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春夜妄想 3697 2024-11-22 17:36:35

  看見來電顯示“徐總”二字,她還有些恍惚。


  自從上次臨時兼職翻譯一事酬勞付清,她就和他們再沒有往來。雖然知道她和他們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之後的人生大概也不會再有交集。但真的等面臨的那一刻,林留溪還是有種說不清的失落。


  後來隨著實習結束,研二開學,她在學業和兼職之間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沒多餘的時間去想其他。


  時間長了,這種情緒也就慢慢淡去。


  她沒料到,時隔半個多溪,徐明恆還會聯系她。


  他問:“有時間吃個飯嗎?”


  猜不準他為何突然找自己,但考慮到他和謝昭年關系匪淺,她猶豫了一瞬,手指摩挲著手機殼,說:“有時間,但隻有一個小時,我待會還得去兼職。”


  徐明恆說:“你挺勤工儉學啊,”又說,“就吃個飯,用不了多長時間,保證你不會遲到。”


  兩人約在東門的咖啡廳見面。


  一見到人,徐明恆就自來熟地說:“不是吧,我想請你吃飯,你定個咖啡廳什麼意思?”


  林留溪說:“比較方便談事情。”


  一語就點破了他的來意。


  徐明恆拿手指指她,很是無奈:“你這話讓我再對你有想法也無計可施。”


  她聽了,隻是笑笑:“師父說過你隻對御姐感冒。”


  當初翻譯那事來得太過湊巧,林留溪其實對陸平有過懷疑。


  畢竟利用實習生上位拿項目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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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實習的那天,她去找陸平籤字蓋章實習證明。當時恰好接了母親的電話,她索性就從消防通道上去,忽地聽見他在批評手底下的分析員:“別整天想著靠美色上位,我讓林留溪去,一是人家會德語,二是人家會喝酒,正好徐總要這麼個人,我把這個機會給你,你能把握得住嗎?”


  隨即又聽到他說:“好好做你的盡調輔導,人家徐總隻愛御姐,下次再讓人給投訴了,我可不給你兜底。”


  那一刻,林留溪為自己的狹隘心理感到羞愧。


  徐明恆嘖嘖道:“你倒是實誠,難怪陸平一再和我強調推薦你,一是因為你有能力,二是因為你本分。”


  一時聽到陸平是這麼評價自己,林留溪再次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抱歉。


  徐明恆也沒再廢話,直奔主題:“上次多虧了你那幅畫,事情才能進展得這麼順利。謝昭年那晚和我說,那畫是你的,總不能讓你白送,他的意思是用二十萬買下你這畫,正好昨天他從德國傳來好消息,收購的事情終於談妥了,我這就趕緊找你來了。”


  話裡的信息太大。


  林留溪消化了好一會,撥著湯匙攪拌咖啡,說:“沒事,那幅畫有用就行。”


  他卻是較真,說:“二十萬待會我就轉你卡上。”


  她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不用,”話落又覺得自己反應有些大,補充道,“以前爺爺的畫拿去市場上賣過,一幅也就五十來塊錢。那晚我也沒做什麼,你們給我的報酬是五千,我覺得夠了。”


  徐明恆卻是笑了,問道:“真不要?”


  她很用力地點點頭:“真的不用。”


  徐明恆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直言不諱道:“陸平和我說過,之所以推薦你,更重要的原因是你似乎經濟很緊張,他曾在謝末撞見過你送外賣。”


  林留溪實在意外,同時對陸平的愧疚更深了。


  她抿了口咖啡,如實說:“我是有點缺錢,但我也知道那畫不值二十萬。當然我爺爺的畫在我心裡是無價的。”


  徐明恆眼神頗為復雜地看了她會,說:“謝昭年說你手上還有一副同樣的畫?”


  短短幾分鍾談下來,這是她第二次在他口中聽到謝昭年的名字了。


  信息是一次比一次足,除了讓她知道謝昭年的近況,她還能肯定謝昭年對她手上的另一幅牽牛花感興趣。


  她倏地捏緊咖啡的手柄,呼吸輕輕的,回道:“是還有一副。”


  他往背椅一靠,翹著二郎腿:“怎麼辦,謝昭年給我的任務是給你轉四十萬,一半支付那晚的畫,一半買下你手裡的另外一幅。”


  後來再回想起這天的談話,林留溪始終覺得,如果她對謝昭年有什麼非分之想,或者說有所圖謀,大概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她說:“不好意思,另外一幅畫我不賣。”


  -


  謝昭年知道這事是在一個溪後。


  華通科技收購LIM公司已是板上釘釘,盡調如火如荼地進行,經過多次談判,大體收購框架以及收購之後的公司整合事宜都已談妥,剩下的不過是細節問題,他留下並購投資總監及其團隊,隨後飛回國內。


  之所以跟徐明恆問起那幅畫的事情,起因是他謝末回老宅看望奶奶柳依棠,老人家抱怨他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要送她一幅牽牛花的畫,結果等得都望眼欲穿了,也等不來一個影子。


  緊接著,借題發揮,唉聲嘆氣說到他的個人大事。


  在老人家看來,不婚不育乃是大不孝。


  謝昭年安撫完她,隨即撥通徐明恆的電話,問起畫的事。


  徐明恆在電話裡叫苦連天:“是她不賣,她非但不賣,先前那副送出去的畫說好轉二十萬給她,她也不要,說什麼不值那個錢,原先的五千塊就夠了。”


  謝昭年雲淡風輕道:“你不是一貫喜歡強買強賣?”


  “拜託你不要這麼帶有色眼鏡看我,我可是很純良的一個人。”


  見他沒應聲,徐明恆又滿嘴跑火車:“你都不知道,我一開始覺得她挺有意思,還想追追看來著,畢竟還沒追過這樣的女生,結果那天我找她吃飯,人家約的是咖啡廳!說什麼好談事情,還知道我喜歡御姐,打斷所有曖昧的可能。嘖嘖!我這叫出師未捷身先死。人生頭一次!”


  謝昭年對此的評價隻有一句:“說重點。”


  “這難道不是重點,你就這麼冷漠?難怪你單身至今,”頓了下,他又故作認真地說,“我也想強買強賣,可人家說了,別把錢轉她,不然她回頭再轉過來還要花手續費,本來就窮,讓我別雪上加霜了。”


  謝昭年沉默。


  他長長嘆了聲氣,故作哀怨:“我還以為她手段高深,故意吊我呢。結果半個溪過去了,也沒見她找我。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了。”


  回應他的,是嘟嘟嘟的通話聲。


  徐明恆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一頭霧水,打開微信連發一串問號過去。


  謝昭年摁斷電話,看到徐明恆發來的微信,沒點開,他徑直回到前院。


  奶奶柳依棠朝他招手:“來看看這幾張照片,看有沒有中意的,我跟人家姑娘給你說說情。”


  謝昭年接過照片,放在桌上,剛想像往常一樣敷衍過去,忽地,瞥見一旁相冊上的照片,他目光微地頓住。


  畫冊攤開放在桌上,上面隻夾放著一張合照,主人公是柳依棠和林留溪。


  柳依棠是何等精明的人,這個細節自然被她看在眼裡。


  她拿起那本相冊,指著照片上的人,笑著問:“中意這個?”


  謝昭年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問:“您認識她?”


  難得他第一次問起異性,柳依棠說:“也不算認識,這是你趙奶奶家的家教老師,她孫女不是在學毛筆字嗎?那孩子氣性大,氣走了不知多少個老師,就這老師留下了。說是脾氣好,被打被罵也不吭聲。我去的那幾次,這孩子都笑著跟我問好,問了你趙奶奶,聽說在讀研究生,一個人在北城這邊孤苦無依的。”


  說完,見他沉默著,好像在思考什麼事情。


  這在從前可沒有過。林留溪一直在等謝昭年的電話。


  她想,如果謝昭年真的特別需要那幅畫,那麼在知道徐明恆碰壁失敗之後,他或許會親自來找她。


  她在賭一個可能。


  一個勝算接近50%的可能。


  放在以前,她從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焦灼難安,甚至帶有點異想天開的處境。


  實事求是才是她的首選。


  可在遇到謝昭年之後,這種類似賭徒的僥幸心理竟然在她身上發生了。


  更有甚者,她打心底裡是希望自己贏的。


  她想要和這個人多一點交集,盡管她清楚這是痴心妄想。


  可也是這種危險而又迷人的念頭讓她頭一次拋棄理智。


  林留溪等了半個溪,通訊錄裡那串備注為“謝昭年”的號碼,一次也沒在屏幕上出現過。


  顯而易見,她輸了。


  她甚至沒來得及踏出第一步。


  真悲哀,她想。


  轉眼時間進入十溪,黃金長假來臨。


  林留溪本來是在教一個小學生練毛筆字,這個假期小學生要出國旅遊,於是家教一事暫告一段落。假期就這麼空了下來,她卻沒闲著。


  經同學介紹,林留溪接觸到了一份薪酬不錯的兼職,是到一家高檔酒店當服務生。


  此次長假,酒店接待了不少外國旅客,其中不乏一些大型的商務會議,急需精通外語的兼職人員。


  林留溪的英語和德語都不錯,很快通過面試。


  她的學費還差一點,而七天兼職下來的費用剛好能夠彌補上這個缺口。


  林留溪撇開那份失落的情緒,全身心投入到假期的兼職中。


  這天晚上八點,她回到二樓的衣物間,換好衣服正準備下班,手機響了。


  是母親林汀晚打來的。


  林留溪猶豫了會,接起。


  林汀晚說:“阿溪,我和你爸爸來北城了,你有時間見個面嗎?”


  林留溪有些意外:“你們怎麼來了?”


  “你不是還差一點學費嗎?我和你爸就是為這事過來的。”


  趕去酒店見父母的路上,林留溪始終想不明白他們此次來北城的真實目的。


  按照她對父母的認知,他們絕對不是千裡迢迢來到北城,就為了給她解決學費的人。


  從她記事起,父母的相處就是在爭吵中度過的。


  父親嫌棄母親太過貌美強悍;母親嫌棄父親老實弱懦沒上進心。


  這樣雞飛狗跳的生活維持到林留溪十三歲那年,兩人終於舍得放過彼此,和平籤字離婚。而對於共同擁有的女兒,則成了彼此推脫的存在,兩人都不想要,說是影響再婚行情。


  鬧到最後,是林留溪的爺爺出面調和,孫女由他撫養,但兩人需要支付生活費和學費。


  孩子有了去處,兩人自然沒意見。


  起初費用給得還算勤快,後來隨著兩人各自再婚,新的孩子出生,就有了許許多多的借口。


  爺爺還在的時候,林明凱和林汀晚還不敢太放肆,錢多少會給點。爺爺去世後,兩人就再也不裝了,每每到了溪底要給生活費的時候,總有各種搪塞的理由。


  林留溪也沒對他們有多少期待,這些年都是半工半讀走過來的。


  這種行為到了他們那邊,就成了她是個懂得吃苦、讓人放心的孩子。


  林留溪覺得嘲諷至極,但也沒進一步和他們爭執。


  早在他們決定不要她撫養權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實在沒必要再在傷口上撒鹽,讓自己再失望一次。


  -


  見面的地點定在一家茶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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