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沒有漂亮的魚尾的人魚，隱藏著深沉的自卑和自我厭棄，這種感覺伴隨著他越喜歡小人類，就越如影隨形。
舒棠並不知道，在魚尾開始愈合之後，也許沒有那麼快好起來，卻意味著神即將擁有一條不再醜陋的魚尾，他可以用這條漂亮的魚尾——正大光明地求偶了。
舒棠此時正在卷起袖子，試圖尋找從前摔跤的時留下的一道疤痕，想要告訴他，她並不介意。
可是卻沒有注意到人魚眼神越來越深，幹涸唇微微翕動。
然後在她的手伸過來給他看的時候，神歪了歪頭，骨節分明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到了唇邊，親了親她手腕上的疤痕，又用犬齒和一顆尖牙磨了磨那處細嫩的皮膚。
——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舒棠。
仿佛他想要親的、咬的、拆吃入腹的，是她。
魚尾的愈合仿佛是個信號。
也許他仍然控制不住的會陷入無比的自厭當中——就像是神也不喜歡這個世界。
但是當他的魚尾愈合了，人魚也就不再絲毫掩飾自己的掠奪欲和侵略性。
舒棠懵了，她感覺那一小塊皮膚開始發燒，被他盯得像是馬上就要被這隻兇獸吃掉。
她無法形容此刻的感覺，仿佛是從前的小可憐，露出了他獵食者的真面目，舒棠竟然有點虛了。
她試著抽了抽，竟然真的抽出來了，她立馬落荒而逃。
——可是他的眼神還在盯著她，如影隨形，瞅著她的身影，發出了輕笑。
酥酥麻麻的笑聲，笑得舒棠的耳朵也飛速發燙。
舒棠被子一蒙，心中默念色即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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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人魚畢竟還在休養狀態，昨天晚上醒過來一次後，很快就閉上眼，再次陷入了沉眠。
舒棠第二天中午就回了一趟舒園。
丁珊珊轉達得非常成功，並且經過了一番添油加醋，成功把舒董說得感動至極，昨天夜裡就和她嬸百感交集地說：
“這孩子長大了，真的懂事了。”
於是舒棠一回家，叔叔笑容滿面，嬸嬸因為解開了心結也樂呵呵的。
舒棠一開始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這已經是這幾年來氣氛最融洽的一頓飯了，沒有什麼避而不談、小心翼翼，隻是闲話家常，一家人也很開心。
舒棠也松了一口氣，突然間覺得這樣誤打誤撞，似乎，還挺好的。
叔叔提到了她當初上戀綜的事，感嘆道：“還是年輕人思維跟得上潮流呀。”
因為舒棠上的戀綜，舒氏制藥的銷量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雖然cp粉天天在舒棠的微博下表示自己要去買胰島素，但是實際上賣得最火的是：創可貼和感冒顆粒。
從前舒氏也打廣告，但更重視硬實力，卻不重視這一塊，和醫院的合作更密切一些，於是不知不覺間，市場份額逐漸被瑞鵬瓜分掉了不少。
他真的沒有想過靠著這一條路子。反倒是舒棠意外走紅，銷量在一個季度內創了一個新高，讓叔叔很是意外。
舒董很大方，直接給了《戀愛進行時》一筆豐厚的投資，把新產品的廣告都投放上去了。
舒棠心虛地接受著誇獎，於是也就沒好意思告訴他：
她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因為什麼有遠見，而是完全被劇情控制，追著賀英柏去的。
她說：“叔，我可能要出去住一段時間。”
他也不介意舒棠出去住，就是猶豫了一會兒說：
“要是真的交了男朋友，可以找個機會帶回家。”
叔叔已經很久沒有過問舒棠的私事了——不是不關心，而是自從舒棠知道父母的事之後，他自覺慚愧，小心翼翼的便不太敢問這些事。
但是昨天丁珊珊的傳話，讓他十分寬慰，今天就想要問一下，但是語氣還也很委婉，生怕把這關系弄僵了。
舒棠想了想，“等節目錄完了我就和他一塊兒回來。”
她今天回來其實是想回來問問，她爸媽遺產裡那個佔地挺大的園林的。
舒家一家子都喜歡這種風格，那座宅子風景極佳，就是十幾年過去了，已經變得破敗不堪了。
神已經把自己的神廟燒幹淨了，等到神像找到了——她想重新蓋一座新的，更漂亮的神廟。
要比賀家的那個要熱鬧一些，不要顯得那麼寂寞；也不要讓神再被亂七八糟的東西供奉，落入那種不可挽回的境地裡面。
她一問，叔叔把鑰匙找出來還給她了，讓她想動工的時候直接從舒氏借人就成。
因為擔心祝延，舒棠沒有久留。
她在舒園門口看見了舒明悠母女倆。
賀家樹倒猢狲散，每天都有新聞傳出來，一天情況比一天更差。
賀白慈連自保之力都沒有，自然沒有功夫去庇護這母女倆，況且現在賀家麻煩事一堆，恐怕她們倆跑得比誰都快。
舒棠倒是隻看了看就走了。
倒是舒明悠和崔欣遠遠就看見了她的大紅色瑪莎拉蒂。
舒明悠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賀白慈已經在她的概念裡，是很了不起的人了；賀家更是龐然大物，她以為對付一個舒棠輕輕松松。然而現在，舒棠不僅全身而退，而且賀家破產了、賀白慈還跌下雲端了。
崔欣拍了拍她，“別看了，我就不信鐵杵磨成針，你叔叔他能狠心一輩子。”
舒明悠卻突然間道，“媽，我有時候覺得，一切不應該是這樣的。”
崔欣道：“你媽我啊，還覺得我能當影後呢，這不也沒當麼？來，再哭兩聲，咱們繼續嚎。”
舒明悠：……
都說天無絕人之路。
她倆如此哭嚎，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
被警察以噪音擾民拘留了。
*
天邊的烏雲遍布，狂風大作，下起了一場暴雨。
舒棠車被堵在了路上，郭導滴滴滴地發來了消息，似乎是下一期的臺本。
舒棠心想：我們不用演哪，真情侶從不搞假曖昧。
結果瞄了一眼，嗯？角色扮演？
舒棠：你們節目組玩得真的很大。
神恢復了一部分的力量，此時正在探出自己的意識，將整座城市籠罩其中。
神的意志如同汪洋大海，一望不見盡頭。
全盛時期的海神作為四海之間最恐怖的神明，因為虛弱而沉寂，就算是如今才恢復了一些，但是力量也開始瘋狂暴漲了，很多從前做不了的事，現在也可以做了。
如果說從前的祝延比起神而言，更像是一隻強悍過頭的人魚，那麼在傷口愈合之後，他的力量開始慢慢地恢復到，七百年前未受傷之時了。
神的意志如今可以籠罩一座城市，隻要雨幕蔓延，他就能俯瞰整座城市。
然後他就看見了舒棠被堵在了馬路上，饒有興致地開始觀察著自己的小人類。
——怪像一隻可愛的小螞蟻的。
舒棠瞬間感覺到了一種被什麼可怕東西凝視的感覺，而且那種凝視很奇怪，像是很好奇她在做什麼的樣子，她往左視線往左，她往右，那種凝視就往右，連她摸方向盤都似乎看得饒有興致。
就好像這輩子沒見過車的內部結構似的——
就是似乎不太喜歡招財貓擺件。
她打開了圍脖一看，同城許多人都在發微博，紛紛說好像有什麼可怕的存在正在頭頂看他們，一看，全是猜測ufo的。
舒棠：我被外星人盯上了！
舒棠隱約感覺到這種平靜又浩瀚的視線有點熟悉。
因為正在堵車，她就想要探出頭去看外面的情況。
然後就感覺到了那讓人膽戰心驚的可怕凝視，因為一直好奇地看著她，所以順著她的動作，很自然地落在了她微微撅起、曲線弧度很好看的臀上。
舒棠砰地坐了回來。
第53章
這項功能, 神從前常常用於尋找海怪、巡視海面，但將近七百年沒有恢復神力，所以神對自己久違的力量還有些生疏, 於是俯瞰就沒收住。
舒棠心有餘悸。
她隱約感覺是家裡那條魚，主要證據是那凝視似乎很不喜歡她的招財貓。
她雖然曾經把神在心裡叫做“對她心軟的老天爺”, 但是還真的沒有把他和“老天爺”這麼直觀地聯系起來過。
她並不知道, 從前她看見的神的力量，不過是虛弱被削弱版。
一等到了不堵車了, 她就開車往家裡走。
舒棠要是可以和神共享視角的話, 就會發現自己在神的眼裡，變成了那種像素遊戲裡的小人，還開著一輛迷你小車車。
舒棠回來的路上還遇見了一次碰瓷。
因為車長得太拉風了，回頭率百分百, 就被人給盯了。
隻可惜舒棠開車開得很慢，於是那中年男就想要直接往舒棠的瑪莎拉蒂下面一躺——
然後中年男就感覺到自己被平行地移動到了旁邊的人行道上。
他隻覺得自己見了鬼了, 又衝上去想要碰瓷, 又再次平移進了花壇裡。
專門碰瓷人想起來，發現自己好像被按住了——
碰瓷人：救命！撞鬼了！
神一路保駕護航，小人車前的垃圾都好心地幫她挪開。
舒棠一路上, 臀部都挨著坐墊, 時不時就要警惕地左右看看。
然而，舒棠越接近自己的小區, 那種壓迫感越強，而且不是她自己一個人感覺, 業主們都感覺毛毛的。
等到她到了自己別墅的時候, 就感覺自己樓上好像住了什麼可怕的存在一樣。
那種被什麼存在凝視的感覺更加嚴重了。
舒棠一進門, 神就收回了自己放出去的意志, 於是舒棠也就感覺到壓力消失了，剛剛還在俯瞰地面的神靈回到了地面，意識回到了小別墅裡，睜開了那雙漂亮的眸子。
有點像是古神蘇醒，朝著舒棠走過來的時候，她也明顯感覺到了神的變化。
人魚的姿態舒展，眼神慵懶，但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極為有攻擊性的壓迫感，低頭看她的時候，就連空氣都微微扭曲。
尤其是他似乎不加掩飾自己的侵略性了。
舒棠感覺這樣的神有點陌生——
直到他敏銳地發現了她身上的一根貓毛。
然後迅速把她提溜去洗澡了，舒棠終於找到了那種熟悉感。
*
神的力量在不斷暴漲。
就像是幹涸枯竭許久的土地，突然間遇見了甘霖，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休養，一旦醒來就不得不找點事轉移注意力，於是舒棠就成了他轉移注意力的主要對象。
舒棠在家摸魚，因為魚最近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舒棠決定出門轉轉，免得這條魚天天盯著她看。
她不知道神仙談戀愛是不是動不動就要天崩地裂，但是舒棠一想，他們兩個人還沒有正兒八經地約會過。
這天是情人節，舒棠決定去和神一起約個會。
神也知道情人節，不過他那時候不叫這個名兒，也不在這個時間。知道這個呢，主要是情人節那天，神的廟裡總有野鴛鴦親親我我，而且總要問出“神知道我們這麼爽”的問題，神總要在這天，挑幾對鴛鴦讓他們失去色*欲。
他們去了電影院。
關燈的時候，人魚就將自己的意識控制住了整座電影院，謹防有人暗鯊。
神看見了周圍的小情侶天一黑就開始接吻了，神感覺幾千年過去了，人類還是沒有變化啊——
但是神變了，神於是也親了舒棠。
舒棠在座椅上扭過去不給親，神就直接順手把她一撈，讓她坐在他懷裡看電影。
舒棠一在他懷裡就老實了，主要是神現在氣場太強大了，她總有一種自己在一隻大型兇獸的爪子下的錯覺。
電影是一部苦情文藝片，舒棠為裡面的愛情潸然落淚。
她哭的時候，全場都在爆哭。
神就看著舒棠，面無表情，很不理解人類的淚腺為何如此發達。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這麼悲傷了——
為什麼還可以一邊哭一邊吃，把神的爆米花也偷摸吃光了。
結束後，舒棠問神的感想。
神：十分勵志。
舒棠：？？
因為電影裡有一條魚一直艱難地試圖從女主魚缸裡跳進遊泳池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