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北地雖然縹緲夢幻,卻酷寒無比,你的封地朕也是再三斟酌,你覺得……西嶺如何?”
謝玉弓垂頭未曾吭聲,表現得像是有點僵硬,不太滿意。
安和帝又故作生氣地訓斥了他兩句。
這才說:“小月牙,去了西嶺後,朕有件事情需要你替朕做。”
“若是做得好,朕可以重新為你那九皇子妃尋個身份,讓她真真正正做個能與你匹配的‘貴女’。”
謝玉弓面上的猶豫,在聽了皇帝這話之後,立即雲消霧散。
將一個“情痴”演繹得入木三分。
謝玉弓確實是遺傳了德妃的情痴,可是安和帝怎麼忘了,謝玉弓是德妃和他的兒子。
謝玉弓在他的好父皇那裡,一樣學來了刻毒吊詭擅弄人心,血煞決絕的手段,無不是安和帝昔年抱著尚且年幼的謝玉弓,言傳身教的帝王術啊。
而安和帝如今已然老了,再如何的心機深處多疑多思,瞻前顧後偏心所向,但他身在高位,無法蟄伏隱藏便是他的軟肋。
但是謝玉弓卻沒有。
他的“軟肋”九皇子妃,同他一樣,甚至是他能大殺四方的尖槍。
八月二十五日,在朝中接手徹查西嶺鐵礦的朝臣又死了三個之後,太子禁足的時日無限延長,皇後幾番想要面聖,都被安和帝拒絕。
封王聖旨終於下來了。
謝玉弓的封地不出意外的話正是西嶺。
由鴻雁大總管親自帶著賞賜上門宣讀,這可是一同封賞的皇子們中獨一份的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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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謝玉弓的封號很有意思,是“恭”,由安和帝親手定下的——恭親王。
聖旨之上直接定了去封地的日子,很近很緊,定在了九月初六,便是封王宴一結束,便要離開惠都出發去封地,能看得出安和帝對西嶺“失控”一事有些急了。
而彼時被白榆“斥走養老”的婁娘,已經在博運河下遊暫安置妥當,拿著白榆給的養老錢,僱佣了幾十艘漁船,以做“撈魚”之用。
第42章
封王的聖旨終於到了手中,鴻雁把皇帝賞賜的東西送到之後就回宮了。
白榆的手中拿著聖旨反復地翻看,其實也就隻有寥寥的幾句話。
但是白榆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才把謝玉弓的封號給搞下來,此時此刻是由衷地為謝玉弓感到高興。
原劇情當中,謝玉弓此刻應該在大牢裡面受盡折磨,為了突出反派所遭遇非人的待遇好讓後面的黑化顯得順理成章,劇情裡面謝玉弓在牢獄裡面丟掉了半條命。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規避掉了,現在他不光一舉被封為親王,賞賜萬金,賜各種奇珍異寶,封地更是西嶺那樣富庶的地方,甚至封號還是“恭”。
“持躬端肅,醇謹夙稱……”白榆撫摸著聖旨上面的這一段字,側頭笑著對謝玉弓說:“‘恭’這個封號,安和帝應當是非常滿意你如今的表現了。”
這樣無論以後謝玉弓想要做什麼,隻要在安和帝的維護之下,就都是事半功倍。
這樣她心裡就會好過一點,她雖然為了保命欺騙了謝玉弓的感情,至少也為謝玉弓鋪了一條不像原著當中那樣遍地荊棘的坎坷之路,相對來說還算是一條通天坦途。
謝玉弓就坐在白榆的身側,看著她高興的樣子笑而不語。
可事實應該是和他的九皇子妃所想背道而馳的。
安和帝之所以會賜他這個封號,想必並不是覺得他恭謹仁孝,而是在警告他,要他卑諂足恭。
要他去到西嶺之後恭行天罰,替安和帝徹查西嶺罷了。
隻不過謝玉弓並沒有把真正的內情說給自己的九皇子妃聽,謝玉弓並不想讓她知道她的努力因為自己沒有答應皇帝殺她為太子抹去汙點,已經功虧一簣。
而且謝玉弓也去不成西嶺。
謝玉弓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恵都皇城,一旦離開這權勢的中心,他想要的就再也得不到了。
謝玉弓從來都不想做一個什麼闲散王爺,他就是要這天下最尊貴的位置,就是要讓所有人無法再踩在他的頭頂上作威作福。
而且如果他真的去了西嶺,無論他拿出什麼樣的證據來證明太子的“惡行”,安和帝都會覺得是他勾連旁人,誣害儲君。
一旦他身處西嶺王的位置,就會像一個被拖到明面之上的靶子,他冤害太子的那些手段,全部都會被太子利用反過來坑害他自己。
安和帝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呢?為什麼在試圖接手西嶺一案的人全部都被波及,甚至死掉好幾個朝臣之後的這個風口浪尖上一定急著要趕謝玉弓去封地?
他隻是不在乎謝玉弓的死活罷了。
而太子在朝中如此血雨腥風的時候,在東宮坐得這樣穩固,連皇後都忍不住想要為太子申辯的時候,太子竟然不為自己辯解任何一句。
如此沉得住氣,確實是有一些棘手。
但是謝玉弓必須逼他動手,必須逼他和安和帝站在真正的對立面。
哪怕他自己真的扛得住所有的猜疑誣陷和所有的霜言雪語,依舊能夠八風不動,謝玉弓也一定要抓著太子的手,讓他對安和帝“捅出刀”才行。
隻有這樣才能夠動搖安和帝心中堅不可摧的偏向,才能讓太子這個被眾人供養到神壇上面的儲君,真正地跌落泥地。
“安和帝賞賜的這些東西要全部帶走的話,必須要派人先行一步。”白榆看過了聖旨之後,手裡又拿過賞賜的禮單仔細翻看。
“東西確實很多,加上九皇子府的一些東西,如果跟隨大部隊一起行動的話一定會拖慢行程……這兩天先把大件派人運走吧?”
雖然白榆並不打算真的和謝玉弓去西嶺,但是她在認真地為謝玉弓打點行程籌謀以後。
白榆從前……每一任對象最後被揭穿謊言之後,分手都鬧得很難看,急赤白臉甚至是反目成仇。
她沒有辦法很好地長久處理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關系,有一些分手原因甚至是她發現對方開始動真感情,實在騙不下去隻好自爆火車。
唯獨這一次她想和謝玉弓“好聚好散”。
她想讓他們之間的謊言因為她的“死去”永遠埋藏下來。
或者說盡可能埋藏得久一些。
至少謝玉弓在以後回顧人生的時候,將她當成一段還算美好的記憶,而不是又一個背叛欺騙他的人渣。
謝玉弓其實根本不在乎這些所謂的錢財,從他的母妃死後,從他母族的段氏一族因為君王“授意”,如同山崩滑坡一般盡數被掩埋,謝玉弓想要的東西就隻有無上的權力。
就隻有安和帝手中的帝王之劍。
“這些事情你來處理就好。”謝玉弓摟過了白榆,手在白榆的後頸上輕輕地捏著。
謝玉弓見白榆似乎對這些東西非常在意,想到自己這兩日仔細查到的那些關於她的過往。
猜測她非常喜愛這些,難得地放了一句狂言哄她高興:“這些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可是九皇子妃……現在已經是恭王妃,以後你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
白榆把下巴放在謝玉弓的肩膀上,下意識地勾了一下嘴唇,但是很快嘴角的弧度又微微壓下來。
誰不愛金銀玉器?誰不愛稀世奇珍?
隻是這些她都帶不走啊,也不屬於她。
謝玉弓其實很會哄人的,會察言觀色會撒嬌也會黏人,以後真正的恭王妃……應該會很幸福吧。
白榆盡量忽視自己心中湧上來的酸澀,仔細將這些賞賜全部分類過後,派人分批送出了恭王府。
接下來的幾日兩個人依舊過得如膠似漆,而謊言編造的幻境越是美好,越是讓白榆覺得腳無法落到實地上,她整個人都像是飄在空中,無所依靠。
就像約好了一樣,雖然兩個人緊鑼密鼓地準備著離開惠都趕往封地西嶺,可是他們卻誰也沒有暢想過到封地之後的生活。
誰都不提一句,像一對隻看今天不問前路的亡命徒。
像一對在懸崖峭壁上面起舞的蝴蝶,仿佛隻要一陣風吹過,就會各奔東西,天涯離散。
隻有在夜幕降臨,送走了所有恭賀謝玉弓封王的賓客後,他們才會用最原始也最親密的方式,瘋狂地如同末日降臨一樣與彼此合二為一。
白榆像是被從水中撈出來一樣,仰著纖細白皙,再也沒有任何淤青的脖頸,如同瀕死的仙鶴,引頸長鳴。
謝玉弓便是致鶴死命的巨鷹,一雙利爪嵌入白鶴的皮毛身軀,帶著它在雲端翻轉飛舞,乘風而行。
他們原本來自兩個世界,本不該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卻在床笫之間抵死糾纏,用恨不得將對方撕碎的力度,一次次擁有彼此。
謝玉弓的傷好了之後,果然展現出他超乎常人一樣旺盛的精力,簡直像是不知疲憊一般。
謝玉弓受的訓練是死士的訓練,死士的對戰準則便是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停下,不會認輸。
而經年的訓練,讓他們將身體不斷在極限的邊緣拉扯,潛力被激發到難以肆意的地步。
謝玉弓把和白榆親密這件事情當成了對戰,少年哪裡知道什麼叫克制?他簡直就像個瘋子。
若是從前,白榆絕對不會跟他一起胡鬧,胡鬧到好像一個被捅漏的水壺,淋漓不止。
這幾日幾乎都沒怎麼下床,大部分時間都是被謝玉弓抱下去的。實在是太過墮落……太過爛熟不堪。
但是心中復雜的,理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和……不舍,讓她咬牙承受了所有的暴雨狂風。
如一艘在巨浪之中翻轉沉底,被重新拋起的小船,隻會緊緊地攀附住謝玉弓的肩背,任他施為。
反倒是初開情腸的謝玉弓,因為白榆這些日子的縱容配合,整個人像一株吸了血的妖花一般,盛放到極致。
滋潤得要命。
整個人鮮妍欲滴,半張奢美面具,遮得住他臉上的傷疤,卻遮不住他噴薄欲出的熾豔。
他的唇色這幾天紅得都不太正常,看上去和臉色略顯蒼白縱欲過度的白榆在一起,好像白花和紅花一般對比慘烈。
而白榆是真的有點頂不住了。
他媽的古代版進階鑽石男高真嚇人。
白榆在謝玉弓參加完了封王宴,喝了一些宮廷進貢的番邦烈酒之後,回家纏著白榆沒完沒了的時候,白榆終於拒絕了他。
當然一開始還沒拒絕成功,因為謝玉弓有一點喝醉了,根本不管不顧。
但是最後他被白榆一腳從床上踹到地上的時候,人總算是清醒了一些。
或者說謝玉弓裝瘋裝醉才總算停止。
他經歷過特色訓練,即使大量的曼陀羅彌散在身體之中也能保持牛勁兒,險些把白榆掐死,兩杯毒酒都未必能夠立刻將他放倒……幾杯酒而已。
他隻是最近覺得自己的九皇子妃有點不一樣,仿佛他無論提出什麼離譜的要求都會答應。
她就那麼喜歡去西嶺嗎?
謝玉弓甚至都在考慮,待以後大勢成立,他可以帶她去西嶺玩上幾個月。
而謝玉弓這一輩子從來不知道被人縱容是什麼滋味,連他自己都是自苦自毒,半點不敢松懈自縱。
驟然間被如此寵溺,自然就是得寸進尺,就會想要知道對方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看來就是在這裡了。
謝玉弓坐在地上,還裝著酒氣未散,看向他的九皇子妃……哦,現在已經是他的恭王妃了。
他手肘撐在床邊,索性坐在地上沒起身,一身敞開的金紅蟒袍掛在精壯的遍布交疊傷痕的胸膛之上。
袍子下卻是返璞歸真,大喇喇地展現著他雄壯資本。
“我想你嘛……”謝玉弓說了一句,眸色如狼,眼見著撐著床起身,還要來!
白榆系好中衣帶子,見他一動,立即上前一些,一腳踩在他靠坐在床邊的肩膀上。
“九皇子,九殿下,恭王爺,九爺!”
白榆快速叫了一串名字,說道:“好歹留我一條命吧。”
白榆說著,竟然從被窩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對著謝玉弓比劃道:“你再來,我就捅你腰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