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餘大頭撫著胳膊嘖嘖稱奇,“這趕著送命的精神一點也沒變啊。”
項桓松活自己發麻的手腕,不在意道:“那麼惜命,還打什麼仗?”
餘飛繼續摸胳膊,但這回覺得他有理了:“也是。”
“不過你到底衝動了些……”宇文鈞捏著腰搖搖頭,“畢竟是武安侯,不同於尋常人的。”
“知道。”他應完,靜了好一會兒突然停下腳看向餘飛,“我從剛才就想問了。”
“你幹什麼老摸胳膊?”
餘大頭邊揉邊道:“我狩獵的時候傷了胳膊啊……那你呢,你不一樣摸手?”
項桓翻了個白眼,“我這是震傷的。”
說完兩個人又齊齊盯著宇文鈞,後者倒是很大方:“看小桓擋刀太意外,起身的時候閃到腰了。”
“……”餘飛無言以對地龇牙,滿不在乎地撓撓頭,“小傷,小傷,找個大夫抓點藥擦一擦就行了。”
項桓探入懷中摸索,一面問他:“你帶錢了嗎?”
後者連找都沒找,“我沒帶啊,誰跟陛下打獵還帶錢呢……”
這回倒不用兩個人去盯宇文鈞了,他先就如實搖頭。
“我也沒帶。”
三隻鐵公雞大眼瞪小眼,大魏最窮的後起之秀居然扎堆了,也許是皆被各自的兩袖清風怔住,一時間無人說話。
宇文鈞思忖片刻,卻是第一個打破僵局的:“這樣吧,我家離得近,我回去拿。”
Advertisement
項桓起了個念頭,伸手拉住他,“诶,不用。”
他星眸裡忽然泛出光彩,笑道:“我帶你們去找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阿懟(賊開心):走啊,坑我媳婦兒去啊!
今天也是不要臉耍帥的一天!
來讓大家認識一下我們未來的反派團和主角團們……
猿猴爺:“這位騷年,你已經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咳,雖然懟哥現在的年齡是18(虛19),但等他20多了我還是會不要臉的稱他為少年……
沒錯這一切都是為了點題……
第5章
醫館裡的高峰期已過,一上午下來,病人數量明顯有所減少。
陳大夫治病之餘也會抽空看看宛遙這邊的情況,知道這姑娘是個學醫的好材料,又見其這般的有耐性,不由輕捋胡須很是欣慰,自覺後繼有人。
椅子上的女孩子應該是染了風寒,面色蠟和,沒精打採的。
宛遙拉開抽屜將幹淨的壓舌板取出,盡量溫和道:“小妹妹,我給你瞧瞧咽喉,啊——先張嘴。”
她木條才壓住舌頭,門外忽蹦進來幾個人,也不細看,張口便喚道:
“宛遙!”
被來者的嗓音一怔,宛遙的手不自覺松開,隨即眼睛像是添油的燈盞,瞬間明亮,轉頭循聲望去。
少年踩著陽光往裡走,筆直如松的身形在光影間流轉,似乎還帶著幾分演武場上未及消散的狂傲。
“項桓。”她在口中自語似的輕喚,想都沒想,起身就朝外跑。
旁邊的陳大夫後知後覺回神,看著還叼著木條的病人,急得直扯嗓子:“宛遙,人還沒治完呢,你走什麼!”
他那顆學醫的好苗子總算回頭了,腳下卻沒停,好似很高興,“陳先生你幫我接下手,我一會兒回來!”
“诶——”
陳大夫咬咬牙,為他夭折的“後繼有人”感慨萬分,“這些年輕人,都什麼性子!”
幾個學徒圍上去幫忙了,宛遙走過去時,項桓正在打量四周,把陳大夫的一系列反應盡收眼底。
她有些意外地問:“你怎麼來了?”
項桓抱懷卻看著前方,口沒遮攔道:“這老家伙這麼大歲數了,居然還在啊。”
宛遙顰眉伸手拍了他胳膊一下,“陳先生畢竟是長輩,不要這麼說話。”
項桓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
發現他今日穿的是騎裝,滿身風塵,想必是才去哪兒野了。宛遙看見後面跟著的餘飛和宇文鈞,目光移過去,輕輕行了個禮。
宇文鈞頷首抱拳。
餘大頭倒是沒留意,指著周圍轉圈:“你家醫館還真大啊——”
宛遙笑說:“醫館是我姑母的。你們呢?忙完了路過來喝茶的嗎?”最後一句是望著項桓說的。
“剛剛在西郊狩獵受了點輕傷,”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尖,“找你拿點藥……有治跌打損傷的麼?”
她愣了愣,“又傷了?”
“什麼叫又。”項桓眉峰微皺,不知是不是因為宛遙的語氣,話到嘴邊他莫名不願承認,拉過餘飛來擋刀,“傷的又不是我,是他。”
“喂……”雖然是事實,但對於這種死要面子拿兄弟頂包的行為,他還是很不齒的,“明明你們倆之前也喊疼的。”
項桓歪頭不屑地輕笑:“我那點小傷,早就好了。”
宇文鈞自知不便讓姑娘家給他醫治,當即施禮道:“在下也無大礙。”
“你們!……”餘大頭瞬間覺得無堅不摧的兄弟情其實薄如紙片。
“不要緊,你別擔心,我治外傷很有一手的。”宛遙笑了笑,示意他上前坐。
戰場中下來的人,身形異常剽悍,但無一例外帶著許多大大小小的新舊傷。餘大頭是刀手,胳膊與臂膀的肌肉虬結,宛遙摸到他皮膚下明顯的條狀硬塊,知道是拉傷。
“不曾損到筋骨,想必是你動手時太用力,又未活動開。”她拿出幹淨巾布浸透熱水輕輕敷抹,“最近幾日切記別提重物,要多休息,多搓揉……我再拿點活血消腫的藥膏來,你們稍等。”
她給餘飛做了簡單的處理之後,衝眾人略一頷首,先去了裡屋。
很快有跑堂的端上一壺清涼解渴的茶水。
餘飛隔著熱巾子揉胳膊,自覺舒服許多,望向宛遙的背影拿手肘捅了捅項桓:“你妹子這手藝挺熟練啊,少見有姑娘家學醫的。”
他在喝茶,先漫不經心地解釋:“她不是我妹妹。”隨即才撿了顆枸杞扔進嘴裡嚼,笑道:“要說,這醫術還不是在我身上練手練的,得多虧了我。”
對面的宇文鈞聞言,端著茶碗略有所思地一頓,抬眸看了看他,忽然含笑著低頭飲茶。
餘飛對此無所察覺,涎皮賴臉地笑得像朵花:“诶……那我這回的診費和藥錢,是不是就不用付啦?”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啊!
話音剛落,對面一顆幹枸杞就砸了過來。
“做夢呢你!”他罵道,“回頭補上。”
想不到有熟人開店也免不了被宰,餘飛悻悻地摸了摸額頭,撿起落在手邊的枸杞也送進嘴裡嚼。
藥堂中自帶一股苦味,學徒和藥童足下生風,忙前忙後地跑。
項桓正拿起茶碗要喝,冷不防從交錯的身影間看見了坐在另一側的兩個人。
對方同他們一樣相坐飲茶,闲適得根本不像是來看病的。
盡管驚鴻一瞥,他還是瞬間認出來了。
是不前久跟蹤宛遙的宵小。
連衣服都一模一樣。
當日矮牆下,隔著半條街他已經清清楚楚的警告過了,看來是沒有把他那一指當回事。
餘大頭說了半天話無人搭理,發現他眼神不對,伸手過去晃。
“喂——你看什麼呢?”他順著視線望,見得兩個生面孔,不明所以,“那倆什麼人啊?”
“死人。”
項桓冷聲說完,一口飲盡了水,砰得將碗放回桌上,幾乎是在同時,他起身幾步上前,一掌掀了桌子朝對方砸去。
轟然一陣巨響,不甚結實的長桌在那兩人身上分崩離析,茶碗與茶壺一塊兒攜手夭折,碎得滿地皆是。
事發得太突然,這二人明顯被砸蒙了,好半天回過神才想起來要還手,拳頭才往上舉,迎面就結結實實了挨了一記暴打。
項桓就地取材,半點不浪費的把桌腳拎在手,亂棍般往上招呼,打得對方直抱頭鼠竄,最後實在沒辦法了,自我認慫地喊冤:
“你……你怎麼能隨便打人呢!”
“還有沒有王法啦!”
他目光狠厲,冷笑道:“就你們這種雜碎也配跟我談王法?”
毫無徵兆的打鬥引起了極大的恐慌,醫館內頃刻間亂成一團,帶病的人們驟然靈活,紛紛如臨大敵地往安全之處躲避,不多時便貼著牆站了一圈。
宇文鈞四顧片刻,在項桓抡棍子前攔住他,示意道:“诶——別讓宛姑娘為難。”
他動作下意識的頓住,旋即把兩人提起扔出門外,掂了掂那根桌腿,似乎有點嫌棄,索性扔了,揮拳直接猛揍。
醫館內的看客們見戰火轉移,立馬躍躍欲試不怕死地湊到門邊看熱鬧,陳大夫拍著大腿招呼:“大家先別亂,別亂!”
“老太太您不要跑了……”
“當心點!地上還有水呢!哎!”
宛遙懷抱草藥打起簾子出來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隻是離開了那麼一小會兒,外面竟能天翻地覆到如此程度!
她急忙撥開人群擠進去,看見地上被揍得滿地滾的兩個人,不由深吸了口氣,腦中立時空了一空,很快她就明白過來。
“項桓!別打了!”
宛遙剛要上去阻止,餘飛卻眼疾手快將她拉住,“這種粗暴的場合啊,姑娘家還是不參與的好。”
他一副很懂的口氣:“男人為你打架的時候,你隻要看著就行了。”
“……”
宛遙掙不開他,朝慘不忍睹的戰況看了一眼,急得要跳腳:“這樣下去會打死人的!”
“你放心,他有經驗。”餘飛正色,“最多廢條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