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然而兼竹對此並無察覺,他還在識海中和劍鞘對峙,識海沸騰如熔巖翻滾。
他迷迷蒙蒙地想:這怕不是在煮腦漿……
整個過程痛苦萬分,進退不能。兼竹幹脆強行綁定了劍鞘,威脅道:「再不聽話,我給你徒手掰了。」
劍鞘一頓掙扎,接著衝向他識海深處。
突然,深處亮起一道烙印,兼竹愣了愣才想起這烙印似乎是上次在寒潭底下憑空出現的。
烙印在識海深處明滅閃爍。劍鞘不掙扎了,它在其四周兜兜轉轉了一圈發出嗡鳴,接著乖順地被打上烙印。
契約就此籤訂。
兼竹睜開眼,整個人如同剛從水中撈起。他睜眼看見自己正倒在懷妄身前,便自覺地撐起身。
“好了?”懷妄聲線低啞,收回手來。他看兼竹面色疲憊,卻在第一時間離開了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好了。”兼竹低頭查看著劍鞘,隻見那上方已刻下了與識海中烙印一模一樣的痕跡——細看竟有些像竹。
他同懷妄道,“小鞘不聽話,多半是沒挨打。”
懷妄再次說不出話。
·
兩人站起身,四周已無別路,地下估計也就這麼大。
“怎麼出去?”兼竹環顧周圍。
懷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後者身上被汗水打湿,衣衫貼著身軀,透出中衣。懷妄手中正嫻熟地騰出一團溫熱的靈力準備給人烘幹,就看兼竹抖了抖衣擺,自己給烘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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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靈力。
是了,兼竹本就是合體期,先前讓他烘幹也不過是怕掉馬,實際哪用得上他。
“原路返回吧。”懷妄的聲音有些冷淡。
兼竹對他的冷淡早已習慣,沒察覺出別的情緒,“走吧,薛見曉和佛子應該還在外頭等著。”
兩人正踏出殿宇,驟然間一陣劇烈的搖晃,大殿在身後轟然傾塌!頭頂落下一塊塊巨石,竟是整個地底開始塌陷了。
“快走!”
兼竹握緊劍鞘,同懷妄飛身而出,從原路沿途爆破衝向出口。
尖銳的石塊和漫天的塵埃自身旁落下,前方隱隱透出亮光。上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與此同時懷妄在兩人頭頂支起陣法——
嘭!地面徹底陷落,兼竹和懷妄趁這一瞬衝出了洞口,重見天光。
石林外,谌殊和薛見曉看兩人平安出來,欣喜起身,“你們回來了!”
兼竹落到他們跟前,“久等了。”
幾人還未說上兩句話,那頭的青霞門眾人便也齊齊站起身來。
但他們還對兼竹一行人有所忌憚,隻在原地威脅:
“我知道你們肯定找到了那些東西,趕緊交出來!不然我們出去就說法寶在你們身上。你們也不想被追殺吧?”
薛見曉氣得咬牙,“真是群卑鄙無恥之徒!你們也配和臨遠宗相提並論?”
兼竹按住他,抬頭看向對面幾人,“那些東西?”
青霞門,“沒錯!”
兼竹笑了,“你們是說那堆破銅爛鐵嗎?”
青霞門幾人呆住,“什麼???”
兼竹,“跟我氣場不合,全砸了。”
“……”
他說完也不看對面驚疑不定、恨得兩眼發紅的幾人,同谌殊二人道,“我們回去吧。”
薛見曉眼尖,看見他手中拿了把細長的劍鞘,靈氣逼人不像凡物,不由出聲,“這是什麼?”
青霞門幾人聞言看過來,目光嫉恨。
“喔,你說這個?”兼竹悠悠抬起拿劍鞘,竹狀的烙印在陽光下熠熠生光,“這是我新得的靈器。”
他微微一笑,“我準備取名為,奪筍。”
作者有話要說: 兼竹拍拍劍鞘:以後別人見我就道“好俏”,見你便叫“奪筍”。
劍鞘哐哐抗議:世上竟有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懷妄面色如常:還是太年輕了,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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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生佔有
“奪筍”的冷光映著不遠處的青霞門幾人, 顯得有些微妙。
氣氛有片刻沉凝,薛見曉看他們的眼神帶上了同情。
劍鞘嗡鳴,像在抗議。兼竹指尖點了點它, “不樂意?”
劍鞘頓時嗡得更厲害, 兼竹道,“不重要。”
劍鞘,“……”
懷妄出聲打破這迷幻的場面, “該走了。”
“也是。”兼竹收了鞘,同薛見曉、谌殊相視一眼,四人飛身離去。
青霞門中一男修氣不過, 正打算從背後偷襲,接著被同門師姐攔住。
四人的身影轉瞬便消失在遠處, 那男修甩開袖子,“師姐,你攔我做什麼!他們不但毀我們法寶, 還言語羞辱,就這麼算了?”
師姐睨著他冷然出聲, “就憑你,一個佛子都打不過。另外兩人雖沒聽過, 但能從地下回來想必也不差。”
“不過是僥幸, 師姐怎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就算是僥幸, 說不定也有什麼法寶傍身。”師姐沒反駁這種說法, “我們自己動手不劃算, 倒不如將此時匯報給尊者……”
借刀殺人。幾人心中浮出這個詞, 眼神交匯間暫且達成了共識。
…
四周景物在身側急速倒退,薛見曉還在憤憤不平,“青霞門真是蛇鼠一窩。和尚, 你剛剛就該直接把他們超度了。”
谌殊搖頭,“若非必要,貧僧不願扯上因果。”
薛見曉做罷,又罵了兩句,“那幾人不過金丹後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兼竹表示理解,“畢竟在青霞門,金丹已是頂尖實力。”
“嘖。”薛見曉換了個話題,“對了,剛剛隻看到鞘,裡面的劍呢?”
“做人不要貪心,有鞘就夠了,怎麼還饞劍?”
薛見曉無語,“劍鞘相配,不然你是劍嗎?”
兼竹犀利,“你罵我。”
薛見曉,“……”
懷妄開口,“別在意,他最近總是多心。”
兼竹,“……”
·
他們一道回了靈潭,到時兼竹看見洛沉揚正站在潭邊,還有不少臨遠宗同門。
他一眼掃過,都是當時幫他求過情的同窗,“師兄,師姐。”
“兼竹師弟。”同門幾人說完看見他身後的兩人,不免驚訝之色。
谌殊的外形很有辨識度,念珠佛頭刻有一字“殊”,不難認出;薛見曉他們也見過,當初的“滑跪穿山甲”讓人印象非常深刻。
他們驚訝之餘,拘束地同兩人打了個招呼,“薛少主,佛子。”
薛見曉故作高冷地點點頭,谌殊笑了笑立掌回禮,“阿彌陀佛。”
“師弟!”何師兄快步迎上來,“大師兄說你也在秘境中,沒想到是真的。”
“秘境開啟時我在附近,順便進來了。”兼竹問道,“你們怎麼找過來的?”
“我們進入秘境時走散了,沿途好不容易才撈到幾個同門,大師兄用傳訊叫我們集合,我們便一起過來了。不過還有幾人不願一起行動,大概是想自己去尋機緣。”
何師兄話落,旁邊忽然插來一句,“最好是匯合。”
他抬頭望去,就看兼竹身邊立了名陌生男修,身形修長,氣質出挑,但看著十分眼生。
四周同門看向懷妄的眼神有些奇異。
何師兄拉過兼竹小聲道,“你這朋友真是熱心。”
說好聽點是熱心,潛臺詞就是管得多。兼竹聽懂了,先誇了他句“高情商”,接著道,“是要多注意,師兄記得提醒他們幾句。”
“發生什麼了?”
“暫時無事,就怕發生什麼。”
“說得對,那我待會兒同他們傳訊。”
兩人的對話告一段落,同門終於逮著機會詢問,“師弟,你身邊這位是……?”
兼竹瞥向懷妄,“同行的友人。”
“不知怎麼稱呼?”
他嘴唇剛隙開一道縫,就被懷妄敏銳地捕捉。“奪筍”的遭遇還歷歷在目,懷妄戒心四起,搶先一步開口,“蒼。”
兼竹倏地抬眼看他,有一瞬身邊的聲響漸漸遠去,隻剩胸腔間心跳雷動。
他張了張嘴,“你……”
懷妄轉頭,“怎麼?”
兼竹細細掃過他每一絲神色,試圖確認後者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
幾息之後,他的心跳歸於平緩:……這一臉不知所謂的表情,是他想多了。
“原來是蒼兄。”何師兄拱手笑笑。
懷妄應了一聲,注意到兼竹剛剛有片刻的失神。他問,“你有話和我說?”
兼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無話可說。”
言罷走到一邊跟同門師兄師姐敘舊去了。
“……”
懷妄總覺得他話裡有話,直到兼竹的背影融入那臨遠宗蒼色的弟子服中,後者背對他,墨發間隱隱露出一抹銀色。
懷妄心頭一跳,驀地想起那日庭院——晚風拂過,他掌心纏著那條發帶,紅玉上刻了一字“蒼”。
是兼竹心上人的名字。
懷妄愣住:他剛才說的“蒼”是取自“蒼山”,沒想竟誤打誤撞。
說不清的情緒充斥著胸口,他抿了抿唇,還是朝著不遠處的兼竹走過去。