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恪自詡與阿漁關系最好,隻淺笑看著阿漁,一副“我教你”的意思。
阿漁才十一歲,包括徐恪在內,五位表哥對她的熱情更多是單純的長幼喜歡與照顧。
阿漁很感激,爭執不過五張嘴,便暫且默認,等會兒堅決不去抽就是了。
徐瓊氣壞了,等竹籤的時候,她故意用阿漁聽得見的聲音朝曹沛抱怨:“以後你自己來,不許再帶她。”
曹沛心想,這鎮國公府又不是你們徐家二房的,老太君、世子表哥與六表哥都歡迎阿漁,你徐瓊反對算什麼?
她就假裝沒聽見的樣子,看著對面的表哥們笑。
徐瓊隻想欺負阿漁,斜眼觀察阿漁的臉色。
阿漁才沒把徐瓊當回事,她是來看徐潛的,現在國公府真正的主人是徐老太君,隻要徐老太君喜歡她,三嬸母、堂姐曹沛願意帶她,她就來。
當然,徐潛的態度最重要了。
不過,徐潛都主動將她算成競馬人選之一了,說明他目前還是願意照顧她這個小輩的。
望著徐潛沒有多少表情的俊臉,阿漁既失望他沒有上輩子的記憶,又非常慶幸這輩子兩人的開頭還不錯。
陳武動作很快,一刻鍾的功夫後就捧了一個籤筒過來,裡面一般長短的十根竹籤在底部記上了從一到十的數字。
徐潛接過籤筒,示意子侄們來抽。
世子徐慎禮讓妹妹,讓姑娘們先來。
徐瓊立即一手牽著堂妹徐瑛,一手牽著曹沛往前走。
曹沛是表姑娘,不好再邀請阿漁,飛快朝徐瑛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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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瑛便笑盈盈地拉住阿漁。
阿漁下意識地要拒絕,可對上徐瓊反感的臉,她突然想到,那是徐潛的馬,她怎麼就不能抽了?徐瓊惡心她抽籤,如果徐潛的馬被徐瓊得了,阿漁還心塞呢。
經歷過上輩子,阿漁已經把徐潛當未婚夫看了,真論起來,飛絮最該送她!
這麼一想,阿漁就開開心心地跟著徐瑛去了。
徐瓊生氣又無可奈何。
四女按照長幼排序,阿漁排在了最後面,她身後則是六公子徐恪,少年們是按照從小到大排的。
徐瓊毫不客氣地抽了第一根,拿出來一看數字,居然是“二”!
她臉色更臭了。
少年們幸災樂禍地笑。
終於輪到阿漁了,面對近在眼前的徐潛,阿漁心慌的不得了,鼓起勇氣仰頭看他。
徐潛有些意外,前面三個姑娘都更關心竹籤,這個是第一個關注他的。
“五表叔,我,我是阿漁,你還記得我嗎?”
雖然已經基本確定徐潛不記得了,阿漁還是想親口問一問。
問完了,阿漁的臉頰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了,明明很緊張,一雙湿漉漉的杏眼卻堅定地凝望著頭頂的男人。
徐潛是長輩,自然很少會與子侄、外甥女們廝混,但他記性很好,認得阿漁乃平陽侯的次女。
面對阿漁的期待,他淡淡地點頭。
那黑眸中的淡漠卻讓阿漁難過。
曾一整晚都抱著她不許她睡覺的熱情男人,一下子變得這麼冷淡,她好不習慣。
垂下眼簾,阿漁隨手抽了一根竹籤。
“多少?”徐恪湊過來問。
阿漁倒轉竹籤,就見下面寫了個小小的“十”。
她愣住了。
徐恪也沒想到阿漁運氣會這麼好,呆了片刻才半是羨慕半是恭喜地叫了出來:“阿漁抽了十!”
除了徐潛,周圍一群少年男女都騷動了起來。
阿漁的失落也迅速被驚喜取代了,第一次就抽到了最高的數字,難道這是天意?
她與徐潛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所以徐潛的馬注定要歸她?
攥緊竹籤,阿漁興奮地看向徐潛。
徐潛面無表情,心中卻有點後悔。
不該用這麼草率的辦法送馬的,飛絮乃萬裡挑一的良駒,如果真落到不會騎馬的阿漁手中,簡直是暴殄天物。
可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繼續。”徐潛簡單兩字,瞬間鎮壓了小輩們兒的喧哗。
第一輪抽完,阿漁居首,徐三次之抽了八,世子徐慎抽了九,徐恪隻拿了五。
第二輪,阿漁運氣依然不錯,抽了七,總分十七,仍然居首,不過徐三、徐慎、徐恪與她差距不大,就連徐四都憑借第二次的“十”拿到了十三的高分,也有超過阿漁的可能。
第三輪開始,阿漁去拿竹籤之前,先閉上眼睛,攥著手裡的兩根竹籤默默地求菩薩保佑。
大家都想要飛絮,阿漁聲音小,但這認真的姿態卻是最渴望得到飛絮的,至少她表現地最明顯。
當她伸出白白嫩嫩青蔥似的小手去拿新的竹籤時,連徐潛都暗暗關注起來。
阿漁真的超級緊張,拿到籤先放在胸口平復情緒,然後才在眾人的催促聲中緩緩倒轉竹籤。
竹籤底下,赫然又是一個“十”。
作者有話要說:五表叔:糟了,暴殄天物了。
後來,五表叔抱著阿漁甜言蜜語:其實那天抽籤,我暗中動了手腳。
第10章
三次抽籤,兩次抽了“十”,這是什麼運氣?
徐慎、徐恪等人都驚詫地看著被圍在中間的阿漁,特別是大姑娘徐瓊,如果不是阿漁年紀小,五叔又是那種妖娆美人坐懷而不亂的柳下惠,她都要懷疑五叔暗中動了什麼手腳,故意要把飛絮送給阿漁那小狐媚子。
那麼一匹千金難求的寶馬啊,就這麼落到一個連馬都不會騎的庶女手裡了?
徐瓊越想越難受,仿佛那馬是她的一樣,被阿漁用下三濫的手段偷走了!
被眾人用羨慕或驚訝的眼神注視的阿漁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三根竹籤擺在一起,確實是兩個“十”一個“七”。
所以,飛絮是她的了?
確定自己沒有認錯數字,阿漁第一個看向徐潛。
徐潛眼底有絲無奈。
他真心覺得將飛絮送給阿漁太過可惜,但君子言出必行,既然結果已經出來,那就必須守諾。而且,小姑娘眼中滿是驚喜,仿佛飛絮對她來說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再聯想她經常被人欺負的小可憐身份,徐潛便釋然了。
“養過馬嗎?”徐潛問。
阿漁老老實實地搖頭。
徐潛朝一直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壯漢招手,向阿漁介紹道:“飛絮一直都由魯達照顧,現在我將魯達一並送你,飛絮是良駒,你當珍惜。”
他語氣嚴肅,像個囑咐弟子的師長,阿漁剛要保證自己會善待飛絮,徐瓊終於忍不住了,聲音尖細地質問徐潛:“五叔真要把飛絮送她?她都不會騎馬,飛絮堂堂寶馬神駒落到她手裡,一輩子隻能關在馬厩中,五叔您當真舍得?”
這一次,徐恪等人都沉默了。
的確,阿漁很招人喜歡,表哥們都想照拂她,但小姑娘與飛絮真的不配。
之前他們熱情地邀請阿漁來抽籤,是根本沒想到阿漁會抽中。
就連最喜歡阿漁的徐恪都覺得他可以帶阿漁一起騎飛絮,但他絕不會將馬送給阿漁,換成同樣價值的珍寶首飾,別說一樣,兩樣他都願意給阿漁。
所有人都在等阿漁主動謝絕徐潛的好意。
畢竟按照阿漁以前表現出來的性格,她一定會這麼做的。
徐潛一時沒有說話。
他不舍得飛絮老死馬厩,送馬是履行承諾,但如果阿漁主動放棄飛絮,他也樂見其成。
阿漁卻不想放棄。
她曾經跟隨徐潛從京城去了千裡迢迢的西北鳳陽,那裡有廣闊的草原,上輩子她不會騎馬,隻能坐在馬車裡眺望徐潛策馬急行的背影,如果她學會了騎馬,將來徐潛再去鳳陽,她就可以騎著飛絮陪著他跑了。
掃眼一臉不平的徐瓊,阿漁認真地對徐潛道:“五表叔放心,我回去就跟父兄學騎馬,絕不會辜負飛絮。”
徐瓊萬萬沒想到素來膽小怯弱的阿漁貪起心來臉皮都變厚了,不禁嘲諷道:“平陽侯府是沒有馬了嗎,窮得你這麼惦記我們徐府的馬!”
“妹妹!”她剛說完,徐二臉色大變,越過幾個堂弟大步走了過來,低聲教訓親妹妹:“聽聽你說的什麼話,還不快向阿漁道歉。”
徐瓊不從,指著阿漁繼續罵:“庶女就是庶女……”
“放肆!”徐潛突然厲聲喝道,面如冰霜。
徐瓊愣住,再看四周,除了阿漁被徐恪擋在了身後,其他兄長姐妹居然都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她,倒像她無理取鬧在欺負阿漁一樣!
徐瓊委屈,難道她說的不對嗎?兄長們就是偽君子,就是看阿漁長得漂亮才什麼都慣著她!
認錯是不可能的,徐瓊抹把眼睛,哭著跑開了!
親妹闖禍,徐二很難堪,低頭朝徐潛道歉:“妹妹心胸狹窄出言不遜,我這就去教訓她,回頭再帶她一起來向五叔賠罪。”
徐潛冷著臉頷首。
徐二再對阿漁道:“你大表姐輸不起,阿漁別跟她計較,你好好學騎馬,改日咱們一起跑馬去。”
阿漁懂事地還禮:“大表姐也是愛惜飛絮,二表哥別太怪她。”
徐二苦笑,告辭了。
看著二人的背影,阿漁挺不自在的,她能不介意徐瓊的酸話,可徐瓊罵得太難聽了,尤其是“平陽侯府窮”的那句。
之前她光顧著自己高興了,徐恪兄弟們是不是也都覺得飛絮不該落到一個外人手中?
雖然她贏得光明正大,但目前來看,她與徐潛的關系最遠,確實難以讓徐恪等人心服口服,畢竟在他們眼中,飛絮是徐家的馬。
最後看眼飛絮,阿漁攥攥袖口,低聲對徐潛道:“五表叔,大表姐的話其實有些道理,我是女子,很少出門,便是學會騎馬也要委屈飛絮長住馬厩,不如您重新……”
“贏了便是贏了,一匹馬而已,我還送的起。”
徐潛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目光卻嚴厲地審視徐慎等子侄,看看還有哪個小肚雞腸的不服他將飛絮送給外姓人。愛惜駿馬之心他能理解,但若是像徐瓊一樣的想法,他絕不輕饒。侄女難管,侄子方便多了,打一頓便是。
面對他凌厲的視線,世子徐慎笑著對阿漁道:“阿漁這話就錯了,今日你贏了飛絮,說明你與飛絮有緣,緣分天定,你安心收下吧。”
有他帶頭,徐二等公子也紛紛恭喜阿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