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季良怔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臉頰有點發紅。
「問這個幹什麼……女兒吧。」
我一咬牙,鼓起勇氣。
「爸爸!」
助力他人夢想,無所畏懼尊嚴。
08
在醫院待了七天。
季良在我醒來第二天就恢復了花孔雀的模樣,時不時再冒出一兩句油王金句。
我偶爾戴著耳塞,看他那張無死角的臉,倒也感覺勉強可衝。
上次隊長交代我打探打探那些錢跟季良有沒有關系,我連著想了好幾天也沒有計劃。
眼看他又坐過來,我視線無意間瞥到他手腕的表盤,靈機一動—
一休上身!
「老大,你這個表是什麼牌子啊。」
他頓了頓,把手伸過來。
「勞力士,你喜歡嗎?」
我一縮脖子,趕緊松開手,生怕給他摸壞了,悄咪咪地湊近了些。「老大你大概……有多少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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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的資產和系統調查有關KTV行業的年收入值一對比就知道有沒有古怪了。季良愣了一會兒,忽然坐直了身子。
「齊粥粥,你不要有壓力,如果伯母覺得什麼數吉利的話,我絕不討價還價。」..」
我覺得跟他交流有點不在一個頻道。「算了我不問了,辦理出院吧。」
坐到車上,我想起隊長說過,季良是前幾年才開始嶄露頭角,之前都沒有這號人。
倒是可以趁機打聽一下。「那個..老大。」
季良忽然關上車窗,俯身幫我系上安全帶。
「怎麼了?」
我臉頰悶得有點發燙,側過頭看他,長相的五官和鋒利的下颌線,玩世不恭裡帶著一絲強勢。
「你...在當老板前做什麼啊?」他笑了一聲:
「怎麼?把我當成偶像?學習我的創業史?」
..
笑了片刻,他低沉的聲音開口:
「在烤肉店工作。」
我哇了一聲,來了興趣。
「是投資人嗎?」「不是。」
「是烤肉的服務員。」「啊?」
車子停下等紅綠燈,季良側頭刮了刮我的鼻子,忽然學著新疆人唱歌的口音來了一句—
「新疆羊肉串,走過路過來一串!」
一個高原的味道撲面而來,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手裡的冰淇淋都變成了奶皮子。我憋了一會兒,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喊得怎麼這麼像啊!」
季良神色頓了頓,那雙總是笑眯眯的眼睛裡浮動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愣神一樣。
「老大?」
他回過身,慌忙地踩下油門。
「那你怎麼就開良夜了?變成大老板了诶!」
「攢了一些錢,原本打算開烤肉店的,機緣巧合下幹了這個。」
我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原本以為他背後會有很大的背景,是那種一手遮天的形象。
沒想到這不是黑道文,是勵志文啊!
車子停在了宿舍樓下,季良又去醫院幫我買了些擦傷藥,說看我鼻梁上還有點紅,下次要幹死江老板給我報仇。
我覺得還是給自己兩耳光更貼切。
臨走前他扶住門框,忽然塞給我了一個盒子。
「這個給你,早點休息,晚安。」
最後兩個字像是炸彈,低低沉沉地在我耳邊炸開。
尤其是配上他不油膩時候的臉。
我居然冒出一種被策反的心理。
關上門拍了拍臉頰,打開盒子一看——
一款嶄新的女士腕表。
勞力士。
媽的,這誰能忍得住?!
09
腦袋好了之後我開始偷偷監視季良。
本以為什麼都發現不出來,沒想到還真有收獲。
他在辦公室的內側屋子裡有一間臥室,臥室的牆上有一個保險櫃。有一次我過去給他送咖啡,看到他在打著電話寫著什麼。
看到我的瞬間就用書蓋上了。
最後那些東西都被塞進了那個保險櫃裡。
而且自從我回來之後,再也沒有關於報告的內容要做,最多也就是端茶掃地。
「你的意思是,那保險櫃裡可能是秘密合同?」
「對。」
我照例跟隊長匯報,卻忽然聽見一陣敲門聲。
幾個跟牛蛙一樣的小弟不好意思地看著我,從身後拿出了一個蛋糕。
「粥粥姐,今天是老大的生日,我們買個蛋糕,但感覺….」
「還是你去送最合適!」
我一頓,倒不知道今天居然是季良的生日,剛拿著蛋糕走到辦公室卻發現他根本就不在。
就連臥室也沒人。
趁大家不注意,我偷偷提著蛋糕走到廁所,打開了手機的地圖。
早在上次出院回家,季良的車上就被我安裝了定位追蹤器。
現在那個小圓點正在往郊區的方向移動。
他去郊區幹什麼?還是拋下自己生日過去的。
有貓膩。
我把蛋糕扔在副駕,給隊長發過去位置就追上去,結果天快暗下來才看到季良停下。
居然是.…一片墓地?!
四周寂靜一片,車子嗡鳴的聲音太大,我剛下車就看到了季良陰沉的臉
「你怎麼在這裡?」
我咽了口唾沫,趕緊拿出蛋糕。
「來……來給你送蛋糕。」
他微微養著下巴,風吹過額前的碎發,眼底像是陰狠的獵人。
「齊粥你沒聽明白嗎?我是問你..!
「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
「我……別人說的。」
「原來是聽別人說的啊,早說不就好了!」
季良聽我解釋完忽然笑了起來,仿佛剛才的模樣隻是幻覺。
我打了個寒顫沒想到這都能糊弄過去,趕緊提著蛋糕過去。
「你怎麼會在這兒啊?」
「看我爸媽。」
他指了指前面的墓碑,蹲下身子把酒倒在地上,側頭看了我一眼。
「蛋糕呢?」
我被他帥得一愣,趕緊也蹲下身子。
打開蓋子的一瞬間,一坨又白又黃的東西從蓋子上掉下來。
好像晃得沒形了。
「要不我回去再給你買一個吧….」
季良卻搖搖頭,盤著腿直接坐下來拿起叉子就開始吃起來。
我剛準備再開口,他的手機忽然響起,接電話的時候不著邊際地看了我一眼。
電話掛斷的瞬間,季良放下了叉子,轉頭看向我。
「齊粥粥,有警察跟著我們。」
「這裡的地方我沒告訴過任何人,你說誰告訴你的?」
「還有……警察為什麼會跟來。」
10
我背後一僵,看著他審視的眸子不敢動。
「警……警察也來掃墓嗎?」
他眯了眯眼,狐狸一樣的模樣卻讓我嚇得直哆嗦。
「前段日子有人說,店裡有警察的臥底。」
我咽了口唾沫,嘴裡的蛋糕都沒了味道,見他越湊越近。
「這就咱們倆,我懷疑..」
下一秒,他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懷疑我是臥底。」
「啊?」
我沒反應過來,身上就多了一件外套。季良一臉義正詞嚴,壓低聲音跟我分析:
「我懷疑我有精神分裂症,我的另一個人格就是警察的臥底!」他不可能笨到這種程度吧..
我心虛地指了指自己。
「老大,你不懷疑我嗎?」
季良歪了歪頭,託著下巴笑起來,頭發飛揚,眼底的晚霞閃著細碎的光。
「我相信你。」「所以..!
他額頭撞上我的,把手擋在了臉頰上,悄咪咪地壓低聲音:
「我現在已經不相信我自己了,我告訴你我保險櫃的密碼,你重新設置一個,別讓我知道。」
...
我看著他給我寫的密碼,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原來這麼簡單嗎….
技巧在哪裡?
智商在哪裡?
一等功在哪裡?
開車回去後我連偷偷摸摸都懶得裝了,直接走進了季良的臥室,摁著密碼打開了保險箱。
電話卻忽然響了。
我接過來用耳朵跟肩膀夾住,拉開了鐵門。
與此同時,隊長的話從耳邊傳來——
「粥啊,回來吧。」
「任務完成了,季良是清白的,東西是那個姓江的。」
後面的話我聽不清了,有一股海浪席卷一般的嗡鳴聲,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我的心口。
保險櫃裡,是塞得滿滿的玫瑰花。
中間放著一張紙條——
至粥粥。
我屏住呼吸,心底有一隻小舟隨著風浪往前,逐漸在風雨中沉淪,一步步往下
陷。
「齊粥。」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請不要誇贊哥的浪漫。
我知道你喜歡我卻不好意思開口,沒關系,哥先說,因為哥愛你更多。
這裡是哥的銀行卡和公司賬本。
拿走你需要的吧,我的小警察。」
我的腦袋轟然炸開,風雨停息後,是細細碎碎落下的陽光。
燙得心口發疼。
我沒出息地跑了。
連夜卷鋪蓋回了隊裡,季良給我的工作機和卡都放在了那裡。
什麼都沒拿。
除了..那封情書。
他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警察,也知道我在查他。
卻還一步步地帶著我招搖過市,誘因我越走越深。
這次丟大人了。
隊長說那天在跟蹤我們去墓地的時候,撞上了江老板的車,正好發現了假鈔的證據。
「你是說抓個正著?」
我瞪眼,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巧的時候。
輔導員嘆了口氣,拍了拍我。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
我搶答:「先聽壞的。」
「事情都被江老板推了,找人頂包了,還是抓不到他。」
「噢,好消息呢?」
「這件事隊長給你上報了,記的是你的功勞。」
我倒吸了一口氣,在眾人的鼓掌下回了座位上,卻總覺得事情有哪裡不對勁。
這也太順利了吧?!
就好像……送到我手裡的一樣。
莫名想起季良老謀深算的臉….
不會吧。
到手的獎項忽然就拿不穩了,我腦袋裡一團亂走到門口,不小心撞到別人。
「對不起。」
那人卻沒動,陰影裡看不清他的臉,卻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我身子抖了抖,往後退了幾步。
季良穿著一件皮夾克,碎發下的眼睛含笑,歪著頭看我。
「齊粥粥,你這樣穿還挺合適的。」
我猛地往後踉跄了幾步,結結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跳太快了啊!
沒等我再開口,隊長卻小跑著迎了出來。「季老板來了,來來來裡面坐。」
他說完還拍了拍我。
「小齊愣著幹嘛,去給季老板倒茶。」
我頭一次知道臉還能這樣能變,當別人失憶了啊!不記得你了啊!
「你怎麼會..!
話沒說完,季良禮貌地衝我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
就這麼走了?
12
我心底忽然冒出來一陣酸意,痒得恨不得抓耳撓腮。
「不是,不是還跟我告白呢?」
「就這麼走了?不是還叫我的名字呢?這又裝不認識呢?」
想起剛才那禮貌的眼神,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難道是因為我自己偷偷離開..…生氣了嗎?
可是我之前告訴過他我的私人號碼,他也沒打啊….
不喜歡我了?
心底那種密密麻麻的酸意,隨著這個忽然冒出的念頭開始發疼。
熱水器滴滴作響,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卻被猛地拽住。
「小心!」
身子被猛地一拉,撞到了一個懷裡。
輔導員趕緊過來摁下滿出來的熱水壺。
我還沒開口就被季良掰過身子,手指被他舉起看了又看。
「燙到了沒有?疼不疼?」
我心底難受得要命,猛地甩開他的手。
「不用季老板關心!」
季良愣了愣,又換上了對外人那種假性溫和的表情,後退了一步放開了我。
「是我唐突了。
又是這樣….
他利索地轉身,腳步聲慢慢走遠。
我鼻子發酸,低著頭不肯抬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隊長才小跑著回來,抓著我就拉進了屋裡。
「齊粥粥讓你泡個茶,人都走了也沒喝上一口!」
我撇過臉,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啞了。
「他來幹什麼?!」
「哎呀你放心好了,已經跟季良解釋過了,你過去的事兒是個誤會。」
「人家大人有大量,這次是來給咱們提供線索了。」
「線索?」
隊長抿了口茶,燙得牙咧嘴,幹脆扔到了一邊。
「季良說,江老板一直想拉攏他參加假鈔的行當,隻是自己一直沒有同意。」「然後呢?」
「沒然後了。」
我一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就說了這些?這有屁用?」
隊長笑了笑,招呼輔導員一起坐下。
「所以,我們想讓你去跟他說,讓他幫幫忙答應下來,到時候趁著交易時抓江驢子一個現行!」
眼看著兩人不懷好意的模樣,我捂著胸口趕緊往後推了推。
「我去?!憑什麼!」
隊長嘿嘿一笑,故意提高了嗓門:
「人家現在可是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你說的他肯定聽啊!」我想起他剛才的模樣,撇嘴。
「你怎麼看出來他喜歡我的?看看眼科吧你!」
「他自己說的啊。」「就剛剛。」
我徹底懵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隊長已經安排好了。
今天隊伍裡的人都實習結束,正好約了在這裡唱通宵,我被輔導員剝了衣服,換上裙子扔到了良夜KTV門口。
「粥粥你怎麼才到啊!」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之前班裡的同學,趕緊走過去。
「你好像是李..」「李周天。」
他笑了笑,走在我身側伸手幫我提包。
「本來我以為你不來了,結果輔導員說讓我們接你一下。」
我心底發酸,太苦了。
別人是來唱歌的,我依舊是來執行任務的。
這地方我走了快兩個月,每個包間的位置比誰都熟,但沒想到會在大廳看見季良。
平日裡他不是都在辦公室睡大覺或跟我玩五子棋?
走到中間時他忽然轉過了身。
四目相對,我看到他隱晦的眸子,趕緊別開了眼。
根本沒有想好怎麼說啊!!
我趕緊拉了拉前面的袖子,壓低聲音:
「李周天是吧,電梯在那邊,快走別晃悠了!」
我們趕到的時候大家已經亂作一團了,有幾個圍著喝酒搖色子的,有幾個抱著頭唱苦情歌的。
我五音不全,糾結半天跟著李周天坐到了角落裡。
幾杯酒下肚,幾個女生開始聊起了八卦。
「哎你們來的時候看見這兒的老板了沒?」「我去超帥的!」
「對啊!得有185+了吧.…粥粥你看見沒?」
我忽然想起他平日裡自戀無釐頭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
「有點像花孔雀。」
說到這兒,李周天卻壓低聲音湊了過來:
「別隨便犯花痴,我聽別人說,這個老板手不幹淨著呢。」「以後別真掃了這裡的場,你們就去局裡接著犯花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