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結賬。」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抬起頭,表情呆滯。
陸景珩敲了敲桌子,無聲催促。
我猛然回神,手忙腳亂地將面前的慕斯蛋糕打包好。
陸景珩接過,轉身就走。
「陸景珩!」我忙叫住他,「你傷好了嗎?」
男人冷哼:「我不想和騙子說話。」
「你這不就說了嗎?」我搓著衣角,喃喃道。
陸景珩腳步微頓,像是和自己怄氣一般,甩著手走得更快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原本我以為陸景珩隻是路過,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又來了。
我將呆愣的李顏擠到一旁,殷勤地將打包好的蛋糕遞給陸景珩,外加一根酸奶味的棒棒糖。
陸景珩看我,眼神詢問。
我掛起笑,衝他眨了眨眼:「這是員工個人行為,賠罪禮。」
他抿唇不語,臨走時卻把那根棒棒糖揣進了兜裡。
我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Advertisement
陸景珩就這麼連續來了一個月,我棒棒糖也就送了一個月。
我們之間話依舊不多,卻在一來二去間多了幾分曖昧。
直到某天午飯時,李顏將便當從微波爐拿出來,衝我招了招手。
「禹卿哥快來,我今天做了魚,可好吃了。」
我聞聲落座,濃重的魚腥味鑽進鼻子,隨著腸子一陣響,胃裡頓時翻江倒海。
我捂著嘴,急急地跑進衛生間,扶著洗手池吐了個天昏地暗。
「怎麼回事啊?要不是知道你沒男朋友,我都差點都以為你懷孕了呢?」李顏拍了拍我的背,調笑道。
懷孕?
我身子一僵,臉色霎時變得跟窗戶紙一樣白,失了神一般怔愣在原地。
幾個月前,那些刻意被我忘記的畫面在瞬間湧入腦海,熱烈的朗姆酒和苦橙味交織,相融。
我抓著頭發,一陣懊惱,陸景珩沒戴,而我他媽竟然忘了吃避孕藥。
靠!不會真的有了吧?
易感期碰上發情期,回想著那三天的激烈程度和次數,我心底愈發慌張。
晚上陸景珩照例來買蛋糕時,我頭腦短路,不僅找錯了錢,連每天的棒棒糖都忘了給。
陸景珩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最後什麼也沒說,面無表情地走了。
08
晚上十點,我鎖好店門,和李顏在路口分別後,到樓下藥店買了盒驗孕棒。
最後卻在家門口看到陸景珩。
「你怎麼在這?」
高大的身影隱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生病了?」
陸景珩瞥了眼我手中的袋子,蹙著眉問。
我將袋子藏在身後,遮掩道:「一點小感冒,不嚴重。」
面前的男人不說話了,四周一片寂靜,而他沉默得像是一座山。
不知過了多久,他說:「安禹卿,你又騙ŧŭ̀₁我。」
嗓音低沉暗啞,晦澀不明的語氣裡摻雜著數不清的傷心與難過。
我鼻尖微酸,卻依舊低著頭,不肯和他對視。
僵持不下,陸景珩伸手拿我手中的袋子,我緊緊攥著,絲毫不肯松懈。
爭執間,脆弱的塑料袋應聲而破,裡面的東西掉了出來,靜靜地躺在地上。
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後,陸景珩猛然抬頭,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是誰的?」他的聲音在顫抖。
嗯???
我他媽怎麼忘了,這小子失憶了。
「和你沒關系!」
我將地上的驗孕棒撿起,拿出鑰匙開門。
陸景珩擠進屋內,反身將我壓在了門板上。
「憑什麼沒關系?你知不知道我……」
他眼角通紅,一雙黑眸隱隱約約閃著水光。
「你什麼?」我靜靜地盯著他,問道。
「我喜歡你!」
像是自我放棄一般,陸景珩將我摟進懷裡,腦袋埋在我的頸窩,瓮聲瓮氣道:「安禹卿,我喜歡你啊!」
心底湧上暖流,空缺地方被填補。
那不肯訴之於口的悸動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回應。
我吸了吸鼻子,嗓音發澀:「陸景珩,你別可憐我……」
雙頰被人捧住,陸景珩大拇指按在我下唇:「安禹卿,這不是可憐。我是心疼你。」
「那孩子怎麼辦?」
懷裡的身體驟然僵住,陸景珩紅了眼:「真的有了嗎?」
「我不知道。」我如實回答。
陸景珩直起身,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他拿起驗孕棒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拉進了廁所。
褲子被人拽下,陸景珩表情嚴肅:「尿。」
我眨了眨眼:「你看著我尿不出來啊。」
男人愣了兩秒,抿了抿唇,將驗孕棒遞給我,轉身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看著手中的兩條槓,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裝的,陸景珩表現得比我平靜,如果忽略他的雙微顫的雙手的話。
他將我抱到床上,語氣恢復了平時的冷靜:「驗孕棒測得不一定準,你明天請假吧,我接你去醫院做檢查。」
我乖乖點頭。
陸景珩揉了揉我的頭發,俯下身在額頭印下輕柔一吻。
他眼睫微彎,語氣溫柔:「你早點睡,我明天來接你。」
「好。」
09
B 超室內,醫生指著顯示屏內的一塊白點給我說,那就是胎心。
陸景珩緊緊抓著我的手,神情激動。
「禹卿,你看到了嗎?我要當爸爸了!」
我故意嗆他:「是你的孩子嗎?你就亂叫。」
「隻要在你肚子裡,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要養!」
陸景珩抬眸看我,語氣堅決。
一旁的醫生投來異樣的眼光,那表情仿佛在說:「這些小年輕,玩得可真花。」
我尷尬地笑了笑,拉起陸景珩飛一般地逃出了醫院。
陸景珩將我扶到一旁的長椅上,雙眉緊蹙:「你慢點,懷著孕呢。」
我無語:「哪有這麼嬌弱。」
然後,我把他拉到身旁,十分嚴肅地開口:「這個孩子,你想要嗎?」
陸景珩怔住:「為什麼不要?」
隨即他拉住我的手,語氣認真道,「決定權在你,你不想要那就不要,你的感受應該放在首位。」
「但是如果你是因為外界壓力、金錢壓力,那我現在給你承諾,我陸景珩,將會是你永遠的後盾。」
「你昨天才跟我表白,今天就說永遠,憑什麼?」
陸景珩急了,他從包裡掏出一本皮質筆記本遞給我,說:「禹卿,我不是一時興起,我真的喜歡你好多好多年了!」
「即使是失憶了,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就是我這輩子命中注定的老婆!」
筆記本裡寫盡卑微暗戀,寫盡時光匆匆,青澀少年長成成熟男人,初心卻從未變過。
我沒想到,原來那麼早,我就被人珍惜地放在了心上。
見陸景珩如此真誠,我也不忍心再騙他。
直接將三個月前酒店發生的事,和盤託出。
他瞪大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所以你是說……這個孩子,是我的?!!」
「哦,不是你的,它是集天地靈氣幻化出來的。」我面無表情道。
「老婆別生氣!」陸景珩將我扯進懷裡,一口親到我臉上,「初為人父,我隻是太激動了!」
「你少來!」
10
月份小,我不願意辭職,也不願意搬家,陸景珩為這事跟我吵了一架,最後黑著臉走了。
還以為要和我冷戰好幾天,結果到了晚上,他又屁顛屁顛地來接我下班。
「下班太晚,你一個 Omega ƭṻ₌不安全。」
我戳了戳他氣鼓鼓的臉,情不自禁地笑了:「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我不以為然,結果事實向我證明,陸景珩的擔心是對的。
這天晚上,公司有急事,陸景珩加班沒能過來。
我自己打車Ṱű̂⁼回家,結果,剛上車,腦後就傳來一陣疼痛,隨即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
再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被死死地被綁在椅子上。
「方秀蓮,你幹什麼!」
屋內光線昏暗,面前的女人披散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可我還是認出了她。
「憑什麼你們都拋棄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聲音嘶啞,神情癲狂,看起來屬實是不太正常。
從她碎片化的話語中,我終於拼湊出了事情經過。
在公司快要破產的這個緊要關頭,安志文在外面有了人,要和她離婚。
而她的女兒安禾死活不願意聯姻,偷走了方秀蓮這麼多年攢下的私房錢跑了,怎麼都聯系不上。
丈夫出軌,女兒背叛,她接受不了這些事實。
「都怪你!」方秀蓮死死盯著我,雙目通紅,「要不是因為你不肯嫁,我何至於變成現在這樣落魄的境地!」
「安禹卿,你這個賤人,我要你生不如死!」
她拿出一個瓶子朝我走來,鼻下一陣異香, 腺體發熱。
我感覺渾身發軟,苦橙味的信息素不住地往外冒。
我被引誘到發情了。
「S 級的信息素確實很誘人, 這附近有不少流浪漢,你慢慢享受吧。」
方秀蓮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底滿是癲狂。
房門打開, 陌生難聞的信息素不斷向我襲來, 我不住地掙扎。
粗糙的麻繩磨破了我的手腕,陌生 Alpha 的味道越來越近, 我絲毫不敢停下。
終於,手腕一松,繩子被解開了。
我跌坐在地上, 奮力朝門口爬去。
力氣漸漸消散,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意識消失前, 我聞到了朗姆酒的味道……
11
陸景珩來得及時, 醫生給我打了抑制劑, 我才緩緩清醒過來。
「寶寶沒事。」陸景珩覆住我摸向肚子的手, 語氣溫柔。
「方秀蓮已經被警察帶走了。綁架,故意傷害, 我找了律師,不會讓她好過的。」
說這話時, 他冷著臉, 表情陰沉。
我靠在他的懷裡,獨自掙扎的絕望痛苦漸漸散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
經此一事,陸景珩說什麼都不讓我一個人住了, 不到半天時間, 他就將一大堆行李搬進了出租房。
一室一廳的本來就小, 再加上他一米九的大高個, 兩個人住著, 整個屋子都轉不開了。
最後,在陸景珩的死纏爛打下, 我還是搬去了他那裡。
婚期定在了十月, 安志文沒收到請帖, 死皮賴臉地質問。
他冠冕堂皇地說,這婚禮 Omega 方的父母不出面怎麼像話。
陸景珩讓人將他請了出去, 客客氣氣道:「禹卿母親的靈牌自然會出現在婚禮上, 至於其他人, 凡事先問問自己配不配。」
……
新婚夜,朗姆酒味的信息素毫不留情地衝進體內, 壓制,掠奪, 侵佔……
酒味濃鬱, 我醉得一塌糊塗,面前的男人卻突然停了動作。
陸景珩親了親我的手背,語氣克制又隱忍:「禹卿,現在不行……」
我眼眶微紅,環住脖子湊到他耳邊輕聲開口:「醫生說, 輕點沒關系。」
陸景珩眸光微沉,下一秒,鋪天蓋地的信息素瞬間將我包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