事件,尤念嘴裡吐出一團白霧。
陸清澤大概也是想到了上一次的不愉快,才會對她這麼快答應同居感到驚訝吧?
尤念抿了抿唇。這是她欠他的,她會好好受著。
而且,現在的陸清澤對她依舊很好,除了偶爾言語間帶刺,他的表現和之前一樣。自己實在無需自憐。
尤念按滅了煙,撥了撥長發站起身來。
躺回床上的輕微動靜將陸清澤驚醒。
他睜開眼睛,鼻尖聞到她頭發上的煙味,眉心微蹙:“抽煙去了?”
尤念“嗯”了一聲,微涼的手指抱著他取暖,“抽了你一支煙,不介意吧?”
“為什麼抽煙?”陸清澤聲線低下來。
“睡不著。”尤念的手指毫無阻礙地摸上他溫熱的皮膚。
“抽煙能讓你睡著?”陸清澤不甚贊同,“明天我就把家裡的煙都扔了。”
尤念窩在他肩頭,笑得嫵媚嬌俏:“那如果你想抽煙了怎麼辦?”
陸清澤轉頭,黑眸對上她狡黠的眼睛,擰著她的下巴吻過去:“那就把你當煙。”
……
第二天,陸清澤一早就上班去了。
尤念帶著她的電腦在書房工作。
陸清澤的書房和他的辦公桌風格一致。桌面幹淨整潔,一點多餘的雜物都沒有。旁邊的一個等人高的大書櫃裡放著各種類型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