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澤生還不知狀況,有些意外地轉過身,想確認孟梵川是在跟誰說話,搭在岑蓁身上的手也沒打算收回。
可下一秒,便見孟梵川沉著眉眼,冰冷又倨傲地直視著他:
“我孟梵川的女朋友需要給你什麼面子?”
。
第34章
飯局後半場的氣氛明顯變了。
所有人仍舊好似在推杯換盞, 談笑風生,但平靜的表面之下,不會有人忘記剛剛沈澤生離開時的神情。
在娛樂圈頤氣指使慣了的大資本,竟也會有僵在原地, 笑不像笑, 慌張到落荒而逃的時候。
可沈澤生怎麼可能不慌?
他怎麼都沒想到岑蓁搭上的不是謝慶宗, 是連自己都要仰望巴結的孟家,也是他太狂妄, 在娛樂圈橫行久了, 以為任何人都可以拿捏, 他連謝慶宗都不放在眼裡,何況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演員,有什麼好忌憚的?
可偏就這樣闖了禍。
沈澤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孟家, 尤其得罪不起孟梵川, 這個人做事不按章法, 更從不在意什麼體面, 他不高興了, 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回到自己的包廂,看似無事發生, 誰也不察沈澤生桌下微微顫抖的手,過去許久, 他才給自己滿了一杯酒努力壓住駭意,在心裡希望孟梵川不要較真,否則——
他那點家底恐怕都不夠把自己撈出來。
-
謝慶宗這邊的飯局依舊, 眾人都刻意營造出輕松氛圍, 試圖抹去剛剛那幾分鍾不愉快的插曲。
Advertisement
可岑蓁抹不掉。
在孟梵川說出那句話後,她的心就劇烈跳動到沒止住過, 她察覺到了飯桌上所有人投來的目光,似乎從那一瞬間起,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演員岑蓁,在剛剛那一刻變成了孟少爺的女朋友,變成了他們輕易不敢得罪的對象。
孟梵川是很痛快地趕走了沈澤生,可同時也往自己身上套下一個掙不脫的環。
那杯辛烈的白酒逐漸開始在身體裡作威作福,岑蓁連啤酒都喝不了幾口,白酒更是輕松摧垮她,飯局後半場胃便持續洶湧翻滾,她頭昏腦脹,覺得想吐,便找了借口去洗手間。
莫湘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岑蓁是一點酒量都沒有,包廂外的洗手間,她又像半年前那樣痛苦,可這一次卻怎麼都吐不出來,渾身仿佛被抽走了力氣,軟綿綿地趴在洗手臺前,一點讓自己舒服的辦法都沒有。
莫湘有許多話想問岑蓁,可現在這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來,她想去前臺幫岑蓁要瓶水,轉身便看到走出來的孟梵川。
莫湘對這位少爺早有耳聞,今天有幸第一次見面,沒想到就撞破了件大事,她當時震驚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可緩緩再復盤,一切又似乎早有跡可循。
今天活動現場大手筆的掃空,如果沒猜錯,應該也是眼前人所為。
她帶的小姑娘哪裡沒有背景?孟梵川這三個字說出去,岑蓁想在娛樂圈橫著走,沈澤生都得過來幫她提鞋。
隻是這樣的背景能撐多久,眼前的這位少爺又有幾分真心,莫湘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女明星在這些權貴眼裡是什麼地位,她太清楚。
如果隻是玩玩,岑蓁便可惜了。
她絕對有讓自己站在熒幕之巔的潛力和實力,這也是當初莫湘願意過來帶一個新人的原因。可眼下她卻突然和豪門,還不是一般的豪門攪在一起,莫湘想到未來可能出現的非議都頭疼。
但無論如何,現在這一刻,莫湘知道岑蓁不需要自己了。
她朝孟梵川點了點頭,返回包廂。
時間好像ῳ*Ɩ 錯亂間又回到那個夜晚,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
岑蓁還趴在洗手臺上,想吐卻吐不出來任何東西,最多是一些被酒精浸漬的酸水,嗆得她反復咳嗽。
咳到眼花時,面前忽然遞來一張紙巾,昏昏沉沉中,岑蓁或許也想到了曾經的那個晚上,那個一面之緣的人。她努力抬起頭,卻發現站在面前的是孟梵川。
那些漂浮在腦中的回憶突然就熄滅了,仿佛被迫從一個充滿濾鏡的故事裡拉回冰冷現實,岑蓁接過他給的紙巾,卻隻是捏在手裡。
她想起他在包廂說的那句話,晃晃悠悠地站直問,“我什麼時候變成孟少爺的女朋友了。”
孟梵川知道自己沒有立場,也知道突然在劇組面前說這樣的話可能會給岑蓁帶來困擾。
可剛剛那樣的情況,要他怎麼去忍?
沒有動手已經是他最大的教養。
更何況——
在孟梵川心裡,岑蓁一直都是這個角色。
可他們在他以為的最相愛的時候以一種可笑的方式戛然而止,他至今都無法接受。
沉默數秒,孟梵川回避了問題,“不那麼說他會罷休麼。”
“的確是靠著孟少爺的面子。”岑蓁笑了,笑得又有些心酸,“可你讓我以後怎麼自處。”
要是傳出去了,或許北城圈子裡都會疑惑,一個有未婚妻的人怎麼突然又有了女朋友。
兩者相比,顯然岑蓁這個所謂的女朋友更像是風流公子哥的逢場作戲。
孟梵川以為岑蓁介意以孟梵川女朋友的身份進入劇組,以為她怕闲言闲語,卻不知道岑蓁想的是另外一層,寬慰她, “蕙姨會處理,除了在場的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今晚的事。”
岑蓁聽著聽著又笑了,真是好奇妙的一個晚上,自己突然成了他的女朋友。
卻是僅一個包廂可見的女朋友。
可岑蓁無暇去與他糾纏理論了,她的頭越來越重,剛剛洶湧嘔吐的欲望平息下去,她隨手用孟梵川遞來的紙巾擦了擦手,丟進垃圾桶,而後步履不穩地返回包廂,想找個地方坐著靠著。
錯身而過時孟梵川拉住她,“醉了還回去?”
岑蓁迷茫地眨眼:“……不回去去哪?”
她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變得有點委屈,黏黏糊糊的,撓著孟梵川的心。
孟梵川本就無意來參加這種飯局,眼下岑蓁醉酒,他更沒心思進去演戲,直接拽著岑蓁的手反方向離開。
“走了。”
“……”
岑蓁腳下虛浮,眼前看東西已經開始出現迷糊的重影,理智告訴她不要跟孟梵川走,可身體不做主,輕飄飄地被孟梵川帶著,毫無反抗能力。
下樓到上車,岑蓁都是借著孟梵川的力,酒精好像在這幾分鍾內快速上了頭,剛坐到孟梵川車上,她就昏昏閉上了眼。
孟梵川無奈越過岑蓁的身體幫忙系上安全帶,系好了忽然就停在那,靜靜地看著她。
她睡著了,眼睛到臉頰都是紅的,眉偶爾輕輕蹙起,好像充滿了委屈和不安。
孟梵川別過臉,沒來由地想起她說的那句情人。在心裡想,岑蓁到底是因為什麼把自己放在那樣卑微的位置,是他的喜歡表達得不夠明顯,還是她在抗拒自己的身份?
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回酒店這一路岑蓁都在睡覺,很安靜,兩人分開後難得平和的時光竟然是這樣的場景,孟梵川一時不知道該笑還是生氣。
怕岑蓁睡不好,也或許是想和她多一些相處的時間,孟梵川車速開得很慢,甚至特地繞了一條人少安靜的路,離酒店還有兩公裡的時候,岑蓁忽然醒了。
她是咳醒的,捂著胸口像是要吐,孟梵川馬上靠邊停下,剛繞到她那一頭打開車門,岑蓁便衝下了車。
她彎腰蹲在路邊,竭力想要吐出些什麼,卻還是徒勞,胃裡瘋狂翻滾的滋味太難受,她吐不出,難受得溢出生理性眼淚。
孟梵川見她實在難受,蹲下問她:“要不要去醫院?”
岑蓁默默搖頭,“去醫院幹什麼。”
不等孟梵川回復,她又悶聲問:“醫院可以治怎麼不去想一個人嗎。”
……?
孟梵川怔住,還沒從岑蓁莫名其妙的話裡回神,岑蓁又晃晃悠悠地起了身往回走,她的樣子看起來隨時都要摔倒,孟梵川無奈趕緊上去扶住她,順便接上她剛剛的話題,“你不想想誰?”
岑蓁停下,身體微微轉過來,靠在車身上垂著眸,好像認真思考起了孟梵川的問題。
可這個問題哪裡需要思考,不過是藏在心裡不願承認的事實罷了。
“不想想你。”岑蓁輕松地說出口,整個人好像在雲端漂浮,輕飄飄的,沒有任何壓力。她有些煩惱地搖頭,“我不想想你了,每天都在想,好煩。”
孟梵川:“……”
岑蓁說完忽然又笑了,帶著幾分辯不清真假的醉態,勾著孟梵川的心,迫切想從她口中再聽一次剛剛的話,“你,想我?”
“怎麼了。”岑蓁抬起眸,疑惑又無辜地看他,“我不能想嗎。”
孟梵川忽然不會接話了。
“你別那麼霸道。”岑蓁喃喃自語,“我都沒管你那麼寬,你也別管我……”
孟梵川終於確定自己沒聽錯,沒忍住,慣性地去找她的手,牢牢牽在自己手裡,像找回失而復得的寶貝,有種不可思議的驚喜,“你再說一遍你想誰。”
忽然被一雙手握住,岑蓁暈暈的大腦遲鈍片刻,但仍從記憶碎片裡識別出熟悉的氣息,抬起頭。
她朦朧不清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四周空空,耳畔清明,世界好像隻剩他指尖傳來的溫度。
岑蓁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否則怎麼會還像從前那樣跟他牽著手,靠在一起。
清醒的時候理智佔據上風,現在都做夢了,要那些理智做什麼。
岑蓁想起維港巴士的那個晚上,想起那晚的風,那晚的他們,想起那個怎麼都忘不掉的吻。
她抽出被孟梵川牽住的手,忽然搭到他肩上,再從後交叉握住,勾住他的脖頸。
沒有給任何人反應或猶豫的機會,岑蓁踮起腳尖吻向了他。
那一瞬,孟梵川全身靜止了。
她的唇瓣是燙的,卻又軟得過分,她也根本不會吻人,憑記憶模仿過去孟梵川吻她時的模樣,生澀地撬開他的口腔,一點點摸索進去,慢慢舔舐。
蜻蜓點水地在他舌尖觸碰了下後,岑蓁好像有些不滿,緩緩離開。
“幹嘛不張嘴。”她瓮聲瓮氣,顛三倒四地命令,“張嘴,我親不到。”
所有的克制泡沫般在孟梵川腦中炸開,他喉頭微動,隻是一瞬,便毫不猶豫把人拉回來,低頭重重覆上她的唇。
岑蓁迷糊發出的嗚咽聲被快速淹沒,她往後跌了一步,剛好靠在超跑的副駕門旁。頭是昏的,可口中的糾纏是炙熱的,是她熟悉的氣息,是她喜歡的味道。
靈魂飄飄然,夢真實得讓人沉溺,原來她可以這樣忘乎所以,可以暫時不去想那些現實的差距,可以放縱地與他這樣親吻。
可他們終究在外面,在有車流路過的馬路上。
孟梵川花了極大的耐力讓自己從這個吻裡分開,垂眸看著懷裡的女孩,她輕輕喘著氣,眼神有幾分迷離,又有委屈的脆弱,就那樣看著他,唇上沾著一點纏吻後的湿潤。
孟梵川覺得自己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