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可是步入社會以後,卻猛然覺得一切都和想象中不一樣。

　　簡淡在郊區租了個小閣樓，冬冷夏熱，隻有一張床和一個簡易衣櫃，好在她也沒幾件衣服。她沒有別的，唯有能吃苦。

　　閣樓矮□□仄，從小鐵窗裡往下看，是密密麻麻的塑料棚，估計就算跳下去也不會有事。外圍道路垃圾成堆，常年泥濘惡臭，老鼠蟲子神出鬼沒，一下雨霉味就往窗子裡竄……很難想象申城還有這樣的角落。

　　大概是因為居住條件太差，簡淡漸漸生出一種錯覺，覺得自己也在腐爛。

　　仿佛有個東西在從裡到外一口口吃掉她的心髒，把她整個人蛀空。簡淡幾乎都能聞到自己身上揮之不去的腐臭氣息。

　　這種腐變甚至從以前就開始了，隻是現在堆積到了極點。

　　簡淡覺得自己必須嘗試抓住點什麼。

　　陳端對她很好，收入翻得很快，再加上平時自己運營一些新媒體賬號，簡淡存了不少錢，破釜沉舟地借錢在公司附近買了個小公寓。

　　表哥表嫂催她找個本地人結婚，但簡淡覺得結婚是不可能的，戀愛似乎也就沒了必要。

　　更別提她接觸到的那些男人，要麼沒感覺，要麼奇葩自作多情變騷擾，要麼海王養魚，要麼出軌劈腿。稍微好點的也充滿小心翼翼的試探……簡淡玩不來那些套路，也沒什麼優勢。

　　談感情太難太累了。

　　某天夜裡，第無數次的衝動，簡淡做出了一個生平最大膽的決定。

　　她下載了一個同城交友app，上傳了幾張不露臉的日常穿搭後，很多人都來加她。

　　簡淡篩選了半天，盯著列表裡一個個對話框，一條條充滿暗示和挑逗的信息，如同凝視深淵。

　　她不想亂搞，卻又覺得自己隻能墮落。隻要她有一副好皮囊，就能找到同樣好皮囊的男人，各取所需，不用在乎自己和對方的內在。

　　簡淡最終找到一個看起來還比較斯文的男人，雙方聊了幾天感覺還行，於是準備線下見面，帶上體檢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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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點是一個她從沒來過的商場，簡淡找了半天，才找到約好的咖啡廳。

　　還沒進去，一眼就看到一個男生坐在窗邊，低頭玩手機。穿著黑色t恤，和網友對她說的一樣。

　　出乎意料的，很帥，很矚目，而且看起來很嫩。

　　簡淡忽然覺得，今天可能來得挺值。

　　不過，她很快就給自己潑冷水。這麼帥還在網上約，肯定有鬼。

　　簡淡沒抱什麼希望，但來都來了，她走到沈冽面前坐下。

　　她清楚地看見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後，眼睛睜大，露出震驚的神色。

　　應該對她挺驚豔的吧？畢業這兩年，簡淡也知道自己的外貌很有競爭力，對這種眼神見怪不怪。

　　“你好。”簡淡從包裡拿出自己的體檢報告遞給他。

　　沈冽愣愣的，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以為自己在做夢。

　　見他發呆，簡淡皺了皺眉，問道：“你的體檢報告呢。”

　　他不會要找借口不給吧，肯定是有什麼病……簡淡警惕到了極點，準備走人。

　　好巧不巧，沈冽新學期體檢，剛拿了報告，乖乖交給她。

　　簡淡翻開來，一眼瞥到年齡，猛地睜大眼睛，瞳孔地震抬眼看他。

　　“你才19歲？！”

　　她語調都有些失控。

　　“……昂。”沈冽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也在看她的體檢報告，才知道她比自己大5歲，一點也看不出來。

　　“你不是說你26嗎？”簡淡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沈冽反應過來，她應該是約了個陌生網友，找錯人了。

　　所以，她是想幹什麼……？他心裡隱約浮現一個可怕的猜測。

　　“我，”沈冽喉嚨發緊，鎮定地順著她的話說道：“心理年齡很成熟。”

　　簡淡：……

　　沈冽打量著她陰晴不定的臉，問道：“年齡很重要嗎。”

　　雖然她不談姐弟戀，但如果隻是找炮友，年齡就不那麼重要了。而且年輕的才好，網上不是說這個年紀的男大學生堪比鑽石嗎？

　　……但是這個年紀就出來約也太離譜了！現在的小孩怎麼回事？難道這就是國際化大城市嗎？這也太開放了！

　　“你為什麼，”簡淡忍不住問，覺得自己不能禍害一個失足少年，“你還這麼年輕，為什麼不好好找個女朋友呢？”

　　好吧，沈冽幾乎可以確認自己的猜想了。

　　“我喜歡自由。”他答得模糊。

　　簡淡眸光閃了閃。她也是，覺得這樣更自由，不用為對方負責。

　　“那你呢？”沈冽反守為攻，手指搭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目光探究：“你為什麼不找個男朋友？”

　　簡淡沒說話。

　　“要不，我們可以試著從談戀愛開始……”

　　沈冽沒說完，簡淡忽的抬頭看他。他從她驟冷的眼神中看到濃重的抵觸，連忙改口：“開個玩笑。”

　　沉默中，沈冽心底有些焦灼，生怕她不滿意，又或者發現自己認錯了人，轉而去找她原本約好的男人。

　　他們都聊過什麼？

　　沈冽不覺得那種男人會是什麼好東西，心裡湧現一波又一波洶湧的情緒，怎麼也按不下去。

　　終於，簡淡冷不丁開口：“你有想去的酒店嗎？”

　　沈冽怔住，完全出乎意料，“現在？！”

　　簡淡深吸口氣，點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她其實不急，心裡還很抗拒，但這是早晚都要做的事，她不想逃避。

　　沈冽大腦空白了幾秒，隨即穩住激烈的情緒，“沒有，我來訂酒店。”

　　像夢遊似的，簡淡跟著他來到一個酒店。

　　沒想到他看著年輕，出手卻很闊綽，選的酒店很豪華，還要了個高級套房。

　　簡淡是準備和他AA的，不禁有點擔心自己的錢包能不能hold住。

　　刷卡進房，簡淡丟下一句“我先洗澡”，就快速鑽進了浴室。

　　她心煩意亂地脫完衣物，才發現旁邊的牆壁竟然是半透明的。

　　簡淡差點尖叫出來，她第一次住酒店，沒想到會有這麼變態的設計！

　　她崩潰地手忙腳亂半天才找到開關，把它遮住了。

　　簡淡靠著牆壁急促呼吸，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看到……

　　她捂住滾燙的臉，隻覺得一切都糟透了。

　　緩了一會抬頭，浴室中央掛著一面大鏡子，映出臉色潮紅的女人，本就白皙的皮膚被燈照得反光。

　　不忍直視。

　　沒心情享受堪稱奢靡的超大浴缸，簡淡站在淋浴間衝洗。

　　想到待會要和一個見面不到一小時的男人做那種事，簡淡就渾身膈應，不想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門忽然被敲響，簡淡關上水，警惕地問：“幹嘛？”

　　“沒什麼，就是你洗得太久，怕你出事……”沈冽在門外說。

　　簡淡心緒緊張，沒有注意他聲音裡的微顫，隻覺得這男生急不可耐了。

　　剛剛被水衝淡的抵觸，現在又濃烈起來。

　　她匆匆擦幹身體，把浴衣裹得嚴嚴實實，開門出去。

　　高大的少年背對著她站在牆角的陰影中，跟面壁思過似的，耳尖有一絲可疑的紅。

　　他一直站在這嗎？簡淡稍微放下心，這個角度看不到那面透明的牆，所以他應該沒看到。

　　唉，其實她糾結這個有什麼用呢，待會何止是看……

　　聽見她出來，沈冽沒有回頭看她，隻是問：“你好了嗎？”

　　聲音低啞。

　　簡淡不耐煩地嗯了聲，走向床邊，忍不住叮囑：“你洗幹淨點。”

　　“……哦。”

　　他聲音低低的，聽起來竟然有點委屈。

　　他正要進去，卻又被她喊住：“等等。”

　　沈冽的脊背瞬間繃緊，不敢看她，僵立在原地。

　　簡淡沒注意他的異常，有點糾結地小聲問：“你能把你手機給我嗎？”

　　沈冽愣了愣，不明白她想幹什麼，把手機遞給她。

　　“你，解下鎖。”簡淡低著頭，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禮，但是她怕剛剛……脫衣服的時候被他偷拍了。

　　沈冽什麼也沒說，解了鎖。

　　簡淡這才拿過來，立著手機貼近自己不讓他看，屏幕熒光照亮她秾豔的五官。

　　簡淡偷偷打開相冊，確定裡面沒有她的照片，這才徹底放心。

　　“我不會拍照錄像的。”沈冽說。

　　她以為他一米八幾的視線，看不見她一米六幾的在幹嘛嗎？

　　簡淡愣住，沒敢抬頭。

　　沈冽說完就進浴室了，也沒收回手機。

　　他雙手牽著T恤衣擺，側身像隻螃蟹一樣，背對著她一步步挪進浴室。

　　這是個什麼姿勢？簡淡奇怪了一瞬，但也沒多想。

　　他坦誠得讓她懷疑他是不是還有其他攝像頭。

　　防人之心不可無，簡淡還是謹慎地在房間裡仔細翻了一遍。

　　-

　　沈冽走進浴室，裡面氤氲著水霧，湿潤而溫暖，充溢著沐浴露的芳香。

　　僅僅隻是想到她在這洗過澡，還有剛剛猝不及防看見她脫衣服，雖然他一反應過來就轉過身去了，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瞥到了一片模糊的玉色。

　　從來沒有任何經驗的男生哪裡受得住。

　　這絕對是沈冽有生以來洗得最仔細的一個澡，也磨蹭了許久，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出來。

　　房間裡一片昏暗，簡淡把窗簾都拉起來，沒開燈，床上依稀有起伏的輪廓。

　　沈冽咽了咽喉嚨，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他摸索著走到床邊坐下。

　　剛躺上去，沈冽想拉拉被子，冷不防碰到一塊光滑細膩的皮膚。

　　“對……”沈冽下意識想道歉，又咽了回去，生怕暴露自己第一次。

　　怎麼才能裝出技巧嫻熟？萬一沒有她見過的其他男人好怎麼辦？

　　該死，早知今日，他一定會好好準備……

　　沈冽心亂如麻。

　　簡淡縮了縮身子，感受到異性的呼吸靠近，被窩裡的溫度陡然升高，沐浴露的香味衝得人頭腦發昏。

　　她止不住覺得荒唐，連男生手都沒碰過，就一下走到這一步了。

　　沒有人說話，沉默中，一雙獨屬於少年的修長有力的手撫上她的臉頰。

　　他輕輕吻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