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畢竟是寄人籬下，我沒問出口。
可我也沒忍住太久，在第5次看見周星辰跟學委一起放學之後我撕碎了手中的 草稿紙。
「小悠，學習壓力這麼大嗎?」有路過的同學驚訝地看著我，我笑，說真不好意 思。
晚上沒做周星辰的飯。
時鐘指過了12點，灰星辰才踩著南瓜馬車輕輕打開了門。
「吱呀!」
我一骨碌翻身坐起來大聲問他，「你是不是要跟學委在一起!」
他被我嚇了一跳，手裏的東西劈裏啪啦的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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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數著指頭跟他掰扯，「早戀是不對的!早戀是不正確的，校長說了早戀不利 於我們奔向偉大的前途，你要及時止損不能越陷越深。」
他愣了一會才笑出聲來，「嗯，挺押韻的。」
我氣急敗壞，正要跟他繼續探討。
他突然上前一步，冰冰涼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噓!好吵。」
「噠噠噠噠，」齒輪契合又分離，睜開眼的瞬間，一個漂亮的天鵝公主就在我眼 前緩緩旋轉。
玻璃瓶內雪花飛舞，我的眼眶濕潤。
「周星辰，我不喜歡音樂盒。」
他繞來繞去撓著頭打量我的眼神，疑惑著說：「怎麼可能?朱琦說是個女孩子都 喜歡這種東西。」
「所以你這些天是出去買這個了?」我戳著玻璃罐子問他。
「當然不是，這就是我隨手買的。」周星辰仰起頭像是需要表揚的孩子，他從包 裏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送給我。
「既然你還醒著，就現在送吧，反正已經過了12點了。」
他笑，「生日快樂，許悠。」
我捧著那個盒子想，假設過了午夜12點，公主就會變成灰姑娘，不會再有夢幻 的南瓜馬車也不會再有漂亮的水晶鞋。
可周星辰送我土到爆的公主音樂盒，說祝我生日快樂。
於是我想，做灰姑娘也沒什麼不好的，因為生活還有周星辰。
周星辰送我的生日禮物是一部手機，最新款。
我擺弄半天，跳下床從他的外套裏拿出他的小破手機，輸入了我的新手機號。
「周星辰，謝謝你。」
他淺笑一下，說明天的飯讓我做。
「你沒給老子留飯，別當老子是傻瓜!」
我還要為自己爭辯幾句，一抬頭就看見他仰著頭躺倒在沙發上，眼睛已經闔上呼 吸變得綿長。
我悄悄關了燈湊近去看，許是近日太累，黑眼圈重的像是能吃人。
我忍不住想，周星辰的睫毛真長，要是能分給我就好了。
「你幹什麼?」他閉著眼睛開口。
我嚇了一跳，彈出一米去看他，「你裝睡!」
我忿忿不平，「你還沒有給我唱生日快樂歌!」
周星辰扯了扯嘴角，黑夜裏看不太清，但我覺得他是在笑。
「許悠，你每年過生日都要聽生日快樂歌嗎?」
我點點頭，不唱生日快樂歌怎麼算是過生日了呢!
他這回徹底不理我了，卷了鋪蓋就去睡。
我敲他的枕頭，「周星辰，你好人做到底。」
他冷笑，「老子不是好人，手機不要還我。」
我立刻閉眼，「晚安哦。」
「周星辰!你又偷笑!」
5
我的生日過完就到了期末考試，周星辰顯然是很討厭這件事情，具體表現為逃避。
隻要我拿出作業他就坐在一旁開始裝睡，裝得不像，時不時要睜開眼看看我的臉 色。
被我抓住好幾次。
「周星辰，不睡就起來學習。」
他不說話。
「我知道你是裝得，你都沒打呼。」
他一骨碌翻身起來怒視著我：「我不打呼!那隻是太累了!」
我目不斜視地點頭，漫不經心地附和著。
「嗯嗯嗯嗯嗯嗯嗯。」
「許悠!」
我甩給他一張試卷，「醒了就做著試試吧。」
他煩躁地把卷子甩在一邊說：「老子身體裏就沒留著學習的血!」 我認真教育他，「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請不要懷疑我。」
「不要懷疑年紀第一名。」
他看了我許久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梆梆梆!」
「周星辰!」
「周星辰!滾出來!欠錢不還天打雷劈知不知道!」
我嚇了一跳，周星辰動作迅速地黑了燈，攬著我蹲在地上。
門外的聲音還在繼續，「周星辰!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你別以為你爸死了你家這 錢就不用還了!」
「還躲!我都看見你了!」
「開門周星辰!」
他們喋喋不休地叫嚷著，我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作業本。
「不愧是年紀第一，這時候還想著作業。」周星辰打趣我。
我一怔，「這個順手..
他輕輕抽出我的本子拍了拍我的頭說：「別害怕。」
下一秒，大掌握住我的手，「這個更順手。」
月色昏暗，我仿佛聽見我的心跳快的像是快要衝破山脊倒流出來的巖漿。
它說，完蛋了這居然真的更順手。
那群人很晚才走，周星辰出門檢查那扇破破爛爛的門，我站著誇讚他的手藝，居 然能抵住這麼多的襲擊。
他被我逗笑，拍拍手說：「那是!老子可是周星辰!」
話音未落，身後的門就應聲倒了下來。
不是不壞，時候未到。
敲敲打打到半夜，周星辰卻一早就出門去了，我看著桌上的早餐和他龍飛鳳舞的 字跡沉默。
「吃飯，年紀第一保重腦子!」
「我去找人修門。」
我晃晃頭，覺得盛夏的夜晚還是有點涼，我好像有點發燒了。
但還能上學，我晃晃蕩蕩地往門外走。
「小姑娘!」我努力辨認，這好像是住在我們隔壁的奶奶。
我點點頭，「奶奶。」
「哎!」她親切地拉著我，一張口就嚇了我一大跳。
「你是星辰的女朋友吧!」
我連連擺手，她笑，用看透一切的目光看著我說：「奶奶都懂!」
我努力睜眼卻隻覺得腦袋越來越重，我虛晃著擺手想說我要去上學了。
她伸出手貼上我的額頭，「哎呦，這麼燙喲!走，到奶奶家裏去!」
「我給你講講，星辰小時候的事兒。」
我要拒絕的話堵在嗓子眼裏，滾了幾滾咽回了肚子。
我說：「好奧。」
實在是身體很不舒服，不是因為別的。
我吃了江奶奶做的一大碗粥，又迷迷糊糊地吃了藥，醒過來的時候覺得頭稍微清 醒了點。
又好像不是很清醒，居然看見周星辰在我眼前。
他捏著我的鼻子惡狠狠地說：「年紀第一也騙人?」
我剛想反駁就看見他拿著手機晃來晃去，糟糕，早上我給他發的消息好像是..
「吃過早飯啦，我上學去了，你記得去學校!」周星辰一字一句地念，然後歪著 頭問我：「我去學校了怎麼沒看見你呢?」
「好學生也撒謊?」
我閉上眼不想理他，他伸手試了試我的額頭溫度，「回家去吧第一名?門我修好
了。」
「不會再讓你感冒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又想起江奶奶跟我說：「我們星辰可是好孩子，就是命不好。
「就像.…路邊的小流浪狗。」
我摸了摸他的鼻子，笑了一下說：「好吧，我們回家。」
帶上小流浪狗回家去。
6
我還是有點燒，周星辰就認命地背著我往家走。
「江奶奶，我們走了奧。」
「星辰!吃了飯再走吧!」江奶奶追著喊。
他說不了，「回家給好學生煮粥喝。」
我趴在周星辰的背上迷迷糊糊地想江奶奶跟我說的話。
她說：「星辰是很乖的孩子，他媽媽走得早，爸爸又好賭，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哎呦孩子可憐的，那麼點大就會踩著椅子給他媽媽煮粥喝了。」
我被安置在椅子上，身上披著一條小被子，印著小狗圖案，是周星辰在菜市場門 口跟擺攤大媽20塊錢買來的。
兩個人講價講的厲害，恨不得動起手來幫自己獲得勝利。
我覺得周星辰能勝利純粹是因為他嗓門更大。
不過，他說這是許悠專屬，所以我開開心心地收了起來。
「為什麼這是我的專屬?」我沉浸在收禮物的快樂裏，根本沒有看見眼前的陷阱。
他笑，揉著我的腦袋說：「因為你是我撿到的流浪小狗。」
我怒!最終還是因為付不起20塊錢鉅款而含淚收下了禮物。
現在我覺得它還是很暖的。
周星辰往我手裏塞了杯熱水就轉身朝廚房走去，我看著他的背影想，歲月還是帶 走了些什麼的，比如周星辰已經不需要踩著椅子就能給別人煮粥了。
他長大了。
江奶奶說，如果周星辰的媽媽知道孩子這麼難過，肯定會哭的。
那是個溫柔到極點的姑娘，看錯了人就交代了一生。
她又有些解氣似地說：「還好老天有眼，把這男人撞死了!要不星辰早晚被他打 死!」
她又想起要避諱些，四下看看捂住我的耳朵「呸」了三聲。
「隻是可惜了星辰，那些放貸的不是人，現在還追著他一個孤兒要錢呢。」
江奶奶最後說：「小許，星辰不是壞孩子，他就是看起來兇，因為從小就需要打 架，不是被他爸爸打就是被追債的打，但是他在我家吃飯的時候，那就是個會說 謝謝的孩子。」
「你們好好相處吧，奶奶看著他長大，敢跟你打包票，那真的是個好孩子!」
我說奶奶，我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像是揭開了隱秘的面紗，我看見了周星辰的另一面，所以我接過他的碗乖巧地說 「謝謝。」
周星辰臉色一僵，「江奶奶跟你說什麼了!」
我將頭埋進碗裏不講話，當然是無數他童年的醜事。
比如被狗追了老遠褲子都嚇掉了，比如沒帶家門鑰匙隻能踩著三個磚頭爬窗戶倒 下來的時候磚頭砸了臉現在頭上還留疤。
再比如……他最擅長的是紅棗南瓜粥，因為他媽媽愛吃，但她去世的那天使喚周 星辰去買食材，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斷氣了，所以周星辰再也不做。
現在我掌心裏捧著暖和的小米粥，眼前站著熱氣騰騰的人，我想，好學生翹課也 是有意義的，全世界隻有周星辰是大笨蛋。
隔天我就好了起來，在學校裏不但沒有因為翹課得到任何懲罰甚至還因為生病獲 得了免操的權利，周星辰嘛….就要負責打掃整棟樓的廁所。
「這不公平!」他鼻子裏塞著兩塊棉花，掃完第2個廁所之後跟我抱怨。
我翻著手裏的筆記默背數學公式，「說了我幫你。」
他立刻轉身，認命地去掃其餘的廁所，直到月上枝頭了我們才走出學校。
「別靠我太近，我身上難聞!」他抱胸走在我三米之外，活像是我能吃了他。
我故意逗他，一步一步按著磚頭往他身邊跳。
「這樣算近嗎?這樣呢?這樣呢?」
眼見著他的臉越來越紅，在他徹底爆發前，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周星辰…
她猶豫著轉向我，「許悠?」
夜晚的路燈昏暗，我還是輕易分辨出了眼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