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沈念念急得眼淚崩了出來,她馬上撥出了聞洋的號碼,手抖得都快要拿不穩手機了:“你現在馬上停止計劃,我哥去接江醒醒了!你不能這樣做!”
聞洋似乎早有預料,冷哼一聲:“那剛好,你不是說你哥懷疑你了嗎,送一個也是送,兩個也是送,我就把這對兄妹一塊兒送去見閻王,徹底斷了隱患。”
“你不要傷害我哥!”沈念念驚聲尖叫起來:“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我哥不會亂說的!你不要傷害他!”
“遲了。”
電話那邊,沈念念聽到了聞洋喪心病狂的笑聲,還夾雜著呼呼的風聲。
她連忙問:“你現在在哪裡?”
聞洋面前是一條無比空曠的馬路,馬路的盡頭,便是奔湧的江流,江上時不時有渡輪駛過,長笛高鳴,宛如奏響的一曲哀歌。
聞洋站在車邊,戴上了墨鏡,將手機扔了出去,波濤洶湧的江水瞬間淹沒了手機,無影無蹤。
沈念念放下手機,恐懼和悲傷的情緒宛如巨獸一般,將她吞沒了,她瘋狂地給沈初言打電話,沈初言不耐煩地掛斷了幾次之後,關機了。
她扶著桌坐下來,全身顫抖,額間滲出了細密的虛汗。
“念念,你怎麼了呀,臉色這麼難看。”有女孩走到沈念念的身邊,笑著說:“快來看看我們給你準備的大蛋糕,足足有三層呢!”
“滾開!離我遠點!”沈念念情緒崩潰,大喊道:“滾!都給我滾!”
“怎麼了這是……”女孩們疑惑不解,但是知道她脾氣古怪,也不想觸她的楣頭,拉拉扯扯地離開了。
沈念念冷笑著,望著宴會廳裡的衣香鬢影,男男女女,名表名包,珠寶首飾,臉上掛著假笑,虛與委蛇……
所有的真實都被虛偽所掩蓋,每個人都戴著面具生活,表面相互奉承,而私下裡嘲笑著對方不如自己。
這就是她二十多年來的生活,而今天以後的每一天,她都要過這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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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言,是她這二十多年來生命裡唯一的真實。
他關心她,疼愛她,作為一位溫柔成熟的兄長,他盡自己的所能,滿足著她所有異想天開的夢想,他是她二十多年虛假生活裡唯一的真實,至少他對她所有的好,都是真的……
沈念念拿著手機,不斷地給聞洋打電話,給他發短信,央求他。而聞洋的號碼已經無法接通了。
沈念念徹底陷入絕望,不知道該怎麼辦,報警嗎?
不,絕不能報警,如果報警,她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可是如果不報警,她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沈初言了……
這時候,沈念念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
下午四點半,商戒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他對這個號碼並不熟悉,接聽以後那邊迅速掛斷,嘟嘟的忙音傳來。
目前正在開會,商戒並沒有理會這通奇怪的電話,在電話掛掉之後的兩分鍾內,一串信息突然橫了出來:“濱江路,你妻子有生命危險。”
商戒看到短信,眉心皺了起來,而正在做匯報的員工看到總裁表情沉下來,緊張得聲音都變了。
商戒拿起手機,撥出了那個號碼,不過剛接通就被掛斷了,他又連著打了好幾次,同樣都被掛斷。
短信再度發了過來:“有人想讓江醒醒死,不要再給我打電話,立刻過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商戒驀然站起身,把周圍的員工都嚇了一跳,他來不及解釋,大步流星朝著門外走去,留下了一眾不明所以的董事和員工。
臨川迅速地追上了商戒:“商總,您去哪裡,出了什麼事?”
臨川注意到,他按電梯的手都在顫抖。
“大老板……”
“報警。”他低醇的嗓音吐出這幾個字:“立刻報警。”
臨川已經拿出手機,撥下了110。
電話接通,電梯門也“叮”的一聲,打開了。
商戒闊步走進電梯,同時接過了臨川手裡的手機,把剛剛的情況簡明扼要地陳述了一遍。
出了寫字樓,臨川已經通知人把商戒的車開了過來。
他正要坐上駕駛位,商戒卻按住了他的肩膀:“你留下來。”
“大老板!”
“聽話。”商戒拍拍他的肩膀:“不會有事。”
“大老板,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開車的技術更好。”
“你留下來,和警方接洽。”
商戒坐上了駕駛位,系好安全帶。
呼嘯一聲,黑色的勞斯萊斯駛了出去,消失在馬路盡頭的夕陽塵埃裡。
他加快速度,朝著濱江路快速駛去,同時打開手機,撥下江醒醒的電話,可是電話裡一直處於不在服務區的狀態。
商戒將手機狠狠地砸在了邊上,踩下油門,“轟”的一聲,勞斯萊斯在馬路上飛速地奔馳著。
他的目光兇狠地凝望著前方,緊握著方向盤的手裡,已經潮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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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言的車駛出漆黑的隧洞,不遠處的江岸畔,霞光落日,偶有飛鳥橫過,江面反射著落日的餘暉,宛如金色的魚鱗片。
江醒醒看了看手機,目前信號處於零格。
“初言哥,你手機有信號嗎?”
“我關機了。”沈初言道:“剛剛沈念念給我一頓狂轟濫炸。”
“怎麼了,她是不歡迎我嗎?”
沈初言悶悶地“嗯”了聲。
“難怪你開得這麼慢呢。”江醒醒看著表上五十的時速,無奈道:“其實我也可以不去的,今天她的生日,不要惹得壽星不開心。”
沈初言的車速放得這麼慢,倒不是因為沈念念不樂意江醒醒去赴宴,而是……他正在為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進行著心理準備。
一旦窗戶紙被捅破,沈家所面臨的,勢必是一場天翻地覆。
之所以要在沈念念的生日宴會上當眾把真相說出來,也是因為他心裡的某種難以言明的擔憂,他不是特別相信父母,畢竟沈念念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而江醒醒對於他們而言,幾乎就是陌生人。
沈初言有些拿不準,如果父母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然這樣的機率很小,但是沈初言不想冒險。
他要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把證據擺上桌,糾正錯誤,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醒醒,有件事我是要跟你說一下。”沈初言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決定對江醒醒坦白,省得待會兒嚇到她:“在宴會上,我會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會影響你以後的生活……”
“初言哥,你看後面是不是有輛車,一直跟著我們吶?”
沈初言望向後視鏡,果然,他們後面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一輛黑色的吉普車。
江醒醒之所以判斷那輛車故意跟在他們後面,是因為沈初言的車速幾乎已經慢到了時速四十碼,那輛車居然一直沒有超,顯然是故意跟在他們後面的。
於是沈初言閃了閃後排的車燈,示意那輛車可以先超車。
而那輛車也立刻打了超車的訊號燈,加快馬力追了上來,與他們平行而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平行的狀態持續了一段時間,那輛吉普車卻一直沒有超過他們。
沈初言不耐地鳴了鳴喇叭,衝那輛車喊道:“你怎麼回事!”
那輛車的車窗緩緩滑下來一條縫,江醒醒清晰地看見了聞洋那雙漆黑的眼睛,透著兇狠的殺意。
“去死吧。”他說。
江醒醒尖叫了一聲:“是聞洋!”
就在這時,聞洋翻轉方向盤,吉普車朝著沈初言的轎車猛地撞了過來,將轎車撞上了邊上的護欄,尖銳的劃痕聲傳來,江醒醒感覺自己身體被顛得天翻地覆。
沈初言立刻踩下油門,加快了速度:“醒醒,坐穩。”
轎車超越了吉普車,朝前方駛去,而吉普車也加速朝他們撞了過來,幾個猛衝,轎車便有一半的車身都已經被欄杆擦得扁平了。
前方有一段兩公裡的路程,路口立著一塊標牌,上面寫著公路維修。
那段路沒有任何護欄,車如果駛出公路,下面便是幾十米的懸崖和奔湧的江流。
江醒醒看著聞洋瘋狂的眼神,突然明白過來,那段維修的公路才是聞洋的目標,他要把他們逼下懸崖,他要……殺了他們!
她心頭突然升起一陣惡寒,就在這時,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個十字路口。
“初言哥,快剎車!”
沈初言也立刻明白了江醒醒的意思,果斷踩下了剎車。
如果這個時候停車,有護欄的保護,聞洋就算再怎麼衝撞他們的轎車,也沒有辦法立刻將他們逼下懸崖,可如果繼續往前開,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聞洋見沈初言在十字路口停了車,他也立刻剎了車,然後掉頭回來,加大了馬力,衝撞沈初言的轎車。
“聞洋!你瘋了嗎!快停下!”
聞洋的眼睛布滿血絲,表情扭曲,整個人處於癲狂的狀態,宛如亡命之徒。
他瘋了。
沈初言的轎車的車門已經被猛烈擠壓變了形狀,而聞洋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是鐵了心,一定要將車上的兩個人撞下懸崖不可。
江醒醒被顛得七葷八素,漸漸的,撞擊停下了,聞洋的車開始往後退,原本以為他是放棄了,卻沒想到,那輛黑色吉普車往後退了約莫有兩百米的距離,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朝他們猛衝了過來!
他是要玉石俱焚!
沈初言為自己解開了安全帶:“快下車!”
江醒醒急急忙忙地解開了安全帶,伸手猛力地推拉車門。
“不行,初言哥,門卡住了!”
江醒醒用力地推開車門,可是車門卻紋絲不動,沈初言又拉了拉自己這邊的車門,用力推開,幸好,這邊的車門沒有被卡住。
“來,從我這邊走。”
江醒醒抬頭,碎裂的擋風玻璃外,那輛吉普車已經近在眼前,眼看著不過分秒的時間便要撞了上來!
“初言哥,你快走!”
沈初言這個時候離開完全來得及,可是江醒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想要離開就困難許多了。
“快走啊!你別管我了!”江醒醒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二十米,十米,五米……吉普車宛如一頭兇猛憤怒的公牛,已經近在眼前。
沈初言的眼睛通紅,來不及思考,他撲過去,用整個身體護住了江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